第18章 落水（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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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晚风带着一丝水汽，吹拂着行宫两侧的柳枝，月色如银，洒在河畔的树影中。然而，这宁静的夜色下，却掩不住一丝暗涌。进忠走到嬿婉身旁，低声耳语：“皇上顾念皇后的身子，决定提前回銮，且为避舟车劳顿，下旨改走水路。”

嬿婉微微挑眉，微微摇着团扇。她缓缓扭头看向进忠，轻声问：“皇上当真关心皇后呵！”她的声音虽是疑问，眼中却带着一丝冷淡与不信，这些日子，嬿婉一直陪在皇后身边，皇上不过点卯而已，在这里的时间远没有陪伴如懿的时候多。

进忠微微一笑，语气更低了一些：“皇上虽嘱咐皇后要多加保重，可皇后刚走，皇上便转头召来了娴贵妃，二人共赏月色，好不自在。”他目光向远处的月色一扫，嘴角微微勾起。

嬿婉听闻此言，眼底划过一丝冷笑。她手中的扇子轻轻展开，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一双沉思的眼眸，瞳孔在月光下闪烁如水。片刻后，她眼尾轻轻上挑，微微偏头看向远处如墨的水波，低声说道：“这样的日子，皇后定是会出来赏月的。”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冷意。

皇后的行径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嬿婉悄然跟在皇后身后，见她独自一人踱步于河畔，迟迟未回船上，脸上的不悦与深思愈发明显。月色下，皇后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嬿婉目光微转，迅速与一旁的陵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玫嫔眼波流转，点头会意，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缓缓退下，向前走去，微风拂动她的长裙，丝线流光溢彩。行至纯贵妃与愉妃的船上，陵容笑意盈盈，语气中却藏着锋利。

“姐姐们听说了么，皇上为了避免皇后辛苦劳累，特意改走水路回宫，实是疼爱皇后娘娘啊。”陵容柔声道，眼角带笑，像是闲谈，却藏有深意。

愉妃轻抿一口茶，笑容浅淡，却未曾接话。而纯贵妃则轻声附和了一句：“皇上体贴皇后，自然是关心备至。”

陵容见状，目光微转，忽然语气一变，压低了声音，仿佛无意中提起：“只是两位姐姐有没有听过，钦天监曾说，中宫将有灾祸临头。你们可还记得那二阿哥和七阿哥早夭之事？不知是否……”她故意未说完，暗自觑着她二人的神色。

纯贵妃与愉妃的脸色皆是一变，愉妃眉头微蹙，目光深沉。纯贵妃则脸色微微发白，低声问道：“玫嫔，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陵容笑意不改，轻抬手指拨弄了一下鬓边的发丝，语调依旧悠然，“只是偶然想起一句话，一报还一报。不知是否是因皇后做错了什么，才导致这般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自古天道轮回，凡事皆有因果。”她语气轻飘飘，却字字带刺。

这番话无疑激起了暗藏的波澜，愉妃的眼神变得深邃，嘴唇却勾起笑意，而纯贵妃则眉头紧蹙，显得有些不安。

皇后面色愈发沉重，身着妃色披风，慢慢走近纯贵妃的船只，想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另一边，嬿婉与进忠立于柳荫下，嬿婉双手交叠，神色沉静，目光却暗暗观察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两位姐姐怕什么，我说的不对么？”陵容低声笑道，手指轻轻摩挲着垂落的丝帛，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与轻蔑。“这本是都知道的事，皇后倒也不怕死了会坠入阿鼻地狱。”

这些话如寒风般刺入皇后的耳中。她站在湖畔，往日的悲痛与焦虑交织在心头。那些痛苦，如同一把利剑般在她胸口刺下深深的痕迹。皇后手指微颤，握紧了袖子，眼神迷离，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二阿哥天真的笑容、七阿哥稚嫩的小脸。

皇后动了气，急匆匆的想离开，却见她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猛地向前倾倒，瞬间跌入湖水之中。那一刻，湖水翻涌，溅起阵阵水花，似是吞噬了一切。

湖水寒凉刺骨，瞬间将皇后吞没。她在水中挣扎，犹如凋零的花瓣般无助。

站在一旁的嬿婉，见到这一幕，心中早有计较。她神色一动，立刻撩起长裙，毫不犹豫地跃入湖中。水面瞬间将她包围，冰冷透骨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但她毫不在意，迅速游向皇后，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救命！皇后娘娘落水了！”她的呼救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恐惧。

远处，进忠装作着急的样子，连忙招呼御前侍卫赶来救援，几名侍卫迅速跃入水中，将皇后与嬿婉一同救了上来。嬿婉湿透的发丝贴在脸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却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皇后被救上岸，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嬿婉跪在一旁，神情焦急，眼角流露出关切之色，她轻声唤道：“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

进忠站在一旁，眉间微皱，目光在皇后与嬿婉之间游移不定。

湖岸边，夜风拂过，吹起嬿婉湿透的衣袖，冰冷的水珠顺着她苍白的面庞缓缓滑下。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进忠快步走到嬿婉身边，低声道：“主儿，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吧，免得受了寒。奴才已经让人去通知皇上和太医了。”

嬿婉抬头看了进忠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感激，但又带着几分犹豫，像是不舍离开皇后。她轻轻咬了咬唇，慢慢起身，纤细的手指紧握着湿透的衣袖，随后向皇后的身边再望了一眼，才由春婵扶着走了。

进忠在一旁看得明白，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远处，陵容默然站立，目光冰冷。她看着湖边的景象，嘴角轻轻勾起，眸子里浮现出一抹玩味之色。她随意地掸了掸自己衣袖上的灰尘，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但心中早已对嬿婉的机敏和手段多了几分钦佩。

“你这一跳倒是及时，也不枉费我的设计了。”陵容目送嬿婉远去，低声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是风中飘荡的柳絮。

在这静谧的湖边，月光清冷，照耀在摇曳的水面上，愈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