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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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闺女”被人看得心里产生了不详预感，用故作凶狠的眼神警告着。

陈漫说，上周参加老公单位同事的聚餐，邻座刚好挨着一个姐姐，她家有一个还未成家的弟弟，今年27，比李年长几岁，在国营厂上班。

听者有意继续听个干净，说者却戛然而止，转头向远处的服务员说招手道，我们这桌菜怎么还没上来，说完，好像并不打算等别人回复似的，转回身子，打开桌上的可乐瓶盖，仰头饮水时，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然后呢？”见鱼儿上钩，有人准备收紧鱼线。

“然后...我就告诉那个姐姐，说自己也有个妹妹，问她愿不愿意，咱两家，找个时间互相了解一下···”陈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不是说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吗？”李疑惑地问道。

对面的人不肯回答，吃吃的笑了。李楠这才反应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于是咬紧牙关保平安。

陈见状，立马变得正经起来，适才轻松的气氛消失不见，恢复了老母亲的模样，说道：“我托我的老公向人打听了，他父母都是城里人，家里有五姊妹，排老幺。”

其实李楠也想努力地去思考这些话的含义，无奈今天实在忙得连午饭时间都被夺了去，只得将就早上吃剩下的馒头充当午饭。经过一天的奔忙，此刻的放松，让疲乏和困顿更加有了可乘之机。脑袋被身体和肚子拖累，整个人都是空空当当的，喝一碗水下肚，都会生出旁人听得见的回响。水灌得多了，别人的话反而没了容身之处，两只耳的距离都跨越不了，生生地被硬挤了出来。

“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的兴致减了，让陈漫又着了急。两人像两军对垒拉锯战似的，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说什么。”这话问的，好像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似的。

“这周末，活水公园，小茶馆，我带你去，记得调班。”不容商量和拒绝的语气。

“好吧。”李楠就像案板上一条体力不支的小鱼，只能由别人处置。

少顷，点菜终于被端上桌，陈此时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这一桌大菜上，恨不得立马拿起筷子，像风卷残云一般，对其进行扫荡。而李此时好像已经饿得灵魂出窍，反倒失去了对眼前食物的欲望。这几样菜品，本是饭馆厨师最拿手的招牌，仿佛没有得到起码的尊重。

吃完饭，陈漫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偷偷把账结了，等到某人反应过来时，直怪对方，却又感激其让自己不至于窘迫。

夜已经黑了，两人离开饭馆后，两人沿路走到了一个路牌下。路牌的旁边竖着一盏笔直的路灯，铁碗倒扣似的灯罩下，挂着一个鸡蛋大小的白炽灯，灯泡发出光亮，吸引来的蛾子与飞虫，布满其周围，密得渗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楠突然停下，饭桌上的疲倦，被这夜的凉风吹得七零八落，人也清醒活泛了。

陈漫没有预料到其会如此问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第一个会认真听我说话的女生。那晚之后，我就认定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李楠像是明白了什么，隐约又觉得别人像是误会了什么。

原来寂静的夜，真的有催熟人心智的作用，虽然只是一瞬，但或许这才是人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