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归墟之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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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椁内没有时间的概念。

梦行之的血液在因果花的根须中奔流，他能感知到产妇的脉搏、婴儿的心跳，还有自己逐渐碎裂的灵性。三具躯体在根系缠绕下融化重组，直到他睁开眼，看见一片纯白的虚无——这里没有天地，唯有中央一株并蒂茉莉，白蓝双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你终于来了。“

花茎下浮现出星锥的身影，此刻他不再是冰冷的机械体，银发间缀着细小的茉莉花苞，“时隙大融已经开始，三千世界的边界正在消融。“他抬手轻抚白茉莉，花瓣立刻映出骇人画面：现世的街道上，行人如蜡像般凝固，他们的影子却扭曲成噩龙的模样游走；昆仑墟的观星阁崩塌，绯漪在坠落的铜镜间癫狂大笑；而酆都废墟深处，童夫子的残灵正被无数蓝色根须刺穿……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梦行之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已与花茎融为一体。

“因为你是钥匙。“星锥的瞳孔裂开，露出内部齿轮般转动的星图，“当年童夫子将你投入轮回时，在你灵性中刻下了‘归墟之印’——唯有彻底绽放的并蒂茉莉，才能重启天道。“

虚无突然震颤，绯漪的虚影从蓝茉莉中析出。她浑身缠满藤蔓，星鞭早已断裂，却仍笑得妖异：“小梦神，你以为棺椁里融化的只是肉身？“她扯开胸口，露出跳动的蓝茉莉花蕊，“我们在吞食彼此的记忆呢……比如，你母亲临终前藏起的半块轮回镜——“

画面猛然灌入脑海：病床上的母亲颤抖着将染血的镜片塞入襁褓，窗外暴雨中，童夫子的虚影正在与龙爪对峙。“原来你早就知道……“梦行之的灵性开始沸腾，“所以你故意接近我，是为了找那半块镜子！“

“答对了！“绯漪的虚影突然暴涨，藤蔓化作龙爪撕向白茉莉，“重铸轮回镜需要双生梦灵的血肉，多谢款待——“

星锥的警告与龙吟同时炸响。梦行之在剧痛中看见蓝茉莉完全绽放，花芯处浮现一扇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那是比噩龙更恐怖的压迫感，仿佛门后藏着吞噬星海的怪物。

“茉璃的本体要醒了。“星锥的银发寸寸成灰，“当年她不是堕魔，而是被归墟之门后的‘旧天道’污染……“

虚无开始坍缩。梦行之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随着白茉莉坠向青铜门，另一半却被突然出现的三足鼎拽回现实。童夫子的嘶吼在鼎身回荡：“快斩断花茎！归墟之门开不得！“

但已经迟了。蓝茉莉的花瓣突然裂开千百张利齿，咬住白茉莉的根茎疯狂吮吸。梦行之在灵性溃散的边缘，听见星锥最后的叹息：“记住，茉莉并蒂时……要连根拔起……“

现实与虚无的夹缝中，突然刺入九道星光。

观测者的机械音从每个时空缝隙中渗出：“检测到归墟能量泄漏，启动最终协议。“

梦行之残存的意识被星光包裹，恍然看见三百年前的梦君——她站在同样的并蒂茉莉前，手中光刃刺穿的竟是自己的咽喉。鲜血喷溅在花根处，青铜巨门发出不甘的轰鸣，缓缓闭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宿命……“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梦行之引爆了因果花最后的根须。

昆仑墟禁地深处，所有青铜棺椁同时开启。历代“梦行之“的残骸化作星光，汇入沸腾的星海。当并蒂茉莉的灰烬散尽时，婴儿的啼哭再次响起——这次没有龙鳞，没有蓝纹，只有产房窗外，一株新生的茉莉在月光下舒展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