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刀魄溯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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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相推,春秋代序。

弹指间,匆匆百载已过,昔日南门府的小丫头也已过了及笈之年,行了成人礼,改口唤阿爹阿娘为父亲母亲了。

近些日子,我总是心浮气躁,心绪不宁。一来是母亲开始命人教我些女孩子家的内则礼仪,这让我很是头疼,便借机让英姐姐捎我几本凡间的话本子,在听课的时候,偷偷塞于书本底下来提神解乏。

再来却缘于与泽卿的书信往来,以往他的书信总是准时得很,从未拖延过。可近日不知怎地,却迟迟未见回音。泽卿虽从小患有顽疾,但就算发病之时也总有只字片语捎来,莫非是出了事?我心下着急便问那云燕老儿是否有偷懒,旯下了我的书信?惹得他老人家很不高兴,后些日子索性闭门不见,只说若有我的书信便让舜英替我送来。云燕老儿毕竟是这天上的老仙族,掌管这一方天地所有的锦书往来,就连几位伯父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此次让我这小妮子无故数落了通,也驳了他的颜面。他固然不好意思同我计较,又见我缠着他甚为烦人,便真的谢门拒客了。真是小气!我心里直嘀咕。

稚棠边想边梳妆打扮,今日是长留山百年一次的择徒大会,也是她及笈后第一次正装出席。稚棠知道依自己之才定无缘被三界恩师选中,便也不加粉饰,只想着不要忤了父亲的意,随意露个脸便可回去,但又不想穿得太过寒酸让人小瞧了去,便随手择了件藕粉色挑丝流云锦衣,搭配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发式亦简单,只将前鬓中分,秀发用细嵌明珠的簪子绾成单螺状,泯然于众的普通样式,不够出挑,也不显得小家子气。稚棠仔细打量后,甚觉满意,便迈出了闺门。

说起这远赴盛名的择徒大会,便不得不从远处说起。这一千世界,独尊佛法,但功法仍有仙法,道法和灵法三轮脉系。三脉又各洐生出大大小小不同的派系,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态,而这长留仙山便是仙法盛行之所。三脉祖师为了宣扬平等择徒之念,每百年,便由三脉中享有盛誉的师众组建择徒大会,平等收徒,以示公允。若都看上某位学子,便由学子来定入了哪门山修哪门法。若都择不中,便也无妨,学子可自行随缘再入其他派系。此法省去了许多麻烦,也颇得善三道众人的推崇。故每到此时,善三道芸芸众生都会想尽办法,挤破脑袋来这长留山一试究竟,望经过层层筛选,能有幸被某一脉恩师择中,从此扬眉吐气,光耀门楣。更有传闻称师父择徒也是怪癖连连,并不限于武功高低,若是品性端正,你会弹琴唱曲,评书杂耍,只要被师父看上,倒都是可以的,所以一时间,各路豪杰纷纷卯足了劲头另辟蹊径,施展各式才艺,有的吟诗,有的弹琴,而有的更是捧出锅碗瓢盆,展现厨艺。我还从未听说过师父择徒是为了菜烧得了得。若真是如此,那舜英姐姐的一手好菜绝对上得了台面。

稚棠心中念叨,脚下却步出了南门府邸,向右侧林子弯去。再步行个几十米便是惹雪林,惹雪林中常年遍植百株梨花,香气怡人,每当春风拂来,便有白妆素袖全欺雪,烂银霞照通人间之象,全然一片清淡,恬雅之境。待走得再深些便见那林子中央有一株上万年的参天古树——文玉树,文玉树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万千枝条垂下五彩缤纷的丝绦,条条丝绦上又挂有族人祈福用的红色绸子,密密麻麻,随风舞动,为雪白的惹雪林增添了一处色彩。据说此树为某一须罗族人五百多年前移植于此,能护佑须罗族一方平安,很得族长连亭的喜爱,至于那人是谁,却从未得知。

此时,那文玉树下扎有一架秋千,舜英正坐于秋千上随风轻摆,只见她着一身茜红色绢绣浅蓝蝶舞样式的轻罗纱衣,腰身紧收,下裳为鹅黄色挑银丝的素罗长裙,那荡于秋千下方的软缎绣花鞋亦是精致,粉白绸面,鞋边绣有金色的木槿花,银丝浅勾,缀有细小的银珠,摇晃中微有铃声,飘飘然若凌波仙子。

舜英面若桃花,正执着一把绘有梅花图样的素娟合欢扇,笑吟吟得看着几丈外挥剑如雨的墨骁。

墨骁则着一身紫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蝙蝠祥纹,手执长剑,神情严肃,在如此美人美景下舞剑竟也能如斯般心无旁骛的专注,果真已至如殝化境。只见他招式劲急,绵密无间,剑花点点,如落英缤纷四散而下,神态亦丰神脱俗,卓然逸群。

稚棠见如此天人合一的美景,已有些痴了,不忍打扰,良久才缓步上前唤道,“墨骁哥哥,英姐姐。”

“怎么?今日择徒大会,我们皎皎想拜哪位恩师?”墨骁见是稚棠丫头,便放下长剑,踱步走来。

“我?我才不想拜师学艺,要不是父亲寻了关系,我压根儿连初试都未必能过,平白占了别人一名额已是心里难安了。”

“休要胡说,你好歹也是须罗族南门之后,本就能直接入了这长留山,何来关系一说?”墨骁道。

“要我说,稚棠妹妹就是太过懒散了。”舜英起身下了秋千,盈盈地向他们走去,嫣然一笑道,“而墨骁哥哥你又太过紧张,今日卯时起,就一直在此练剑,这择徒大会要午后才开始,你胡乱花了力气到时可如何是好?”

墨骁正色道,“这本就是三道众生百年难遇的大事,也是我墨骁迈出这陀罗山的第一步,自然是势在必得,若能被浮日仙尊择中,进了他的门下,他日便有望能重振我须罗一族。”

“嘘,你可要慎言,这是云麓山,可不比你那陀罗山。”舜英手指按于唇上,示意墨骁噤声。

墨骁黯然点头,又转而对稚棠打趣,“近日听闻你去找那云燕老儿的茬儿,可有此事?”

“怎么?这事竟连墨骁哥哥也知晓?”

舜英见状,也不客气,“这事儿呀,整个须罗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那云燕老儿可是当着天勋叔叔的面狠狠地告了你一状!”

“什么?那老儿竟如此小气?”

泽卿双手抱肘道,“难不成又是为了你那小恩人的书信?”

稚棠摸了摸脑袋很是尴尬,恨不得找个洞儿钻进去,呵呵讪笑道,“别别别,别提他了,他定是去哪儿逍遥了,把我这儿给忘了。”

“哈哈哈,我倒不这样想,想当年,我出门回来正巧在谯明山下见着他,他一脸焦急得想投信上这云麓山,看样子很是认真,与你相较之下,我倒觉得他更靠谱些。”

“墨骁哥哥,你怎么尽帮着外人说话?”稚棠嘟起小嘴,故意转头不再理他。

两人正谈笑风生,舜英却咦了一声,向林子边上的断崖走去。仔细一瞧,谁料那崖边竟有些连绵逶迤向下的石阶,石阶上布满滑腻的绿色苔藓,铺成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很是隐蔽难寻。石阶左侧挺立着几株梨树,挡住了视线。从远处看去,树密花稠,如团团云絮,形成一条天然的白色小径。

“咦,这边竟还有如此小道?”稚棠讶异,随着舜英脚步一路跟来。墨骁垫后,三人逐个顺着石阶寸步而下。

“幼时曾跟随娘亲来过一次,现在也不知这小道是否依旧原来模样,凭着记忆罢了。”舜英劝大家仔细脚下,小径的右侧一丈之外便是裸露在外的陡峭山体,甚是险峻。

众人慢慢向下行走,接连转了几处极窄的弯,便来到石阶尽头,再无路可走。紧接着一处突起的狭小高台便映入眼帘,那高台之上空无一物,唯立有一座无字的墓碑,而从土堆大小来看,似乎是个衣冠冢。碑面饱经风霜,显然已有些年头,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碑前摆有些新鲜的水果,显然刚有人来祭拜过。

三人上了高台,稚棠蹲下来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英姐姐,这里埋的是谁?”

舜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这些水果是雅茹姑姑带来拜祭的吗?”稚棠又问。

舜英还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此时,墨骁背对他们,遥指山下不远处,陡然对她们喊道,“你们快看!”

两人闻声瞧去,竟隐约可见山下一处碧波浩渺的环形湖面,那湖面波光粼粼,水气氤氲,如雾如幻,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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