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洗澡风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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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狗蛋居然又被留下了，作业没有写，数学老师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全班只有他不写！没办法了，这马上要考试了，我说给你补补课，但是他中午又去宿舍睡觉了，放学只能抓他写完再走。常淼淼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麻烦您了，我就在这儿等他。数学老师是个温婉的小个子女孩，还在孕期，她继续跟常淼淼投诉，说狗蛋的脚太臭了，辅导作业的时候差点给她熏吐了，要常淼淼多注意一下孩子的卫生！常淼淼听得脸都红了，谁能想到，现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自己也不是差钱，怎么孩子还能到被老师投诉脚臭的地步？这多荒谬啊！打脸的滋味不好受，她坐在车里自我检讨。然后制定了对策：第一步，换鞋换袜子。第二步，换热水器。

什么，这个热水器不要了？刘建红一听就一万个不愿意。

常淼淼耐心解释，这个电热水器已经使用了十年，早就该换了，还是自己当年去帝都前买的，安全性不佳，而且现在容量也不够，每次烧水都不够洗的，孩子一洗水就凉了，他就胡乱凑合一下，狗蛋是个小胖子，本身就爱出汗，而且是汗脚，老师会反应味道大，男孩运动量一上去，就没有办法清爽了。你不能只为了电费考虑，还有孩子的需要呢。

刘建红一脸不愿意：根本不可能，烧了半小时就可以洗了，我每次都洗的好好的，怎么你们用不了。

常淼淼说，我在楼上洗，那个电热水器就只够我一个人用的，楼下的热水器也没有比这个大多少的容量，还需要再烧水，狗蛋写完作业已经很晚了，还要等着烧水，他等睡着了就不洗澡了呗，然后臭着上学，又被老师嫌弃，你觉得这样大家脸上有光？

刘建红斜斜坐在床边，不发一言。铁青的脸上写满了不同意，

常淼淼只得跑进卫生巾，打开水，看着那朵微弱的水花从花洒中流不断出，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早就打开了热水器的开关，烧到现在不该是个温度，但现在放出来的水却依然是温的，没有什么热气。谁都知道，这温水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凉，这样洗澡不仅不能让人痛快，还容易让人感冒。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冲出浴室，径直走向刘建红的房间。她的亲妈正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关掉热水器的电源？”常淼淼质问道。

“都烧了半个小时了，够洗了。我这个月电费二百多呢，”

“那为什么放出来的水还是冷的？电费我给你交！”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用你交，”刘建红回答得轻描淡写。

“热水器到底能不能换一个？”

“不换，为什么要换，我用的好好的”

“可是我用的不爽，我儿子用的不爽，您不能只考虑自己”

“呵”，刘建红摘下老花镜，轻蔑一笑道：“你换你自己的，我的不用你换，你觉得这个房子住的不好，那就出去住，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常淼淼又一次被亲妈的态度和言语震惊了，这不是赶我走么。

她再三盯着母亲的脸，确认自己有没有误会，但是在刘建红的脸上分明看到了那嘴角的不屑，常淼淼一下子就明白了，母亲早就不想跟自己跟狗蛋住在一起了，这不是气话，这就是心里话。

常淼淼心凉了，她不顾一切的吼道：

为什么我们都陪着你挤在这小破房子里，我们欠你的么，老常给你做饭，我出钱出力，合着我们都是来欺负你的，再说了我姥姥喜欢过我吗，对我儿子好吗？至于我这么孝敬她！你看看她是怎么对刘宇鑫，怎么对刘礼月的就知道了吧，对我跟狗蛋都不及万分之一。亏得孩子还整天太姥姥太姥姥得喊她，老太太整天嫌弃我们住在这里吃她的用她的，她是不知道那钱谁出的是吧，这种事儿她怎么糊涂了，立个遗嘱怎么又那么清醒？什么都要留给儿子！让我滚，好好好，其实一直想就这个问题好好谈谈，这一家人到底还不能一起住下去，但您总是前言不搭后语，避重就轻，白天的时候说都是我自己瞎想，到了晚上一发火照样还是：滚出我的家！真的已经累觉不爱，如果真的是互相忍耐，那就干脆不要住在一起！

我离开！带着狗蛋走！必须了，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常淼淼的心像是铁打过一样，不再柔软，也不再妥协。

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亲妈要对自己对狗蛋都如此苛刻，这是为什么？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离婚父母觉得丢脸，后来发现这种事在小城无名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不好提”，邻居离婚的不少，狗蛋的班级里竟然有五个孩子都是这样的离异家庭，这是个普遍现象，老师孩子都见怪不怪，并没有那么大的排斥。虽然隐形歧视也存在，那也不是常淼淼接受不了的。

那么为什么自己父母这么接受不了呢，常淼淼从来也没有觉得父母是死脑筋的人，怎么几年后变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若说是因为经济，那自己的经济水平他们也知道呀，离婚分了七位数的存款，完全不存在缺钱这回事，而且可以生活得很好，她几次提出想要重新装修一下老房子，让大家都住的舒服些，都被两人无情的拒绝，管好你自己就行，不用管我们！这是老常最常用的回复，她品味了许久，那不是替她心疼钱，那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节奏啊！

难道说当初回无名是个错误的选择？

其实她不是不后悔，但一直隐忍没说，孩子的教育跟不上是最大的问题，这里太卷了，班级倒数被歧视被排斥，想到自己当年求学时候的窘态，她就觉得不能让这一幕重演！为了这个，也必须要离开无名！

滚就滚呗，只要容得下肉身，容得下灵魂，四海为家都没有关系。她宽慰自己道

回想自己的这些年，好像脱离了无名，又好像并没有脱离无名，当年信誓旦旦要离开，现在兜兜转转又回来，结果还不是继续要走？，亲近的人往往容易窝里斗，血缘关系也不是最保险，

无名，不是她的精神家园，承载不了她的少年，帝都也不是她的家，一线城市，只要户口不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外乡人，这世界似乎很大又很小，她迷惘了，到底何处是我家园？

望着茫茫夜空，那繁星点点，世界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