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离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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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平前脚离开凤栖苑，后脚两嬷嬷就跪在朱媺娖身侧，哭的那叫个伤心。
方嬷嬷抹泪道:“公主，您替奴婢向国公爷求求情吧，奴婢这一把年纪，要是在民间都做了祖母，这年纪还嫁人，真是丢死人了。”
刘嬷嬷泪珠狂飙道:“公主，奴婢两人伺候公主十四年，整整十四年呐，公主是奴婢俩亲手带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俩早已将……”
朱媺娖原本只想着把牡丹绣完，然后做个荷包给邓平，她也知道自己心软，也怕两嬷嬷哀求后，她忍不住会去求情，可一听这话，手上一顿，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也知道自己失言，赶紧闭嘴，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尊卑有序，有些话别说说出口，便是放在心里想，都是罪过。
“知道国公为何一定要把你们赶出去吗？”
两嬷嬷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不是因为规矩，也不是国公会宠妾灭妻，而是他担心你们会教坏了本宫。”
“怎……怎么会，公主，奴婢这些年……”
“住口！”朱媺娖微怒:“本宫哪些住在十王府里的姑姑，驸马去十王府和公主团聚都经常被刁难，本宫若是嫁给周世显，住进十王府，恐怕也和那些姑姑别无二致，这些年，嬷嬷们倚老卖老，仗着几分陪伴之情，极尽刁难之能事，你们以为这些事皇家不知道？”
两嬷嬷不敢吭声，十王府是公主出嫁后居住的地方，各个公主居住的殿落也有管事的嬷嬷。
要命的是大明不想外戚干政，于是公主也嫁平民，又不想公主吃苦，怕出丑闻还不允许驸马也住十王府，又不肯出钱修建驸马府……
于是驸马和公主长期被分居，驸马想见公主得通过管事嬷嬷，还不能留宿……
这种体制下，嬷嬷刁难驸马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常态，受前辈们影响，宫里伺候公主的嬷嬷拿捏公主也就成了常态，而公主为了以后，也不敢轻易开罪必定会陪嫁的嬷嬷。
然而长平公主嫁来了黄州……
偏偏两嬷嬷的观念一时半会还没转变过来，或者说早已成了习惯。
两嬷嬷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邓平，但她们觉得自己是公主远嫁黄州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拿捏住公主，倚仗公主主母的身份，自然也就拿捏住国公府的后院。
到时候国公的侍妾谁不开眼，就想法子刁难，谁要是识趣，也不妨给上三分好脸色。
可谁承想，仅仅一次竟然触怒了安国公，而且关键是两嬷嬷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侍妾拜见主母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这天底下的大户人家多了去了，谁家像安国公府这般没规没矩？
死……两嬷嬷真怕，嫁人虽说以她们这年纪有些羞耻，可并非不能接受，只不过不甘心罢了。
谁知道安国公会把他们嫁给什么鳏夫老男人，甚至没准是逃难来黄州的泥腿子流民，那种臭烘烘的男人，两嬷嬷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只能找公主请求，可谁想到长平公主竟然如此无情？
“按国公的意思嫁人去吧，本宫会让国公给你们找到好人家，或许会清贫些，但总比为奴为婢好些，要是不肯嫁人也行，国公也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黄州多有作坊招收女工，工钱不菲，你们只要认真做工，怎么着也不至于冻着饿着，我再给你们些银子，权当报了这些年的伺候之情。”
“公主，奴婢……”
“你们真的想死不成？”朱媺娖斥道:“事到如今，国公爷是断然不会容留你们在府里，更不会允许你们俩待在本宫身边鼓唇摇舌，你们是真觉得国公不敢杀你们！”
两嬷嬷互想看看，身上已是寒意一片，伺候长平公主多年，在她们眼里，长平公主温顺如猫，何时如现在这般疾言厉色过？
这是他们伺候多年怯怯弱弱的女孩，还是说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公主。”刘嬷嬷垂泪道:“来黄州之前，陛下……”
“父皇？”朱媺娖眉头紧锁。
“陛下说安国公……安国公是大明巨贼，将公主下嫁来黄州不过是权宜之计，来日若察觉到安国公有举兵谋逆之兆，当设法将安国公迷翻，挟持安国公离开黄州……”
朱媺娖脸色突变。
方嬷嬷也赶紧道:“陛下还说，想方设法找到黄州火器作坊驻地，弄到天狼营火器制作之图。”
朱媺娖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些父皇和她说的并不一样。
“走吧，离开国公府，至少还能保住性命。”朱媺娖眼眶微红道:“夫君能在乱世崛起，能让父皇，让李贼张逆为之忌惮，岂是易于之辈，你们如果真按父皇说的那样去做，最后怕不得被凌迟处死。”
两嬷嬷身躯狂颤。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你们而言未必会是坏事。”朱媺娖叹息道:“以后若是遇到难处，可来国公府找本宫，本宫会尽量帮忖一二，也算全了我们的主仆情分。”
到了此刻，两嬷嬷知道还想留在国公府已然没有丝毫可能，甚至只能乖乖接受安排去嫁人，否则凭她们两个只会伺候人的老婆子，如何能在乱世中安然度日。
当然，黄州太平，只要肯吃苦，日子不会过的太差，听说黄州一纸户籍贵比金玉，有公主照拂，成为正式的黄州之民也不会太难。
两嬷嬷只是不甘心罢了。
然而不甘心也只能走，走还能保住体面，不走，别说体面没了，或许还有杀身之祸。
随着两嬷嬷离开国公府，府内顿时恢复到往日的平静，风栖苑内的宫女一个个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步了两嬷嬷的后尘。
长平公主出嫁，陪嫁的除了两嬷嬷外，还有十八位宫女，外加四名太监，邓平在征得朱媺娖同意后，分出三名太监给了三位郡主，又给每位郡主分了两名宫女。
至于八女……
没有必要，日日夜夜受邓平熏陶，八女早已经明白自力更生的道理，让他们颐指气使的去使唤人，估计自己都膈应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