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间续缘(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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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三江听了叹息道:“这正是当年俞伯牙悼念钟子期的一首歌,听来真是令人伤感!”

他们循着歌声而去,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渔船亮着昏黄的灯火就走过去,看到一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渔翁坐在船头。歌声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他们等老渔翁唱完一曲后,便上前打招呼。老渔翁十分客气地请他们上了船。三人便热情地攀谈起来。当老渔翁知道他们是冲着当年天龙与绿衣道人在江边成为知音的那段佳话而来此一游的时候,便又为他们讲了那天白发老翁与绿衣道人离开江边后所发生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是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天龙,也就是那位白发老翁,再次听完一段高山流水的琴曲后,对绿衣道人说:“道长不必感伤,当今世间就有一高人也能听懂你的琴音。”

道长先是惊讶后是苦笑道:“难道是子期再世不成?”

“非也。此人乃当今江南第一才子。”白发老翁说,“他现在正在庐山之巅赏月,道长不妨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绿衣道人不知这位江南第一才子姓甚名谁,很想见识见识,于是,便与白发老翁一道纵身飞上了庐山天池峰。此时夜已很深,天池峰上确有一年轻人在赏月作诗,可看上去他已经疲倦不堪、正斜卧榻上,昏昏欲睡。

绿衣道人不愿打扰这位年轻人睡觉,就在一旁静坐。白发老翁对绿衣道人说:“道长在此歇息,我去山下走一遭,片刻即回。”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过了会儿,绿衣道人不见白发老翁上来,正纳闷呢,就听到半山腰上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突如其来的雷暴雨驱散了年轻人的瞌睡。清醒过来的年轻人看到身边坐着一位高雅不俗的琴师,赶忙起身施礼:“不知大师何时光临,小官庐山知县王守仁,失礼,失礼了!”

“啊!王阳明王大人,久仰久仰!”绿衣道人一听说这年轻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阳明子,十分惊讶,还礼道,“贫道擅自闯入,打扰打扰了!”

绿衣道人和王阳明一见如故,谈琴说乐,十分投机。

待山下雨过天晴,已是寅时,东方微白。白发老翁从山下上来细说自己在刚才的暴风骤雨中帮助村民保护茅屋的经过,见他们俩已经互相认识,便乐呵呵地说:“道人不妨弹奏一曲,让阳明子猜上一猜,看他与道人有缘否?”

王阳明看出,眼前两位绝非凡人,便欣然邀请道人赐教。道人也不推却,即兴抚曲一首,将晚上刚刚发生的情景融入琴音之中,一会儿琴声悠扬、爽朗骋怀,似见明月高照,清风拂面,令人悦目清心;一会儿激越狂放、汹涌奔腾,似有风雨雷电、飞沙走石,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听得白发老翁和王阳明如醉如痴,连连叫绝。

曲罢,王阳明豁然开朗,突然来了灵感,便在二位仙人面前欣然挥墨,写下了一首妙诗。

等王阳明兴致勃勃地写完诗回头请两位仙人指点时,绿衣道人和白发老翁早已不见了踪影,却见桌上留有一行字迹:“落第书生渔樵夫,高山流水知音符;明年若得陪子夜,只拚清露湿渔蓑。”

王阳明不解其意,但对后两句的期约之言倒是看得明白,于是,到了第二年的中秋子夜,绿衣道人和白发老翁再次如约而至时,王阳明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就是当年江边的樵夫钟徽钟子期,几代几世的轮回,今日方能见到曾经的琴师、眼前的绿衣道人俞伯牙。

老渔夫讲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翘首遥望皓月,长叹一声后说:“伯牙因得道而成仙;而钟徽不屑皈依道、佛,只崇尚儒学而在凡世轮回中不断做着圣贤梦。”

“老人家真是通古博今,对伯牙、子期了若指掌,令晚生敬佩之至!”霍三江打心眼里佩服老渔翁,接着又问,“那么,那位白发老翁,也就是天龙,后来去哪里了呢?”

老渔翁并没回答,只在口中念叨着:“祸端源自气少狂,浪迹天涯又何妨?丝竹自恋俗雅情,天宫哪见皓月朗。”然后,站起身指着明月兴奋地说:“今夜子时将至矣!”话音刚落,老渔翁人却不见了。

霍三江这才恍然大悟,忙对金灰相说:“啊呀!我糊涂了。刚才的老渔翁就是我天龙大哥啊!快!我们快去天池峰。”

当两人赶到庐山峰顶时,正是子夜时分。霍三江却并没有见到自己预想中的白发老翁、绿衣道人和阳明子,也就是天龙囚牛、俞伯牙和钟子期三人在这里碰面的场景,十分失望,但是,他们却看到了峰顶一块石碑上刻着的一首诗:“昨夜月明峰顶宿,隐隐雷声在山麓。晓来却问山下人,风雨三更卷茅屋。”

“这应该就是当年王阳明在二位仙人面前欣然写下的妙诗了。”霍三江肯定地说。

同时霍三江也肯定“天龙”就是他的大哥、九位龙子中的老大“囚牛”;他也敢断定,大哥性格一向内敛,为人厚道,平生爱好音乐,心中有万般愁绪只愿在音符里排遣,今日看来,大哥是在故意躲着他,不愿与他明里相见,假装渔翁,向他吐露心中的怨气,于是,霍三江不觉叹息道:“大哥在人间纵情琴音、安享天伦,好似看破红尘,实则愁怨如滚滚东流的滔滔江水。罢罢罢!他日与大哥相聚时再畅叙手足之情吧!”

可是,霍三江哪里知道,他大哥囚牛已在洞庭湖上为他点化了一位得力干将,就是大明王朝“皇家四大枭雄”之一的湖广水军统领镇定将军况昌明。

金灰相深知个中缘由,不便言语。只好小声提醒了三爷一句:“三爷,我们出来已经好多天了,常管家他们等得着急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等他们数日后重新回到景德镇时,常管家早已带领商队整装待发了。

再说花一支婚后第三天,按照习俗,是她“回门”的日子。中午花园村大办宴席,霍家几乎所有在扬州的人都到场赴宴。霍四海领着花一支一一敬酒。敬完酒,花一支感觉不对劲,突然头晕脑热,满脸通红,浑身发烧,大家都以为她不胜酒力,就劝她不要再喝了。霍四海连忙陪她到房间去休息。

这天天气反常,突然寒冷起来。外面寒风呼啸,午后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人们匆促之间都裹上了老棉袄,可是,花一支却全身燥热,恨不得脱掉身上所有衣服,让自己泡进冰水里。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霍四海把大块大块的雪块敷在花一支身上,可她还是全身大汗淋漓。霍四海为她敷了三天三夜的冰雪,衣服换了一茬又一茬。到了第四天,天空突然晴朗,骄阳似火,如同盛夏。人们都脱掉了棉衣,换起了夏装,可是,花一支却突然浑身发冷,全身冰凉,口中呼出的气竟然比寒风还刺骨。房间里为她架起了两个火炉,在她身上加盖了四五床棉被,可她还是冷得直打哆嗦,似乎外部给她身体施加的一切暖热都是多余的,丝毫不见效果。

到了第七天,天气似乎完全恢复了常态。花一支身上的冷热也已全部消退,可紧接着便是全身疼痛难忍。在床上疼得她满床翻滚;滚到地上后,又痛得她满地打滚。

几天来,霍四海看着花一支受到如此折磨,心疼如刀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茶饭不思,寝食难安。霍三江请来了扬州城里所有的医生郎中来给花一支看诊,全都束手无策。一个个看着她疼得死去活来,急得满头大汗也无计可施。甚至有人提出把她打晕的办法,让她晕过去就不知疼痛了,可是,谁也下不了手。

正在这紧急关头,维扬木行的枉得财和枉得宝听说后,立即奔过来,建议到皇家湾的竺家庄,去请神医郎中竺子谦前来诊治,肯定手到病除。

霍家人一听,恍然大悟,不觉喜出望外。可是再一想,又大失所望。竺家庄离扬州有千里万里之遥,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怕等不到竺子谦到达扬州,花一支就支撑不住了。

程谷收一听,急忙说:“这有何难?三爷、四爷别急,我有‘如意羽’,去去就来。”

“我和你同去。”降伏虎说,“我认识竺家庄,也认识竺郎中。”

程谷收和降伏虎两人也不等三爷四爷点头,一出门就乘上“程氏如意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神医郎中竺子谦就已经坐到了花一支身边了。

竺子谦看了一眼花一支,笑而不语。他用手在花一支的额头上轻轻一按,花一支安静了下来。大家看得出,花一支显然不疼了,都惊喜不已,一直揪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到了第八天的中午,花一支一脸疲惫的样子,平平静静地自己走出了房间。而这一刻,正是花一支病情从开始,到最后结束,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

花一支一走出房门就来感谢神医竺郎中,她说:“如果不是竺郎中及时赶来帮助我,我恐怕很难顺利通过这最后一关了。”

竺子谦对花一支说:“三关之中‘极痛’最难通过。”他又转过脸来对其他人说,“幸好你们没有把她打晕,否则,她就前功尽弃了。不仅她这几天受到的所有煎熬都白费,而且她今生再无机会超脱凡尘了。”

在场的人中,除了霍三江、绩龙姑外,其他人都听不懂花一支和竺子谦话中的意思。霍三江见大家疑惑不解,便向大家作了解释。大家一听,嗟叹不已,随后向花一支表示祝贺。

花一支原是伏羲之女宓妃,也就是传说中的洛水女神转世。当初因丈夫后羿受命下凡后,她不甘寂寞,找到玉帝闹着要人,玉帝无奈,就答应满足她的要求,让她投胎转世到人间来陪伴后羿,也就是霍四海,同享凡人天伦。她同时接受了天庭的条件,就是她找到霍四海后,必须经历七个昼夜从“极热”到“极冷”,最后到“极痛”的煎熬,若顺利过关了,才能成功地脱胎换骨,修成正果,否则,一辈子都只能做凡人。

作为一个凡人,一般情况下,冷热二关都很难熬得过去,花一支居然能在霍四海的悉心照料下,进入第三关,已经很不容易。又有竺子谦帮了她最后一程,让她顺利地度过了第三关。竺子谦阻断了她的痛神经,没有让她失去其它所有的知觉,也算她得到了应有的超脱。过了这三关,花一支由原先的肉眼凡胎,蜕变成神仙,回归了神体,过去的一切,又全部回到了她的记忆里,所以,她要感谢竺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