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蝉凄切葬秋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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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 卯时初】

晨雾裹着纸钱灰漫过素白帷幔,贾政跪在灵前烧黄表纸,火星子溅到孔雀补服上,烫出几点焦痕。程日兴送来的金丝楠木棺材停在堂中,棺盖上"诰封一品夫人"的金漆未干,顺着楠木纹路往下淌。

"二爷当心!"王夫人惊呼。贾琏捧着的青玉供盘突然炸裂,碎玉扎进掌心,血珠子滴在"永定河堤工"的奏折上,将"八十万两"的朱批洇成暗红。

凤姐扶着丰儿跨过门槛,孝衣下摆扫过青砖上未干的松烟墨:"冯侍郎夫人吊唁的礼单..."话音未落,邢夫人尖着嗓子打断:"老祖宗尸骨未寒,倒急着收礼了?"

满堂素缟忽起阴风,灵前长明灯骤暗。探春扶着侍书跪在蒲团上,余光瞥见棺材底缝渗出水渍,在青砖上蜿蜒成"工"字形状。

【大观园秋爽斋 辰时正】

宝钗将新折的白菊插入钧窑天青釉瓶,花枝轻颤间,案上《金刚经》被风掀开夹页。莺儿惊呼:"姑娘快看!"素笺上水痕渐显,竟是元春笔迹绘制的暗道图,某处朱砂标记正对贾母佛堂。

"三姑娘昨夜送来的。"侍书捧着青布包袱进来,褪色宫绦缠着的铜钥匙泛着绿锈。探春用银簪撬开锁簧,乌木匣内《女则》封皮下,黄绫血书赫然在目:"戊寅年三月初九,凤藻宫西角门..."

窗外骤起鸦噪,黛玉裹着银鼠裘经过,帕子掩口轻咳:"好俊的白菊,倒像那年栊翠庵妙玉赠的。"素手拂过花瓣,几点咳血染上宣纸,晕开暗道图中"忠顺"二字。

【工部值房 巳时二刻】

贾政手中湖笔折断,墨汁泼脏冯唐的紫棠色圆领袍。案上河工图被血手印覆盖的"忠顺王府别院"处,朱砂圈痕如溃烂伤口。

"存周兄节哀。"冯唐转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只是这永定河堤..."话音未落,小厮撞门而入:"老爷!锦衣卫封了库房!"

贾琏靴底红泥蹭过青砖,怀中抱着的樟木箱轰然坠地。箱内"石料"散作芦苇碎屑,几锭官银滚到冯唐脚边,底款"元佑二年内府"的錾刻刺目惊心。

【梨香院东厢 午时初】

薛姨妈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茶盏,扬州来信上"薛蟠伤重"四字洇着泪痕。宝钗将青瓷罐浸入药汤,罐底双鱼纹遇热显形,竟是漕帮联络暗号。

"姑娘!"莺儿抱着染血的雀金裘闯进来,"角门拾的..."宝钗用银剪挑开内衬,云南茶饼碎屑中藏着半张盐引,朱红官印盖住元春封妃吉日。

窗外突然传来金器相撞声。平儿提着食盒闪身而入:"二奶奶让送来的素斋。"掀开底层,油纸包着的当票墨迹未干,"荣国府祭田三百顷"字样下,忠顺王府的螭纹水印若隐若现。

【宁国府祠堂 未时三刻】

贾珍的素服沾着牢狱草屑,手中族谱撕到元春那页突然顿住。尤氏捧着碎成两半的祖宗画像哭道:"这画轴夹层…"残破的《清明上河图》上,忠顺王府别院窗内人影,分明戴着贾政的孔雀官帽。

焦大醉倒在门槛外,酒葫芦里泼出的液体将青砖蚀出小洞:"…那年黄河决堤,冲走的何止是银子…"贾蓉突然暴起,羊脂玉扳指砸碎在地,内层金箔显出的密信写着:"三月初九西时,凤藻宫..."

【荣禧堂耳房 申时正】

凤姐将算盘摔在供桌上,玛瑙珠子滚进炭盆:"好个周瑞!连孝布都敢克扣!"平儿翻开暗格账本:"大太太屋里的素绸,实则是去年贵妃赏的云锦染白。"

窗外闪过石榴红裙角,丰儿追出去只拾得靛青布片。王善保家的突然现身:"二奶奶好算计,连老太太的楠木棺材都..."话音被灵堂传来的铜磬声打断,贾母棺中渗出黑水,在素幔上淌出河工图纹路。

【大观园蘅芜苑 酉时初】

宝钗焚尽最后一张当票,灰烬中金粉勾勒出扬州码头地形图。侍书慌张来报:"三姑娘在沁芳亭…"话音未落,探春捧着浸湿的油纸包闯入:"速看!"

《女诫》封皮下,元春血书字迹斑驳:"…吾弟谨记,永定河溃堤日,即贾府倾覆时…"宝钗将书册浸入药汤,夹页显出的暗道直通忠顺王府地窖,某处朱批"盐八十万引"墨色如新。

【荣国府大门 戌时三刻】

锦衣卫的火把照亮"敕造"金匾,程日兴的皂靴踏过满地纸钱。贾政官帽落地,孔雀翎羽扫过冯唐袖中的密折:"…贾存周贪墨河工银两,证据确凿…"

凤姐突然尖笑,孝衣里抖出染血的河工图:"大人请看这'忠顺'二字!"图纸遇风自燃,灰烬飘向东南,恰是王府别院方向。贾琏挣脱铁链,怀中官银底款"凤藻宫用"四字,在火光中如泣血。

【梨香院西厢 亥时正】

宝钗将双鱼玉佩按进青砖缝,暗门轰然开启。薛蝌满脸是血扑进来:"漕帮兄弟全折在运河了!"染血的盐引堆中,半幅黄绫御笔写着"忠孝",却被朱砂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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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路!"薛姨妈将《金刚经》塞入女儿怀中,夹页密信遇水显形:"…三月初九西时…"窗外忽然箭如雨下,忠顺王府的灯笼映红半江秋水。

【大观园凹晶溪馆 子时初】

黛玉将乌木匣沉入溪水,咳出的血珠在绢帕上拼出"速离"。紫鹃打捞起浸湿的账册,某页夹着的宫花褪色处,显出元春闺阁小字:"…园中枯井…"

宝钗身影掠过竹桥,怀中油布包裹滴着黑水。探春从假山转出,手中铜匣锈锁崩开,褪色宫装内藏的玉牒刻着:"戊寅年三月初九,忠顺王世子…"

【荣禧堂灵堂 子夜三刻】

烛泪在素纱灯笼里凝成血珀,贾琏跪在蒲团上添灯油,忽见棺底渗出的黑水漫过青砖缝,蜿蜒成永定河堤的走势。他蘸着黑水在孝衣上描画,指尖触到未化的金粉——这分明是熔银时用的硝石水。

"二爷仔细着凉。"平儿捧着素缎斗篷进来,灯笼光扫过棺椁阴影处,几锭未化尽的官银嵌在楠木裂缝里。贾琏猛然掀开孝布,棺底夹层赫然铺满盐引,朱红官印盖着元春封妃的年月。

灵堂外骤起脚步声。凤姐扶着丰儿跨过门槛,孝衣下摆扫落三支线香:"程主事带着仵作来了!"话音未落,邢夫人哭嚎着扑向棺木:"哪个杀千刀的敢惊扰老太太..."

【大观园蘅芜苑 丑时初】

宝钗将铜钥匙浸入药汤,绿锈褪去后露出"内造"錾文。莺儿举灯照向书橱暗格,褪色宫装内藏的玉牒泛着冷光:"戊寅年三月初九,忠顺王妃临盆..."

"错了。"宝钗指尖抚过玉牒边缘焦痕,"元春姐姐正是戊寅年三月初九入宫。"窗外忽有瓦片碎裂声,侍书追出去只拾得靛青布角——与贾琏小厮兴儿的衣料一般无二。

探春携着夜露闯进来,油布包裹的水渍在青砖上洇出盐引数目:"沁芳闸捞出的,像是大姐姐旧物。"素手展开《心经》,夹页血书刺目惊心:"...吾儿生于西时三刻,右臂有双鱼胎记..."

【工部衙门 寅时正】

贾政官袍上的孔雀补子被冷汗浸透,案头"河工银两清册"的墨字在烛光中扭曲如蛇。程日兴的皂靴踏碎满地月影:"圣上着北静王彻查,贾大人可要看看证物?"

漆盘上呈着半截芦苇,根茎处粘着朱砂红泥。冯唐忽然从屏风后转出,翡翠扳指映着案上密折:"存周兄可知?永定河溃堤淹的万亩良田,地契都在忠顺王府别院底下。"

贾琏踹门而入,怀中河工图迎风展开。图纸背面遇热显形,竟是元春笔迹绘制的盐运水道,朱砂标记处正对贾母棺中渗出的黑水痕迹。

【宁国府地窖 卯时初】

贾珍攥着火折子摸索前行,青砖上拖出的血痕混着霉味。尤氏颤声道:"那年黄河改道,你父亲命人..."话音被铁门吱呀声打断,十口樟木箱内官银烙着"凤藻宫用",箱底《清明上河图》残卷上,忠顺王世子的面容竟与贾琮有七分相似。

焦大的酒葫芦突然炸裂,泼出的液体腐蚀了青砖。贾蓉举灯照向墙缝,褪色黄绫裹着的襁褓上,双鱼纹与薛蟠胸口的烙痕严丝合缝。

"造孽啊!"尤氏瘫坐在官银堆里,金砖上"元佑二年"的錾文刺破晨曦。

【梨香院暗室 辰时三刻】

薛蝌用短刀撬开地砖,染血的盐引堆中露出半枚双鱼兵符。宝钗将符节浸入茶汤,符身显出的密语令薛姨妈昏厥:"...漕帮三百弟兄戊寅年溺毙黄河,皆因..."

"姑娘!"莺儿捧着碎成两半的玉镯进来,"邢夫人屋里的彩云送来的。"断口处金丝缠绕,内藏纸笺写着:"三月初九西时,角门第三株海棠。"

窗外忽然箭矢破空,忠顺王府侍卫的鱼鳞甲映着秋阳。宝钗将兵符塞入灵牌底座,转身时素衣染上窗棂溅落的血点。

【荣禧堂东暖阁 巳时二刻】

王夫人手中佛珠捻得飞快,炕几上《金刚经》的夹页无风自动。琥珀添茶时失手泼湿经卷,水痕竟显盐引数目:"太太看!这..."

"闭嘴!"王夫人突然扯断佛珠,檀木珠子滚进炭盆燃起青烟。屏风后转出周瑞家的,怀中油纸包着的婴孩肚兜上,双鱼纹与玉牒记载的胎记别无二致。

凤姐掀帘冷笑:"好个吃斋念佛的!原来二十年前..."话音被灵堂传来的铜磬声打断,贾母棺盖突然迸裂,黑水喷溅处浮出整箱河工账册。

【大观园藕香榭 午时初】

黛玉对着残荷烹雪水,忽见水面浮起油纸包。紫鹃打捞上来,竟是半本浸湿的族谱,元春名旁朱批小字:"三月初九西时,产子于凤藻宫西角门..."

"林姑娘!"雪雁惊呼。对岸假山洞内闪过刀光,忠顺王府侍卫的箭矢射穿残荷。黛玉将族谱投入茶炉,火焰中显形的暗道图直指梨香院。

宝钗身影掠过九曲桥,怀中油布包裹滴落的黑水,在青石板上蚀出"工"字痕迹。探春从竹丛转出,手中铜匣机关弹开,褪色襁褓裹着的长命锁上,忠顺王府徽记与贾琮项圈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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