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16-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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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这天，曾荣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上课。刚刚要跨进校门的时候，头情不自禁的向卢玉娇来的方向望了望。只是出于惯性。

他没有看到卢玉娇，但身后却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正在叫住他。

“你在等卢玉娇。”

曾荣回头。和他说话的人，是一位穿着优雅的女子。女子看起来好像30多，但好像应该更年轻一点。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神往的高贵感。

“你在和我说话吗？”曾荣知道是在和他说话，但曾荣并不认识这个女人。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开始和她对话。

“是，我是卢玉娇的母亲。”

“哦，阿姨您好！”卢玉娇和曾荣的友情一直很好，在曾荣的心底认为，只要是和卢玉娇沾上一点边的人，这个人也一定很好，更何况是她的母亲，一定没的说。外加上曾光，也许以后有一天，卢玉娇还可能成为他的嫂嫂。只要面前的这个女人同意。所以曾荣瞬间，好像和这个女人完全没有陌生感。甚至很熟悉。但这个女人并不这样认为。

“你好！”卢妈妈似乎都没预料到，曾荣会这样有礼貌。回复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卢玉娇今天应该不会来学校了是吗？那你怎么还会来？”

曾荣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三。她和哥哥有约会，但她妈妈怎么会知道。难道卢玉娇已经和她妈妈说了。

曾荣想了想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哥哥还在睡觉。他早就告诉哥哥今天卢玉娇约了他，难道哥哥忘了。

“能和你聊聊吗？”卢妈妈问道。

“当然可以”卢妈妈打断了他担心哥哥的思路，而开始想，卢妈妈找他谈什么？

“我知道你们关系很熟、很好。”

“怎么……才算是很熟，很好。如果真的很熟，很好。这样不好吗？”经常像少根筋的曾荣，这次很快的就反应出对方的用意。

“你误会了。我希望在她的身边，会有很多朋友。是像你这样可以真心对待她的人。但……卢玉娇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她似乎没有学会对待敌人应该有的自我保护能力。”

“你认为，我会害她。”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谁。但如果你还坚持和她保持这种关系，你会害了她的。”

“如果友情深了，可以伤害一个人的话。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友情，那你就是不承认了？还是你在告诉我，是我家卢玉娇一厢情愿。”

“阿姨。卢玉娇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首先，我是不会伤害她的，绝对不会。其次，除了上学时，我会和她说说话，聊聊天之外。我和卢玉娇，只是同学，是朋友。如果你认为，这样就会伤害她的话，那我们都不用活了。这样太可怕了。”

曾荣突然变得好聪明，他想尽量让卢妈妈感觉自己错了。所以他一直东拉西扯，他不知道卢妈妈到底知道多少。他感觉，或许卢妈妈认为他和卢玉娇之间有感情，又或者卢妈妈知道卢玉娇和他哥哥的事。想用他来给曾光警告。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卢妈妈并不同意，卢玉娇交男朋友。

“是吗？”

“阿姨，您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明白。”

“如果我真的误会你了，你最好不要明白。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如果你听懂了我的意思。那无论你承不承认，都不所谓。你最好是知道，但你不承认。一个男人，如果连站出来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必须要阻止卢玉娇和他的任何来往。因为这个男人，他没有资格给我女儿幸福。”说完。卢妈妈转身就要离开了。

这番话，让曾荣听的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与这事应该可以说没有关系，但和自己最爱的哥哥有关。卢妈妈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曾荣想了想，觉得。如果要是连让卢妈妈知道的勇气都没有，卢玉娇和他哥哥怎么可能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在卢妈妈还没有走太远的时候。曾荣叫住了卢妈妈。

“阿姨！等一下。”曾荣叫住了卢妈妈。“在你认为，只要有勇气承认。就能给卢玉娇幸福吗？”

“不一定，但没有勇气承认。一定不会给她幸福。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承认。你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了。”

“我没说我要承认，我也不可能承认。我说了，我和卢玉娇只是朋友。”

“噢！那你叫住我干嘛！”

“我叫住您，是因为……因为能给卢玉娇幸福的人。是我的哥哥。”

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下结论和判断。曾荣就这样一时冲动的将一切都坦诚不公。曾荣是好意，但这番好意，真的可以成全他们吗？

曾荣又拿起纸笔，写了一个地址。上次是写给哥哥，那是卢玉娇家的地址。这次是自己家的地址，写给卢妈妈。

然后回去上课。他知道自己一定在课堂坐立不安。但他还能做什么？

（十七）

拿到地址的卢妈妈立刻来到了曾荣和曾光住的地方，来找曾光。

卢妈妈看着手里的地址，在弄堂里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了一扇门似乎像是地址上说的地方。但三次犹豫了又犹豫的离开了。

最后一次，卢妈妈终于跨进了那扇红门。推开门，里面竟然没有人。

卢妈妈就很快的离开了，也许卢妈妈认为真的是自己找错了地方，怕人发现，所以要马上离开。

当卢妈妈紧张的从红门里走出来，转出小院子外。在经过第一个弄堂的时候，正巧曾光回来了。当他们相互迎面走来时，彼此却并不认识。外加上当时的卢妈妈很紧张，步伐很快。

当卢妈妈几乎要拐进第二条弄堂的时候，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见曾光正缓缓的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她的内心千百个声音怀疑着他到底是不是今天自己要找的人。下意识的卢妈妈对着曾光的背影叫道：

“曾光。”

曾光十分好奇是谁的声音，缓缓的转过头。看着这位从没见过的高贵女人。

曾光的回头证明了，卢妈妈要找的人就是他面前的人。卢妈妈镇定了一下，稳稳的走到他面前。

“你在叫我吗？”在曾光问出这句话时，他在心内也千百次的问自己，这个人他认识吗？他并不认识。但他马上就会认识，而且是刻骨铭心的记住。

“对。如果你是曾光。我要找到人就是你。”

“我们……认识……你找我有事吗？”

卢妈妈看着曾光，怎么也看不出。他到底哪里特殊。卢妈妈双目炯炯的看着曾光说着和见到曾荣一样的那句话。

“是，我是卢玉娇的母亲。”

“啊！阿姨您好！”真是亲兄弟啊！回答都一样。但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表情。

曾荣在遇见卢妈妈的时候，是很意外，但似乎起初的时候还有点高兴，虽然之后很担心。但曾光遇见卢妈妈，是惊讶，之后就都是紧张、担忧、害怕、还有的是心灰意冷。

曾光将卢妈妈请到屋子里，让她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曾光想顺便在用桌上的茶壶帮卢妈妈到杯水，但水壶里连半杯水都没有。这就是大多独身男孩的家。

卢妈妈看着这一情景，心照不宣。然后挥挥手，说道。

“行了，说正题吧！”

“正题……什么正题。您今天找我有事？”

“没事我又干嘛来找你。而且找你还这样费劲。先是误会了别人，指责了别人。”卢妈妈并没有说那个人是曾荣。然后又说道：“最后终于来到了该来的地方，转了三圈都没敢敲你家的门。”

“为什么？”曾光问道

卢妈妈起身走向门边，曾光依旧站在桌旁的椅子前。卢妈妈背对着曾光说道：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女儿竟然心甘情愿的想要嫁进这道门。”

曾光回头看着卢妈妈的背影，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说服力，让卢妈妈相信他能给卢玉娇什么幸福。

但是曾光还是将自己的自卑暂时的收起，自信的向卢妈妈保证，他一定会努力让卢玉娇幸福。

在卢妈妈的眼中，幸福对于恋爱初期的人们来说。只是一个美丽的泡沫。泡泡远大，破碎的越明显。

卢妈妈会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而她也将他解释的理由，一五一十的讲给曾光：

那已经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卢妈妈毅然坚持要和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厮守终身，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祝福他们。于是他们决定私奔，离开这个孤立他们的地方。他们踏着认为可以幸福生活的未来而离开了。当他们在一个村庄决定要定居的时候，突然发现，村庄正感染上严重的瘟疫。卢妈妈的那个青梅竹马也被传染上了这可怕的病毒，她几乎束手无策的也累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卢玉娇的父亲出现了。他比卢妈妈大五岁，他是一个商人，去外地经商路过这个村子，认识了卢妈妈。在知道卢妈妈也是上海人以后，他决定送卢妈妈回上海。只是卢妈妈的那个青梅竹马离开了。之后的时间里，卢妈妈很难过。觉得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是徒劳。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错误的选择，才会有错误的答案与错误的结局。

卢玉娇的父亲知道了卢妈妈的故事后，经常会去她家看望卢妈妈。一天，他告诉卢妈妈，他要娶她，他像她保证，一定会给她幸福。永远爱她，永远守护她，永远让她感觉不到伤心痛苦。卢妈妈答应了。因为她觉得他是真心说这些话的。

其实卢妈妈也能感觉到曾光的真心，她相信曾光也一定是真的喜欢卢玉娇的。但是对于爱情，曾光对卢玉娇应该可以做到满分，但对于生活，对于要存活，卢妈妈知道他们不行。

卢妈妈嫁给卢玉娇的父亲以后，的确过了一段很幸福的生活。卢玉娇的父亲很浪漫，也很有情调。长得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最让人羡慕的是他的才干，是他的事业。没有一个女人不羡慕卢妈妈的。

在卢玉娇六岁那年，他父亲在一次往返的货船上，离奇的失踪了。即使是现在，卢妈妈都没能查清到底是为什么，让他走的那样匆忙。他是死是活，都没有办法验证，警署只找到了他们乘坐的货船，什么线索都没有。警署认为是有仇家追杀，但是谁，他们也并不知道。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

卢妈妈在帮他整理家里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除了房契地契当铺钱庄各各门市店铺以及存款之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卢妈妈的，一封是给卢玉娇的。其实他早就预料到这次一去凶多吉少，但他知道他必须得面对，因为他知道，即使他真的有了什么，他留下的，依然可以给卢妈妈她们母女生存的能力。

卢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曾光，坚定是说道：

“他说的话，没有兑现给我，他爱我了，但没有到永远，但他为我做的，付出的是一般人所不能给的。即使他离开了，他依然能让我们生存，依然可以让我有爱他、念他、守护他的机会。如果你现在没有能力给卢玉娇幸福，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她也许并没有看错你。但如果你像卢玉娇的父亲一样，出了什么万一，你拿什么给她，或是给你未来的孩子。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时的甜言蜜语，地老天荒全部都是泡影。”

卢妈妈字斟句酌的讲述着这个她永远都痛得这样惋惜的回忆。在卢妈妈的心里，他并不是十分讨厌曾光。从他的眼神中，卢妈妈看的出，曾光真的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她相信曾光会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而且她认为对于现在的卢玉娇来说，还太小，对于爱情，在等待几年也无所谓。如果曾光真的有种，到卢玉娇长大之前，也许他能强大，或是依然保持现状。

他们的谈话用了很长时间，曾光几乎无言以对。卢妈妈是个真正女神般的母亲。是那样明智的教育和管束着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从而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她的纠正。

曾光也并不例外。在卢妈妈走后，他依然还在沉静于反思中。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着一个自卑的精灵躲藏在他心灵的森林中，卢妈妈的话，像是无数把锐利的尖刀，折断、修理了无数的枯枝烂叶，让那只精灵无处可逃。只能在这个被抛弃的森林里，自我反省。

他放弃了。因为反思后的结果是，他真的逃不出这森林，也无法在此生存。

（十八）

曾光原本想给曾荣做好了午餐在去和卢玉娇赴约，也来得急。可现在去不了了。

但卢玉娇依旧坚持在约会地点等待着曾光，心里还是不时的幻想着，待会要去的行程。曾光早已被自己藏好，藏得让自己都觉得透不过气。

等待了许久，卢玉娇终于预感到曾光今天不会来了。但她并不知道曾光是因为不来而不来。她在想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祸从天降、天灾人祸什么的。想着想着，卢玉娇便箭步如飞的冲到曾光家。

一路上卢玉娇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影随形，直到她赶到曾光家时。在即将要拐进曾光家的最后一条巷子上，她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卢玉娇终于清楚这种不详的预感是从何而起，她看见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你火烧火燎的要来这做什么？”卢妈妈问她。

“是你”卢玉娇很生气，她知道为什么今天曾光会失约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在她心里对于隐瞒母亲的这件事，她一直很内疚。但她相信，总有一天母亲能理解，会知道曾光是个好人。但一切都没有按照她的计划上演，而且母亲不但在她认为隐瞒的天衣无缝时发现了她的秘密，而且还处理的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让她彻底没有任何机会反击和解释。

“曾光哪？你把他藏哪了。”卢玉娇很生气的质问母亲。

“你要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这样我会更加认为你，已经和他学坏了。更加让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母亲很冷静，而且很从容。从母亲的表情卢玉娇能感觉到，母亲一定胜券在握。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有意这样做的，我认为还没有必要这样早告诉你我们的事。但是我真的很爱他。”

“你是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就不脸红。”卢妈妈边说边往向外走。卢玉娇却依旧站在原地，回过身子看着母亲。“跟我回家”母亲命令道

“我不跟你回去”

说着，卢玉娇冲进了曾光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感觉好像人走茶凉一样。卢妈妈也跟着进来曾光的家里。

卢玉娇很习惯的坐在了曾荣的床边，母亲问她：

“你闹够了没有。”

“妈妈，你不知道。是爸爸让我们在一起的。”

“够了，整天看个几遍也就算了，现在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爸爸他怎么不出来自己说啊！你爸爸怎么不给你找个有钱的。”

“妈妈，有钱并不能代表他爱我。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做到。”

“那就等他做到的那一天在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