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孩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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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王府————

顾清月提着裙摆跨过擎王府门槛时,树上的枯叶随风落下,扫过她蹙起的眉间。

管家老赵佝偻着腰引路,靴底碾过青石板上未扫净的茶渍——那暗红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

“王爷下了朝就直接......”老赵话音未落,书房方向突然传来“轰隆”巨响,震得廊下金丝笼里的画眉都噤了声。

顾清月指尖掐进掌心。她就知道会这样。她这个妹妹啊,什么事都不在乎,偏生遇上那人的事就成了易碎的琉璃。

“五殿下当心啊。”老赵还想阻拦,顾清月已经推开了雕花楠木门。

迎面飞来的青瓷茶盏在她脚边炸开,碎瓷片擦过蜀锦裙裾,在银线绣的云纹上划开一道裂痕。

“滚出去!”

嘶哑的吼声里,顾清月看见妹妹的背影——玄色蟒袍委地,金冠歪斜,从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散乱如瀑。案几翻倒,奏折散落满地,最上面那本《请封叶氏嫡子为翊王正君疏》的朱批还滴着墨。

“发这么大的火,有失身份。”

顾清月弯腰拾起半块碎瓷,锋利的边缘在她指尖留下红痕,“传出去让人笑话。”

“笑话?”顾清羽猛地转身,赤红的眼尾像是抹了胭脂。

她抓起案上鎏金虎符重重一砸,御赐的金印在青砖上磕出凹痕,“我现在哪还管什么身份!”声音突然哽住,“我要这身份何用?连...连自己心爱的男人都娶不了......”

最后几个字破碎在空气里。顾清月看见妹妹喉结滚动,那是小时候从马背摔断骨头都没掉泪的人,此刻却连脖颈都涨得通红。

“三姐会好好照顾他的。”顾清月轻声道,伸手拂去妹妹肩头一缕断发。她取过完好的茶壶,斟了盏君山银针。

“她一个断袖能对彬儿好到哪去!”

青瓷茶盏被狠狠掷在地上,碎片飞溅到顾清月织金马面裙上,划出一道细痕。顾清月瞳孔骤缩,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那方端砚都震得跳了跳。

“放肆!”

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寒鸦。顾清月指尖发颤,指着妹妹的鼻尖:“外人传瞎话那是她们不知道三姐的为人,你也不知道吗!当年北疆乱箭之中,是谁用后背替你挡了三箭?如今你倒用这等腌臜话来辱她?!”

顾清羽像是被抽了筋骨般跪倒在地,玄色蟒袍在青砖上铺开如垂死之翼。

她抓住姐姐的裙摆,金线刺绣勒进掌心:“五姐...求你去求求情...”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就说...就说彬儿与我早有肌肤之亲...”

“糊涂东西!”顾清月甩开她的手,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紫檀案几上,裂开一道细纹,“母皇今日在早朝当众赐婚,三姐的聘礼都抬进叶府了!十二箱御赐之物,连凤冠上的东珠都是南诏贡品!你现在要取消婚约?”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当叶家门前那队金吾卫是摆设吗?”

顾清羽赤红着眼抬头:“可彬儿十五岁就为我试药...”她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处一道陈年疤痕狰狞可怖,“那年刺客的毒刃再偏三分,就是彬儿连夜割腕取血...”

“这是圣旨!”顾清月指甲几乎陷进妹妹皮肉,“你清醒一点!太女刚被废黜,叶家就主动递了《请婚疏》...”

“大姐被废那日...”顾清月突然凑到妹妹耳边,呼吸喷在带血的伤痕上,“叶将军是第一个递折子请立三姐为太女的。”

她抓起妹妹的手按在案几上,那里摊着今早的《邸报》——叶氏宗祠已连夜改了族谱,将“翊王正君”四个描金大字写在嫡子名下。

顾清羽的指尖在“叶言彬”三字上摩挲,突然笑出声来。

多讽刺啊,去年围猎时,少年还为她挡过暗箭,如今那伤口结的疤,倒成了投向三姐的投名状。

“大姐倒了,朝中势力要重新洗牌。”顾清月拾起妹妹掉落的金冠,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们能保住现有官职,全靠三姐周旋。”

“我们能靠的,只有三姐。”

顾清羽踉跄起身,撞翻了青铜烛台。融化的红蜡如血泪般漫过那封密信,渐渐模糊了“臣叶言彬谨祝殿下琴瑟和鸣”的字样。

顾清羽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

“五姐说得对...”她抹了把脸,掌心湿凉一片,“如今我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抬头时,眼底猩红褪尽,唯余一片死寂,“彬儿跟着三姐...也是一个好归宿吧。”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转身时,一枚带血的玉扣从袖中滑落——那是叶言彬束发用的,此刻碎成两半,像极了她胸腔里某个正在撕裂的东西。

翊王府——————

初秋的雨丝沾湿了宫道上的青石板,顾清鸢踩着水洼走出朝贤贵君的永宁宫时,袖袋里还揣着贵君硬塞的《百子图》。

那卷轴的檀木轴头硌在腕间,她想起方才贵君说到“开枝散叶”时眉心的花钿都在发亮,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那是朝贤贵君宫里特有的熏香,她每次闻到总会觉得安心。

“纳侧夫?”

她在心里苦笑,眼前浮现竹文轩苍白的脸。那人若是听说,定会抿着唇笑说“殿下应当如此”,转身却连药碗都端不稳

“驾!”

马车轮碾过积水,惊飞檐下躲雨的燕子。

顾清鸢掀开车帘,远远就看见翊王府朱门前立着道青竹色的身影。

竹文轩一身素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薄得像张宣纸。

“胡闹!”

顾清鸢几乎是跳下马车,玄色披风在雨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带着体温的织锦裹住竹文轩单薄的肩头时,她触到一片冰凉。

“站外面做什么?”她皱眉去握对方的手,却被冰得心头一颤,“染上风寒怎么办...”

竹文轩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指。那掌心有练剑磨出的薄茧,此刻却虚弱得使不上力。

他仰起脸笑着:“文轩想让殿下一出马车...”话未说完便咳起来,苍白的脸颊泛出病态的潮红。

“傻瓜。”她叹息着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嗅到对方衣领间淡淡的药香,除了叹气却说不出什么来。

穿过垂花门时,竹文轩的脚步明显虚浮起来,顾清鸢突然停步,在长廊下打横抱起他,怀中人轻得让她心惊

“殿下!”竹文轩慌乱地抓住她衣襟,玉簪滑落,青丝散了她满臂,“不合规矩...”

顾清鸢低头看他染红的耳尖,她轻笑出声:“本王抱自己的侍君,就是规矩。”

东苑的地龙烧得太暖,熏得人眼眶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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