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险未散新祸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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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头,三匹健马已踏碎官道霜花,道边的树也脱层树皮,不知是被那些个贫苦百姓剥了去。林远攥着缰绳的手下意识收紧,掌心老茧竟与皮革鞍桥格外契合——这事他至今没想明白,就像不明白自己怎就识得方位。

“林大哥这控马术,倒像打娘胎里练出来的。“徐大在鞍桥上颠着牛皮酒囊,他那匹青骢马鬃毛里还缠着前日操练用的草靶碎屑。二虎闻言瞥向林远长袍下摆,粗布褶痕间沾着星点马粪,今晨头回骑马便能在疾驰中张弓,也是纳闷。

“林大哥我们出来已经有几个时辰了,辰时出来肚里没食,俺.....”二虎支支吾吾地还没说完,肚皮又发出雷鸣般的响动,他臊得满脸通红,把脑袋往破毡帽里缩了缩:“林大哥,俺这肠胃跟造反似的......“

徐大甩着鞭梢指了指前方:“瞅见那杆褪色酒旗没?“霜雾里隐约露出半截褪成土色的青布,布角用麻绳系着个豁口陶碗,在风里撞出叮当脆响。三匹驽马嗅着味儿直打响鼻,蹄子不自觉地往官道旁岔出的小路偏。

小店门前的拴马桩结着冰溜子,粗陶碗盛的黍米粥在寒气里腾着白烟。二虎刚跨过门槛就被焦香勾得脚软——灶台铁鏊上正烙着掺了榆树皮的杂面饼,老板娘用铁铲敲着鏊沿,每敲一声便有蓬荞麦壳灰簌簌落下。

“三位客官用些热汤饭?“掌柜的抄着袖筒凑过来,补丁摞补丁的棉袍下露出双裂口的牛皮靴——看形制像是卫所淘汰的军品。

林远解下鹿皮袋倒出二十枚铜钱,天启通宝边缘的凿痕清晰可见:“三碗黍米粥,六个杂面饼。“铜钱落在榆木柜台上的脆响里,掌柜眯眼数着钱眼里的积垢——这是佃农们经年累月在地头摩挲的痕迹。

“半斤酱驴肉得再加十五文。“掌柜的指甲抠进铜钱凿痕,刮下星点绿锈,“今年入冬后驴肉涨到三十文一斤了。“他特意把“斤“字拖得绵长,青布帘后传来剁骨刀的闷响。

林远从袖中摸出块耗子屎大小的碎银,掌柜立即抽出戥子称量。戥杆上三道刻痕显示这是三钱分银,掌柜却故意将秤砣往“五钱“处挪:“客官这银成色不足,顶多......“

“再加二十个窝头。“林远突然拍出块指甲盖大的银角子,打断掌柜的讹诈。戥子立即端正了,银星在秤盘上跳着幽蓝的光。

二虎趁掌柜转身,迅速将荷叶裹着的熏兔腿塞进褡裢。那兔腿用草绳捆着,油脂沁透三层草纸,在粗布上洇出铜钱大的油斑。林远余光瞥见却不点破,只将找回的五枚万历通宝按进桌缝——这种私铸小钱字迹模糊,“曆“字缺了了半截,在滦州城里连个烧饼都换不来。

二虎捧着比脸还大的粗陶碗,烫得直换手也不舍得放下。黍米粥里分明掺了沙粒,他却喝得像在吞琼浆,喉结上下滚动时溅出的汤汁在破棉袄前襟结成冰晶。徐大看得直乐,把自己碗里的稠米粒往他那边拨:“慢些个!当心噎着去见阎王!“

后厨忽然传来阵焦香,老板娘掀开柳条锅盖,蒸腾的热气里浮着十来个黄澄澄的棒子面窝头。二虎眼睛都直了,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昨日省下的半块豆面饽饽,硬得能磕碎石敢当。

徐大见状笑骂:“这馋虫!“却把酱驴肉推了过去。

几刻后,三人马鞍旁各挂了鼓囊囊的干粮袋。二虎满足地拍着肚皮打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掏褡裢,摸出块用荷叶裹着的卤豆干——那是趁掌柜找零时偷塞的。林远余光瞥见也不说破,把缰绳在掌心多绕了两圈。

马队重新踏上覆霜的官道时,林远特意让驽马啃了会儿道旁的枯草。二虎鞍袋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原来还藏个葱油饼。

徐大突然抽了抽鼻子:“这杀才,怀里还掖着葱油饼!“三人笑骂声惊飞寒鸦,远远地,滦州城的青灰色城墙已在天际线上显了轮廓。

....

朔风卷着碎雪扑在城门楼的垛口上,值哨的官兵裹着褪色的棉甲,矛尖在青砖地上拖出歪斜的划痕。领头那个歪戴红缨盔的伍长抬起靴底,在结冰的拴马桩上蹭了蹭靴帮的泥,露出靴筒处金线绣的貔貅纹——这是去年剿匪时从商队尸体上扒的。

“几位爷打哪儿来?“伍长斜倚着生锈的铁矛,目光在三匹驽马鼓胀的鞍袋上打转。他左脸有道新结痂的刀疤,说话时皮肉牵扯着渗出血丝,倒比官凭印信更显凶煞。

林远将粗粝的手掌按在徐大即将出鞘的刀柄上,掏出路引时故意露出内衬的银丝绦——那是赵家账房先生特有的装束。冻硬的桑皮纸路引在风里哗啦作响,朱砂印鉴下“赵德全“三个字沾着未干的墨渍,像是今晨才仿的。

“赵家庄的佃户,来给主家办年货。“林远躬身递上三枚用红纸裹着的碎银,每粒足有五分重。他小指在银角子底端轻轻一刮,露出内里暗哑的铅芯——这是前日熔了赵家祠堂的锡烛台改的赝银。

伍长将碎银在掌心颠了颠,突然对着日头眯起眼。银光映出他牙缝里的肉渣:“哟,赵老爷府上的......“他靴尖突然踢飞脚边的冰疙瘩,正砸中个缩在城门洞里的跛脚老丐,“都让开道!贵客进城!“

话音未落,七八个持戟的守卒已粗暴地推开排队百姓。有个怀抱婴孩的妇人被挤倒在结冰的排水沟里,粗陶罐摔碎的脆响中,守卫的矛柄重重戳在个白发老妪肩头:“老虔婆!引子呢?“

老妪颤巍巍举起豁口的陶碗,碗底躺着三枚满是绿锈的洪武通宝:“军爷行行好......老婆子就卖点艾绒......“她破袄里露出的棉絮沾着褐色的药渍,想来是给卧病的家人采草药染的。

“滚去西郊乱坟岗卖你的丧门货!“伍长一脚踹翻陶碗,铜钱滚到林远马镫下。徐大握刀的手背暴起青筋,却见林远不动声色用靴尖将铜钱碾进雪泥。

城门洞突然卷过阵穿堂风,将火把上的松油味混着马粪的酸腐气拍在众人脸上。二虎的驽马突然扬起前蹄——暗处窜出个七八岁的乞儿,正攥着从鞍袋偷来的熏兔腿。徐大的鞭梢刚扬起,那孩子已泥鳅般钻过守卫裆下,眨眼消失在卖炭人的驴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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