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暑假风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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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记忆中，父亲常年在外务工。母亲常年独自一人在家，既要照管三个孩子的衣食住行，还种着好几亩的田地。

那时家里还喂有鸡、鸭，养有猪和羊，母亲基本上从早晨睁开眼到夜里11点多睡觉之前，手脚从未停歇过。有时从地里回来，村子里的人们都开始吃饭了。母亲天性要强，当活儿干不上去或落于人后时，她心中无处发泄，怒火自然堆积于胸。两个孩子年幼，只有大女儿能帮她干些农活或家务，于是便成了她苦难生活中唯一的指望。

林夕的爷爷奶奶身体尚且健壮，但一直跟着三叔生活。三叔家的饭几乎都是奶奶做的，田里的农活有爷爷全力跟进，好多时候三叔家的地里都找不到草的影子了，自己家的地里却是百草茂盛，庄稼和野草长得几乎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哪是庄稼哪是草。

这时候，林夕自然又成了母亲诉说怨愤和不满的倾听者。而还是孩子的她，除了默默地倾听，竟找不到一句可以用来安慰母亲的话语。她看出了母亲的艰辛和不易，总是尽其所能的多干些活儿，这样母亲的心情就会好一点，也不会太劳累了。

林夕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她领着弟弟去外婆家小住了几天。那时，弟弟林健已该上小学三年级了。每天舅舅都会给他安排学习内容，他虽然不乐意，但面对威严的外爷和舅舅，他还是乖乖地坐在了桌前。

林夕清楚的记得：有一天夜里，弟弟没洗脚就爬上床去睡觉，被外爷发现，命令他下床洗脚。

林健嘟着嘴，问道：“水在哪里？”

外爷端坐在椅子上，拿眼瞪着他：“你不会去弄水吗？”

“没有水怎么洗？我不洗了！”说着就又踢拉着鞋子准备离开。

“过来，站我面前来！你没长手吗？你今年几岁了？连洗脚水都得大人给你端到手边，都是你妈惯坏了你！在我这儿你休想……”

正说着，大舅过来了，端着一盆水放在了林健的脚边。

外爷狠狠地瞪了大舅一眼：“谁让你给他打水的？”

见水来了，林健遂转身拉过一把椅子，放在盆子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那里，把双脚都伸进了水盆里。

“哎呀，这水怎么这么烫呀？大舅，你是不是想烫死我呀？”他一边叫嚷，一边快速地把脚抽了回来，同时也弄得盆子里的水撒的满地都是。

外爷一直盯着他看，默不作声。

“洗脚得用热水，这样才会睡得好。你试着放，多泡一会儿，不急，慢慢洗。”大舅说。

等他把脚洗好，他穿上拖鞋径直去往床边。

外爷望着他的背影，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大声喊道：“林健，你给我出来，你的洗脚水还没倒呢！”

“我不想倒！”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的洗脚水你不倒，你准备让谁给你倒？”外爷大声质问。

“你们不会倒吗？来你们这儿住几天，怎么啥都得自己干呢？”林健抱怨道。

“你不倒，你就别想睡觉，谁惯你的坏毛病呢？作业写好后也不收拾，摆了一桌子，吃完饭碗也不往厨房拿，连洗脚都得人跟着伺候你，你今年几岁了？在我这儿就得守我的规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是不会惯着你的，受不了你就走！”

“走就走，我现在就走！”林健跑了出来，往黑暗中冲去。

一旁的大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长辈说你几句，你就这样任性，你好好想想你外爷说你的对不对？”

林健用力地甩着手想挣脱大舅的束缚，口中说道：“我再也不来你们这儿了！”见挣脱不掉，便一头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大舅见状，死死地抱住了他。在互相拉扯中，洗脚水被踢翻，水流了一地，旁边四五岁的表妹大娟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林夕赶紧拉起表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地教训你，这儿可没人护着你，你少在我这儿哭闹撒野。文理，放开他！”外爷气得手发抖。大舅怔了一下，放开了他。

林健出人意料地站在原地没动。“你好好想想，你做得对不对？看你妈一个人在家累死累活，还得伺候你们姊妹几个，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了，还得大人跟着伺候你，大人累不累？你体谅过大人们了吗？你心疼过你妈了吗？你想走我也不留，但撒泼耍赖这套我可不吃，你趁早收拾起来！你是现在走还是明天走？”

林健难得的安静，呆立了半天，一动不动。

“你准备怎么办？”

“今天夜里不走了！”林健低低地说。

“那好，明早吃过饭和你大姐一起回家，回去把今天在我这儿发生的事给你妈说说，告诉她：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说完头也不回地去睡觉了。

后来，当母亲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很是难过，只是当着姐弟俩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夕夕，你在你外婆那里长大，他们就是偏爱你，健健去的少、见的少，本就不连心、不稀罕，看不惯也是正常，以后咱们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