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诀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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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赶到小山坳，冲等人早已等在山坳门口迎上来，哽咽的说道：“真……真人，老……老神仙也随……你婆婆……一同离去了！”
李以恒突然蒙住了“这……这不可能！”祖翁只是有点风寒，昨日里还饮酒的，身体还很康健，难道他？他主动陪婆婆去了？李以恒赶紧下驴三步并成两步往茅草屋冲去。当他推开夫妇二人的房间，房间整理的非常干净，床上被褥整齐的盖着两位老人，床沿留一规整的信封，李以恒哽咽着、颤抖着费了好大劲拆开那封信。
“以恒孙儿！当见此信时，我已携你婆婆，黄泉路上寻阴曹地府去矣，未向你道别就走，实因你婆婆已候不及，我怕她先走迷了路，她天生胆小怯黑，我已决心与她同行。若是黑白无常念我二人思乡心切，许我二人灵魂游回开封，我二人当先回族中看看境况，若不允，就烦你将我二人信息带回京城，已了却最大心愿！
我二人这一世，当是一波三折，少时家境殷实，中年时位高权重，但未想到老来跌沛流离，所幸天未弃我，将你赐予我，救我夫妇二人性命，养老送终；在我人生暮年，让我知晓天地乾坤、人类由来、社会运转、儒道运用，所有付出皆有收获，实感欣慰；正如你辩证法所言，若无此劫，哪得此缘！
我欲轮回当尊佛俗净身，请将吾二人火焚之，骨灰一半安葬在之恒墓右，简葬即可；一半送至开封，满七即可归京。我父实为昭宗十五子嘉王，挟州之乱后由护卫救出，隐名居开封府郊，外城东北向夷山李庄；三房府邸背靠夷山，前有南湖，不难寻。我族中行三，名穆，你婆婆姓罗，小儿名天佐，我与你婆婆离家时尚有二位孙女，七年未归，也不知天佐有无再添子嗣。
昨夜里予你随笔，是想今日你能寻到藏物之处，此处有多样东西予你，望你带回京城。你现在已贵为一方之主，若守得此地，当能安逸一生，若无意京城谋业，把骨灰与暗盒中物品交予天佐，告知其父母、侄之恒已逝，既可返回；若想京城闯荡，京城居之不易，暗盒下有四件物品当有益处：其一给族长、天佐信，告诉其你就是成人之大孙之恒，三房由你掌管，天佐性怯，怕家道已中落，若如此还需你救困提危、扶老携幼；其二是写予好友左金吾卫大将军孙守斌之信，其府邸居御街以西兴子行街，告之吾大孙之恒尚在世，当年婚配仍可，暗盒中的玉佩即为定亲礼物，内记其孙女生辰贴，若其孙女仍等候实为良配，望予以纳，若对方已嫁，也勿扰之，实因之恒流罪，将玉佩、生辰还之即可；其三是昨日予你之随笔，内记你言与我之感悟，你所言皆耳目一新，我已总括，但地绕日转、人源于猿、疫由菌生等过于惊世，我亦思考几日才觉得似有道理，若由你口出恐惹是非，可将此言语推予我身，为吾闭关冥想六年而得授之于你，我在京城亦有名望，若出已逝耄耋，有愚笨者以此笑资，亦不会怪罪予你。甚喜你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故取书名“天民穆言”。有余资当私刻发行天下，亦不枉我一世所识。雪…雪我罢官之耻（此句写了又杠改，尚可辨识）。其四为吾之居寝，地面为木板铺砌，户枢纵三横三处为空腔，内有四分藏图，另藏图在昭宗另三子和王、蔡王、颍王后人处，若集齐四藏图，可寻李唐昭宗挟州藏宝处，当能恢复李唐家业，若无意切勿轻举妄动，恐有谋逆之嫌。
迁徙之罪，罪不及六载，之恒罪名已过，现为白身，你与之恒身长相仿，你额中因上次豹斗留痕，与之恒刺配留印相似，之恒一生庸庸，盼你以其名而起，搏风打浪、挺膺担当，吾信你在这一世终能一鸣惊人，功成名就，而祖翁窃望能轮回至你言极乐世界，一瞻生产力之威，享大同盛世！已行，勿念！”
李以恒默默放下书信，再细细地看着沉睡的二人，他们脸上都很安祥，李以恒噙满泪颤抖着手轻轻的掀开那床被褥，那身精致的花衣整齐穿戴在二人身上，三祖翁左手捏着三婆婆右手如同即刻远行的伴旅，李以恒又轻轻的将被子盖好，用手探了探鼻息，身有余温但已无气息，他们走的应是很安宁。
李以恒再次拿起书信认真的再看一遍，思绪再三，跪拜在二人床前，三叩首后默言道：“三祖翁、婆婆你们一路走好！我这一世来的蹊跷，又无去处，以为找到一个家，现又成孤儿。承蒙祖翁婆婆不弃，我当谨遵二人所托，请你们护佑！我与之恒当是佛家轮回人生，之恒前半生凄苦，我当张其辉煌，我“以恒”现更名“之恒”，稍作准备即刻赴京。一当护得三房周全，还三房荣华富贵；二要全李氏清誉，预计孙氏女已嫁，但亦要还其信物；三要扬祖翁学识，不知三祖翁您为何罢官，之前从未说起，信中写了又杠，似放下又未平，想生前还是疙瘩，我当尽力让京城知晓你的学问，还你一身骄傲，不枉你一身所识，亦不枉我来此一世；至于第四项反宋复唐这事，这事还是算了吧！”李以恒起身又一深拜哽咽道：“祖翁、婆婆在上，孙儿在此立誓，当尽力满足你老前三个夙愿，你二人放心去旅行吧！”又一叩拜。
阿诺、阿信等人在房门口紧张地看着李以恒，只见他时而思、时而哭、时而跪、时而又狂，脸上三十六番变化，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靠近。“冲叔，你们几人进来吧，按照我们汉人规矩，你们向我祖翁母磕三个头，做个告别吧！”
“诺！”冲与阿诺、阿信几人小心的进入房间，先行叩首，还没等他们磕好，外面南山寨的其他人也默默的进来磕头，阿诺父亲腾木磕完头更是不愿起身，看着一个壮汉瘫软哽咽，触景生情，更多的人偷抹哭泣，尼雅、阿花等人更是放声大哭起来。众人皆受过老者恩惠，一个受人尊敬的老者永远的离他们而去，这是多么的难过与不舍！李以恒何尝不是，他强忍平抚了情绪，让出房间给寨人吊唁。
“阿诺！将你阿父扶过来，喊冲叔、阿信一并过来，与你们四人商议一事。”
“真人请说，我等义不容辞！”四人出了祖翁房间，来到以恒自己的房间。“之前我婆婆身体欠佳，祖翁本意待我婆婆去世后让我回京报信，想带着阿信、阿诺见见世面，去去即回来照顾我祖翁。不成想，二人已同时离去。刚刚祖翁留信嘱咐，要我急速回京理顺家事，我亦不知道归期，所以你们自行决定还是否与我同行？”
“这，这，就不回来了？冲只有一个儿子，他有些不舍，赶紧问道：
“冲叔，我也说不准，回京路上、京城里都有许多变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以我要把丑话说在前面！”
“反正我不管，阿诺交给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未待冲回话，壮汉藤木已经发话：“阿诺！一路听真人的话，有半句不听，我踹死你！”
“阿父，不管回不回来，我要跟着以恒哥！带嘛爷爷让我一辈子跟着以恒哥的！”阿信看到阿诺已经成行，急着赶紧表明态度。
“那行，行吧！只是，只是你要是在外面成家了，可要记得回来看你阿母！”冲还是有些犹豫：“真人，现在僚寨在你手上走上正轨了，你怎么舍得丢下呢？阿桑他们能管好吗？我们还是想你回来，你可是蛮尤真神钦点的转世真人啊，你若走了不归，那些坏人，那个阿甜，还有外寨之人可是要抢夺我们的盐谷，可如何是好？”藤木赶紧接上：“是啊，你要是把这重担全压给阿桑，我虽是他阿父，我是不相信他的，他太稚嫩了。这……这，你还是不能离开太久啊！家中理顺了就回来，若不行多带些人回去理也行啊！”
李以恒望着冲、藤木等人期盼的眼神，也不知如何回答。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新生政权太弱了，虽有了钢铁，那也要时间生产与掌控。现在如同新生的羔羊，外面狼豺虎豹虎视眈眈，但是他这个创始人必须要把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羔羊推向大森林，人总要经历风雨，政权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在北向的俚寨中穿梭着一个身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上思侗那个假侗主贼汉人要北上回京，必经你这宝地，上次已与寨主您说过了，他搜刮了我们上思侗所有财产，还有他精通制盐、制铁、织布的技艺，逮住了他，你们寨子有钱有技术，可就发财了！”；乌浒寨子里“对！对，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个贼汉人……”；俍寨里“是的，是的，继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皮肤还白，有色相……”；野人寨里：“吆喝，吆喝，好消息，嫩，味道鲜美……”。那个叫着阿甜的老男人正在四处蛊惑，给李以恒的北向返程设置了一道一道的关卡！李以恒不清楚的是他现在也成了沿途各俚、乌浒、俍、野人们的一只肥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