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姜志高搞兵变祸及萧墙 吴世昌扮匪害苦姜家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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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乐极生悲也是真的,正当姜家福星高照,姜明福风光无限时,姜明福盼望了许久的大兵来了,吴世昌乡长带路,领着一个当官的,带了十几个大头兵进了庄子,和姜志高军服不同的是,每个人胳膊上都戴了一个写着“宪兵”字样的红袖笼,一行人进庄就直奔姜明福家,问姜志高家属是谁?姜正贵拉吴乡长到一边问:“这伙当兵的,搞这大阵仗要干啥?”吴世昌幸灾乐祸的说:“还能干啥,你家姜志高,背叛党国,带了一营人马投奔了共匪。军部派了军法处黄处长,带了稽查组抓匪属、清查匪产呐。”姜明福说:“你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家志高都是快做将军的人了,会干那傻事?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吴世昌说:“我唬你做啥,你问队伍上的军爷,就知道咋回事了。”领头的军官说:“想来你就是姜志高的父亲了,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姜志高姜营长,前几天确实拉了一营弟兄,投了共匪,我们就是军部执法队,来清查叛属的。”姜明福听明白了话,知道叛属连座的厉害,忙说:“军爷弄错了,我那是姜志高的父亲,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同族就是了。”当官的指着堂屋正中,挂着的姜志高戎装照片问:“既非亲属这是咋会事?”姜明福哭丧着脸说:“说来也是苦楚,这都是姜志高那小子,做了营长后狂的不行,在照相馆放大了影子,逼迫同族家里,都要挂上,以示炫耀,我家犬子做族长的更要带头。他是营长,统着兵,有枪有炮的谁敢和他作对?挂他影片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还是我看人准,上次他回姜家老庄,我就说这小子太骄横,早晚出事,给我姜族人脸上摸黑。这才几个月,果然出事了。”背对着黄处长,直朝吴世昌挤眼说:“这些细节,吴乡长也是知情的。”吴世昌平日里和姜明福虽然不太对付,总归是一个乡里的人。管理这一片子的事情,以后难免用到这父子两个的时候。再加上,人家还有一个上中央特训班的孙子姜志远,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顺水推舟的说:“这些倒也是实情,姜志高父亲早年得病死了,只有一个老娘寡居在家。姜志高怕母亲寂寞,请了个女佣,姜志高一走就让老娘辞了,说是要吃要喝,还要拿工钱不是账算。”让姜正贵叫来冯氏,黄处长看在以前和姜志高同僚的份上,还算客气问:“老人家,姜营长最近回家,有没有告诉你,他要投靠共产党的话?”冯氏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上过学,只知道他在队伍上做事,也不知道这党那党的。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说完就数数拉拉的哭了起来:“不知道是那个坏良心的东西,恨不得我儿志高好,想尽办法整治我儿,我的儿子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让娘咋活啊。”黄处长见冯氏哭哭啼啼,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问吴世昌:“姜志高家有多少房子?多少姜产?吴乡长说:“这个事情,姜正贵你是族长,该是清楚的吧?”姜正贵刚要开口说话,三爷抢了先说:“姜志高从军前,田地也有五十几亩,从军后没有人打理,地都作价卖给了我。”吴世昌说:“可有卖地合约?”姜明福答道:“你吴乡长也是干事的人,买卖土地的大事,岂有不写合约的道理,更兼他是一个当兵的,不讲理起来,我的钱不是打了水漂?”话说完,才想起堂屋座着一个当兵的,忙对着黄处长说:“当兵的也有不少像军爷你一样,深明大义的正人君子。”黄处长说:“没有财产可收,只有捉了人,先关在乡公所,等候上峰处置。”姜明福望着吴世昌说:“一个小脚女人,也跑不了,抓到乡公所,她家又没有人送牢饭,很是麻烦的事情。”吴乡长也知道,共产党闹腾的厉害,姓姜的营长也不是好惹的,也怕姜志远以后做了大官脸上不好看,心想,你当兵的拍拍屁股走了,得罪人的还是我吴世昌。害怕姜家日后报复,对黄处长说:“一个小脚女人,真实也跑不了,拉到乡公所还要管饭。不如让他同族联名担保,羁押在家,随时候审,族长的公子还在中央特训班呐,家里也不缺懂王法的,不至于出啥差错。不知黄处长意下如何?”黄处长还没开口说话,姜明福吩咐正贵:“军爷几个跑路累了一天,还没有吃饭,你是族长,族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该破点財,拿上十来块银元,请军爷们去菜馆子吃个饭吗。”姜正贵起身进里屋,捻出十块大洋,递给黄处长说:“庄子里没有好厨子,做的菜怕合不来军爷们的口味,就请自行下个馆子吧。”黄处长说:“看你这族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知晓王法厉害的人,就依了吴乡长所说,你姜姓联族担保,将叛军家属,先羁押在家候审,如若走脱了人,你全族都有牵连,特别是你这个当族长的!”又转身对吴世昌说:“你这个吴乡长也脱不了干系,走了人等着被砍头!”说完起身告辞。黄处长一伙一走,吴世昌对姜明福诉苦说:“当着军法处的人,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如果稍有不慎,泄露出去,脑袋也要搬家,为了你姜家,我吴世昌今天算是连老命都豁出去了。姜三老爷也得想办法,给吴某压压惊才好。”姜明福说:“你为我姜家?我也是为了你好,都是乡里乡亲,把人逼急了,也不会有好事,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姜志高人又没有死,不就是反水了吗,还不是统着兵的营长,你要是带人捉了他老娘,惹急了眼,还不带兵杀回老家,砍了你的头?那个共产党,又没有生他养他,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都能反水投了共产党,莫说你害了幸苦生养他的老娘,能饶得了你?我还不是都为你好。话说回来,你今天还算知晓事理,话说的也还靠谱。姜志高不在,我还替他垫上五个银元,请你喝茶就是了。”吴世昌气得脸通红说:“姜三老爷在打发叫花子呀?还五个银元,我可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帮你弥下了姜志高的财产,又帮你救下人的!”姜明福说:“你说啥,你帮我,我要你帮个啥?你是帮你自己,做人吗,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五个银元嫌少了,把姜志高五十亩地,都给你敢要不要?要不然,把黄处长追回来,把这事情说穿了也行,看先砍谁的脑袋瓜子!”吴世昌拿了五个银元,气冲冲的走了。姜明福回头对冯氏说:“你说志高也不知咋想的,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鬼迷心窍的做了叛军。侄媳妇你是见了的,为这事,为了把你的命救下,我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口舌。还搭上了十五个大洋。”冯氏说:“为了我家志高,让你老人家费心费力,那能还要你贴钱。”说着起身回家取银元。冯氏一走,姜明福对正贵说:“从明年起,代收姜志高地租,给你三嫂子一半就行了,一个女的家,也没啥大的花销,吃喝用不了多少钱,够花就行。我这一场惊吓,也不能白受,将来就是姜志高知道了,也说得过去。”又嘱咐家里人,嘴都严实点,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让庄子里的人看扁了。有人问起来,就说姜志高升了团长,吴乡长领队伍上的人报喜来了。没有过几天,庄子里挂姜志高影片的家户,都把影片摘了用布包好藏起来,扔是不敢仍,姜姜志高还没有死,不管人家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还做营长统着兵呢。这个秘密姜正贵媳妇最先发现,说给三爷听。姜明福骂:“是哪个嘴没把门的说了出去。”想想家里人,应该不会有人宣扬,都知道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吴乡长,一定是吴世昌这个挨刀的东西,他巴不得看我姜家的笑话呐。”猛然想起一件大事,吩咐姜正贵:“赶快给姜志远写封信,让姜志義转过去,千万嘱咐志远,别让中了邪魔,再生事端,家里就望他一点亮了,容不得出半点差池”!没过多日,吴世昌带了两个乡丁,又找上了门,皮笑肉不笑的和姜明福打招呼:“姜三老爷,近日气色看上去不错呀,满面红光的。”姜明福没好气的回话:“托你吴乡长的鸿福,能吃能喝,一时怕是死不了。”姜正贵喊佣人王妈奉了茶。三人寒暄了几句,吴世昌说:“三老爷,吴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啥大事情,不敢惊动你老人家。县府派了乡公所两万元剿匪捐,限期一个月交割,到现在没有一点着落处。我着急上火,几天都睡不着觉,特地来请教三老爷,看这事该怎么个弄法。”姜明福说:“县里要收剿匪捐,是你吴乡长的公干,锦屏乡又不是我姜家一家,找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有啥好说的。”吴世昌说:“姜三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在我锦屏乡,大户人家也就你姜家和张家最是有名。张家都好说,派他五千银元就是,胆敢抗捐不出,我就定他个通匪的罪名,叫乡丁拿绳子捆了,送到县府,让大侄子关进大牢,怕是花一万大洋,人也难得囫囵回家,还愁银元不得到手,也不熬煎。最让我作难的,就是姜家,我和三老爷你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断然不能做出那样不讲情面的事情。情非得已,才来找三老爷,商量个两全之策嘛。”听了吴世昌软中带硬的话,姜明福明白,再不识趣,硬抬杠,也没啥好处。别看吴世昌只是一个小乡长,人家内侄子可还是县警察局长呢,找个由头,关个把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换了口气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无奈连遭荒年,吃饭都是问题,你还要征缴剿匪捐,庄子里能有几户交得起,全杀了砸骨头,只怕是也熬不下几两油。”吴世昌说:“再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敢不听官府号令,岂不是想做目无法纪的反民了?”姜明福说:“既是如此,就让姜正贵带你,庄子里前后转一圈,讲清楚厉害关系,先探探底细再说吧。”姜正贵陪着吴世昌,两个扛枪的乡丁前面开路,庄子里转悠大半天,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吴世昌不住口的骂:“你庄子里这帮穷刁民,还真个是想造反了,不如让保安团派兵,全部剿灭了去球。”姜正贵对着老子诉苦:“走了一圈,各家都是诉苦连天,说是都快饿死人了,没有人管,还要征缴剿匪捐,把人往死路上逼。剿匪,剿匪,土匪在哪里,没有人看见过,年年都征剿匪捐。穷人总归活不成,真有土匪来了,杀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托生!”姜明福说吴世昌:“你吴乡长不是说抓人吗,扛枪的乡丁也带着,咋不抓他几个,耍耍威风?”吴世昌有气无力的答道:“都是一些,穷得炸不出四两油的泥腿子,抓了有啥用处,只怕牢房里关不下。”到了吃饭时,喝酒吃饭。平常能喝斤把好酒的吴世昌,只喝了八盅酒,就不想喝了。唉声叹气,只愁银元不得到手,吃过饭,喝了茶,和姜明福说:“看来,庄子里一帮穷鬼是做不了指望,各家的状况,我也是看过了的,有不少饿得黄皮寡瘦,真实是揭不开锅的样子。只有为难姜三老爷,你给带个头,和庄子里几家大户,凑够四千银元捐了,好让兄弟我给上面交个差。”姜明福一下就急眼了:“亏得你吴乡长说的出口,捐四千个大洋。庄子里大户人家,能扳着指头数的也就七、八户,每户捐五百块大洋,还不如把八家人全杀了利落。不管别家捐得出来捐不出来,你先把我这把老骨头抓到县府大牢,关起来算了!”吴世昌说:“三老爷,没有让你庄子里拿出一万元,都是看在和你多年的交情份上,反正这四千大洋,想啥办法也要给我凑齐,要是真为难我交不了差事,到时候,别怪我吴世昌翻脸不认人了。”三人都不说话,各怀心思。顿了许久,姜明福示意姜正贵关上门。只余三人后对吴世昌说:“唉,也是没奈何的事情,我给你们出一个折损我阳寿的主意,庄子里好歹二百来户人家,再穷,众人捧柴火焰高。没有多的有少的,凑在一起,总比我八户人家力量大。常言说“水不急,鱼不跳”你征缴匪捐,庄子里人又没有见过土匪是黑脸,还是红脸,都不知道厉害,谁肯莫名其妙的给你交钱?不如派上几个得力的人手,夜里蒙了面,到庄子里吓他一下,顺手翻腾一下各家,到底是真穷还是假穷。”吴世昌兴奋的说:“妙计,妙计啊。不愧是三老爷,这法子要是行了,不但是姜家老庄,其他庄子也使得。这事办的顺利,我不会亏待三老爷的。”姜正贵说:“好是好,黑灯瞎火的要是真伤了人可咋办?”姜明福对吴世昌说:“正贵族长说的这事情,最是要紧,千万嘱咐干事的兄弟,只是吓一吓而已,别当真。如果下手太重,伤了人,可是给自己讨麻烦的事。”吴世昌说:“这个,二位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啥纰漏。”三人商量好,只在后天晚上干事,族长家也要闹腾一下,掩人耳目。家里院墙高不好进,让正贵晚上给开门配合一下。第三天,吴世昌挑选了十来个机灵点的乡丁,面授过行事机宜。冬日里,没有活计做,天黑得早,又寒冷,庄户人家早早的躺下睡觉,被子里暖和。半夜子时,“啪,啪”两声枪响,打破了沉静的山村,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枪响过后,庄子里四处喊起了:“土匪来了,土匪来了。”的呼叫声,夹杂着敲击破锣、铁盆的示警声。家住庄子东头的姜正旺慌忙叫醒老婆,穿好衣服就跑,又想起里屋两个儿子,喊了两声,不见应声,跑进房中一看,两个小子扯着嗓门打呼噜,睡得正香。揪了老大姜志明的耳朵吼道:“快穿衣服,土匪来了。”听说土匪来了,姜志明瞌睡吓得全跑掉,起身踹了兄弟姜志亮两脚,大声喊:“志亮,快点,快点,土匪都来砍头了,还睡。”一家人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姜正旺老婆拿了包袱皮,想收拾一点值钱的东西带上。姜正旺吼道:“不要命了,土匪都到家门口,还不快跑。还在惦记家里那点烂东西。”一家四口,刚要开门逃命,破门就被捶得“哐哐”响,慌得一家人一齐用力顶住破门,门外不见用力推了,正诧异时,土匪一脚踹掉窗户,跳进家里。姜正旺吓得腿都抖索的站不住,浑身依靠在大门上,颤抖着嘴说:“好,好汉爷,我家穷···穷的啥都没有,就···就剩下四条穷命,你老人家高···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说着跪下,给土匪磕头不止。土匪也不说话,举着火把只管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衣服抖落了一地,连床铺草都翻了个遍。找出一块大洋,对着嘴巴吹了一口气,凑在耳边听了听,才放心的装进口袋。又把压在破箱子里的一包铜元,连同姜正旺老婆老娘陪嫁的一副银手镯,一起收拾到怀里。最后揭开米缸,见米缸里还有两升白米,也寻口袋装了。姜志明见土匪贪心不足,连白米都要抢走,断了家里饮食。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憋的发慌,看土匪只顾拿着火把挑东捡西,鬼头大刀扔在灶台上,伸手拉了一把兄弟姜志亮的手,兄弟俩会了意。两兄弟一齐扑向土匪,姜志明从后面一抱搂住土匪的腰,姜志亮抢了土匪放在灶台上的大刀。土匪拼命挣扎,被一个力气正壮的大小伙子抱着,一下也挣扎不脱。姜志明大喊:“老二,快砍,快架头砍。”姜志亮心发慌,又怕砍伤了大哥,不敢下手。姜志明又吼道:“老二,还不快砍,挣脱了,一家人都不消活命了!”姜志亮急中生智,扔了大刀,拿起灶台上舀水的大木瓢,对着土匪脑袋“咣、咣、咣”的狠命敲了三下,水瓢把子都打折了,土匪被打歪了头,不见挣扎,姜志明一松手,倒在地下。这个土匪也活该要死,就一人到处难撞,也没有带个帮手。姜志亮手里拿着瓢把子,木塑一样呆立着不动,姜正旺急得说:“还不赶快看看,可莫打出了人命。”姜志明气恼的说老爹:“打死土匪,不晓得你心痛个啥?土匪把我们都杀了,你高兴?”拾起扔在地上的大刀,就要宰了土匪,以绝后患。”姜正旺扑上前挡住说:“也是一条性命,他只是图財,又没有伤人,杀他做什么?”姜志明说:“不杀了他,等人清醒后叫来同伙,一家人都活不成了。”姜正旺想,儿子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就说:“就是要他死,不用拿刀砍了头,好歹给他留个囫囵尸体,也好投生,下辈子做个好人。”姜正旺战战兢兢的,摸索出一条捆柴禾的秧勾藤子,在土匪脖子上绕了一圈,一家四口,一头两个,闭着眼睛使劲拽,土匪哼都没有哼一声,弹了几下下脚,就一命呜呼了,抬到柴禾堆里藏起来,用几根树杆顶了门,土匪踹坏的窗户拿绳子重新捆上,屋里不敢住,床上更不敢睡了。一家子,哆嗦着藏到废弃的牛圈,钻进玉米秸秆里躲起来听动静。等到天亮,窜进庄子里土匪全走了,也没啥事。杀了人,虽然是该杀的土匪,可人命关天,也不是小事。姜正旺带着两个儿子,赶紧往族长姜正贵家汇报。远远就听到族长家吵闹声一片,有说挨刀的土匪,抢了老婆陪嫁首饰的、有说土匪抢走银元,还挨了土匪耳光的;还有说土匪,拿口袋倒了白米白面的;还有说土匪也是稀奇,连腌鸡蛋都抢。最窝火的是几家大户,不光是银元、珠宝首饰,家里所有值钱点的东西,只要能搬得走,都被洗窃一空,哭的哭,闹得闹,乱成一片。姜明福哭丧着脸,一一劝慰:“都不要怄气了,你们各家,只是抢走银元和首饰一些小东西,我家不光抢走二百多现大洋,连祖传宝贝,价值连城的白玉净瓶,都被土匪抢走了,十万大洋也买不到的宝贝啊,又有啥办法。不幸中的万幸,土匪只抢钱财,并未伤人,还是造化,也是祖宗庇护,大家伙儿都放会想点,破财消灾嘛。”用手捂着脸做出痛苦状,继续说:“土匪也着实可恨,抢了宝贝,还打了我一耳光,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痛。如今这土匪如此猖獗,看来,官府征缴剿匪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剿灭土匪,大家伙都别想过安稳日子。”众人吵了一会,见族长家也遭了大劫难,都不好意思再打搅,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走了。只有姜正旺父子三人,还占着不走,姜正贵问:“你家昨晚没有啥大的损失吧?”姜正旺说:“正要告诉族长呐,刚才人多不方便说的。”姜明福说:“你都几十岁的人,说得好怪话,被土匪打劫,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不光彩事情,有啥不好当着人面前说的。”姜正旺说:“昨夜我一家四口,被一个土匪堵在家里,土匪抢了值钱的东西后,连大米也要装了背走,眼看断了我一家饮食,一着急打死了土匪。”姜明福一头竖起说:“啥,你们父子打死了土匪,祸闯大了,怕啥来啥,这可如何向吴乡长交待?”着急说漏了嘴,忙解释说:“打死土匪,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让吴乡长知道的。”姜正贵也急得团团转:“这事情闹腾得,整出了人命可咋办,早知道这样,别让土匪进庄子里就好了。”说着只有他和姜明福能听得懂的话。姜正旺父子三人一头雾水,听不出头脑。姜明福转了几圈坐下,巴拉了几口水烟袋说:“不是我说你正旺侄子,两个儿子没有娶上媳妇,还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一些简单的做人礼数还是要懂的。年纪不大,连土匪都敢杀,将来还指不定闯啥大祸事。就是要杀土匪,也要先和族长知会一声才好,自作主张,说杀人就杀人,哪里还把族规、族法放在眼里!”姜志明撅着嘴说:“土匪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还有时间知会族长?”姜正旺训斥儿子:“三老爷面前,那有你说话的份,还敢犟嘴!”姜明福直摆头说:“你看,你看,哪里有一点规矩。也不知道姜正荣这几年咋教的学,庄子里的大小后生,没有几个懂规矩,识礼数的。”姜明福唉声叹气的在房子里转了几圈,然后坐下,嚷姜正旺说:“土匪抢点大米,抢就抢了,几升白米不吃,又死不了人,闯下这么大的祸事,祸已经让你父子三个闯下了,作为族中长辈,我还能看着不管,让你家倒霉?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土匪知道是你一家杀了他同伙,还不烧了你家房子、要了你一家老小性命?躲也没处躲的。还好,现在没有外人知道,你一家封了口,只说没有见着人。瞅个时机,找个背湾处,挖个深坑把土匪埋掉,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死都不认账就是了。只在庄子里传开,丢了祖传玉麒麟要紧,吴乡长哪里我给打招呼,不上报就行了,你也不用和他多说话。这事情,只有你一家和我父子两个知道,不怕管不住口。”姜正旺听了,千恩万谢,拉了两个儿子一同跪下,给三老爷磕头说:“多谢三老爷,救了我一家性命,我一家不死不忘三老爷大恩大德。”姜明福说:“都是自己人,说啥谢字,只要你们父子记住我的好,以后我家有啥需要出力气的活计,帮衬帮衬就是。”姜正旺说“这个自然的事,还劳三老爷吩咐。”父子三个放心的回了家。三老爷对姜正贵说:“只在今天,姓吴的一准找上门要人,你沉住气,别说话,只听我应付好了。”说曹操曹操到,吴世昌领了两个乡丁,进了姜明福家,赶出乡丁,关上门说:“昨天派了十个人到你庄子里,只回去了九个,乡丁李大棍失踪了,他老婆一大早就又哭又闹的找我要人,不知道你庄子里咋就把人整没了。”姜明福气愤的说:“姓吴的,你今天不来,我也要到乡公所找你的,你一个做乡长的,大人大事说话也像放屁,说的好好的只是派人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老百姓,你倒好,派了一伙真土匪,抢金银、倒粮食,连人家腌鸡蛋都不放过手。最要紧的是,抢走了姜正旺家的祖传玉麒麟,最让我恼火。你丢了人,找我庄子里要,又不是我们藏起来了。庄户人家,手无寸铁的,难道杀了他不成?还讲不讲道理。”吴世昌说:“我也问了同行的,说是李大棍走进庄子里,就喊肚子痛,让众人先走,自己一头钻进路边的小树林里,拉肚子去了。几个同行的还笑他胆小怯场,等不住他,先进了庄子。直到天亮了也没有见人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道被鬼拉去了不成?”姜明福脸红脖子粗的说:“先不说李大棍不见的事,抢了银元、钱财不和你计较,都抵了剿匪捐即可,赚多赚少都是你的。那玉麒麟虽然是姜正旺家保管,也是我姜氏家族传家宝贝,价值连城,你得给我还回来!”吴世昌说:“我又不见啥子玉麒麟,拿啥还给你?”姜明福说:“你只说,昨晚人是不是你派的,姜正旺家的玉麒麟,正是昨晚被一个蒙面的土匪抢走了,莫不是你伙同李大棍匿了宝贝,倒打一耙吧。”吴世昌急了:“你三老爷把我看成啥人了,大个活人弄丢了,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姜明福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明白了,明白了,若是这个情况,就说的明白了。肯定是李大棍得了宝贝,跑了路,都是你吴乡长用人不当的过错。”吴世昌说:“还会出这等事情,他李大棍为了一个玉麒麟,连老婆、孩子、家当都不要了?”姜明福说:“亏得你还是做乡长的人,也不过脑子想一想,有了玉麒麟,拿出去倒了手,换他家里几十个家当,再娶几房年轻漂亮的老婆,逍遥快活,还管老婆孩子!”吴世昌恍然大悟说:“听三老爷一说,还真是有可能的事,然来他假装拉肚子,就是为了避开众人,好一人吃独食啊,没有想到李大棍如此狠心、贪婪,可怜他老婆,还蒙在鼓里四处寻人。”姜明福说:“别只管惦记李大棍这个混账东西,宝贝的事也不敢马虎。弄丢了,我姜氏同族都不会答应!”吴世昌垂头丧气的说:“人都跑的不见踪影,我到哪里给你找宝贝。”姜明福帮忙出主意:“要不和你做局长的侄子打个招呼,发个海捕文书吧,看他能跑到哪里去!”吴世昌说:“如何使得,这事情传出去,说乡公所派乡丁扮作土匪,抢老百姓钱财,还不成了惊天大案。上面追查下来,不光那十个乡丁遭殃,我们三颗脑袋也要搬家,这事情,只能找侄子使银元暗查,急不得的。”姜明福说:“不管你用啥办法,追回我姜家宝贝就是,不然我和你没完!”吴世昌又说剿匪捐的事,姜明福说:“你也是贪心,我庄子里报失的东西各家总在一起,一万银元都超过了,还不说玉麒麟。还要收钱,你真不怕把人逼得造反,上面追查你的责任?别人不知道,姜志远早晚回来一打听,还能瞒得过去?”吴世昌知道姜志远在中央特训班,不是一般人物,一下就蔫了下来,剿匪捐的事总算是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