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谈判收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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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耳边一阵嗡鸣声，另一个频段的语音接入，耳后的金属片贴合的接收微件些许发烫，顾斐几不可查地皱眉，刺痛感开始顺着颈椎向上蔓延，同时，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响起。

“自己和自己唱双簧的把戏，你还真是乐此不疲。”背景里混合在雨声中的，是枪械拆开的声音，打火机喀嚓的脆声后，均匀吐气的声音响起。

顾斐深吸一口气，冰凉的腥气让疼痛识趣地后退些许，他扯动嘴角，声音成功带了一点笑意：“官方的技术人员孤身前往E区进行交易，目的肯定不是这点‘违禁品’，她对我做出试探，我自然得想办法做出令她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

锡蛛的腺体提取物，是常见的生物污染相关实验的激发剂，胜在性价比颇高，败在可以作为一种致幻剂而被严格管控，官方的获取极其有限，能较大量获得只能通过私自离开地下城的捕猎队，走黑市路径非法购买，虽然合情合理，但一般找上“谈判官”做中介的生意，都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刚才的红发女性……顾斐抬起手，动作有利于意识调动脑机连接，视野中弹出资料，耳鸣声增大些许，红发女性的照片与姓名身份清楚地标识其上，“爱斯特·弗格斯，污染生物研究2组负责人，社会评价等级S，具体评分不详”的部分文字闪烁，消失，耳边响起Ocean空灵的声音。

“Sir，向左两步我的连接会更强一些，或者您什么时候能为我更换离这里最近的分支点的零件？以及最近一次系统的扫描强度波次将在12，32分钟后到达最近的边界处，建议您尽快完成乌鸦女士的委托，并在强度到达时‘恢复连接’。”

“32分钟后我会准时到达边界，记得帮我准备替换的数据。”

“已分析出一条‘散步路线’替换您的芯片数据，需要您在恢复连接时留下人证。”

视野上方出现一个32：12的倒计时，闪烁的时间让噪音再次加强，耳鸣声和头疼终于让顾斐皱起眉，他勉强挤出一个音节以示回应，迅速出手断开了右臂机械的所有功能，进入手动状态，从风衣外套中摸出一只细长的银白色盒子单手甩开，倒出一把各色药片。

两颗玻璃纸包装的糖果一并落在手套的黑色布料上，顾斐略微扫视一眼，就仰头将药片干咽下去，皱着眉剥开糖纸。

彩色玻璃纸中的糖果瞬间在口腔中形成柠檬与咸味的炸弹，酸甜苦辣在味觉中极其迅速地滚了一圈，形成的刺激瞬间盖住了药片残留的怪味，刺激许久后消退，精神呻吟着压榨出点动力，甜味才缓缓释放，药物几乎同时起效，顺着内脏和神经攀爬的不适消退了大半。

31分45秒

顾斐蹲下身，伸手将白发束起，抓住职业人士尸体的衣领，像提麻袋一样将尸体扔在相对干爽的地面，捏住尸体的下颌转动，它的耳后没有脑机接口的金属薄片，打斗中掐上的后颈断裂式的凹陷，皮肤裂开一道泡沫纸上指印一样的裂口。

没有血液流淌，没有黏糊的组织液，只有带着腥气的刺激性气味在空气中蔓延，艳丽如同紫色偏光油墨的粘稠液体顺着裂开的皮肤滑下。

顾斐解开尸体的外衣，从靴侧拔出那柄薄而细的利器，将尸体从胸口一刀剖开。

顺着刀刃传来的阻力与血肉不同，破开的胸腔里，散热机还残余着温度，纵横的线路挤在各色人造脏器之间的空隙，随着顾斐的动作，机械心脏的受迫起搏带来最后一次跳跃。

地上这具开膛破肚的尸体，不属于人类。

他的动作像是熟练流畅的屠夫，线路扯断或是保留，似乎有他自己的逻辑，机械的内脏被分开，顾斐划开头皮，顺着金属的纹路重击，头骨自其接缝裂开，金属容器中盛放着另一层透明的隔层，一种不够透明的半固体被控制在球型容器中，复杂的线路连接其上，还有热度略微残留。

27分16秒

就在顾斐打量面前支离破碎的战利品，向那颗透明容器伸出手时，背后传来摩托轰鸣急刹的尖啸，铁门打开的摩擦声，刺眼的斑块投在顾斐的后背上，白发瞬间被泼上黏糊的姜黄色，逃逸而过的光线钻进完全打开的腹腔，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响起，刺穿了噼里啪啦的暴雨杂音。

灯光不算刺眼，顾斐那双失去面具隔离的红瞳却无法克制地眯上，他伸手的动作停住，抬手将面具拉下来半截。

背后传来一丝薄荷和烟草的气味，还有仅一丝都存在感极浓烈而妖娆的玫瑰香，回味却是苦的，身后人浓厚的侵略性穿透潮湿腥气，隐约露出一线锋芒。

随即，一只空的手提箱被抛到顾斐手边，顾斐顺势垂下手，从箱子内侧扯出固定的带子，将拆下的心脏固定在里面，然后向后抬起手。

他没回头，与身后的人极默契地手背相撞，手腕内侧，拳面一个轻击，一个同步的击掌后，一声笑从身后传来。

顾斐托起散热机箱，余温在寒风中消散，他侧头，恰好身后的人摘下头盔在手中一抛，一头黄金一般耀眼的卷发在液体形态的灯光中熠熠生辉，金黄的饱和度高的吓人。

薇薇安从唇间拿下烟，她整齐的深色西装依旧干燥，但肩上斜挎着的大提琴盒滴着雨水，狙击手将抽了大半的烟按灭在墙上，在顾斐身边蹲下，支离破碎的尸体倒映在蓝宝石弧面中。

“26分钟9秒。”薇薇安还没开口，顾斐抢先回答了她的疑问，“路线发给你了，帮我联系工会处理尸体。”

“今晚八点半，准点上线，”薇薇安的名字和声音与她的长相异常协调，在地下交易中被誉为“红玫瑰”的狙击手浑身都散发着与称号相符的侵略性。“你是为了等这东西才把交易挪到今天？”

顾斐手下动作没停，他从箱侧扯出看起来像是金属片的东西，托出立体结构，敲击，内部结构锁死，他将那颗半透明的大脑装进盒中，递给薇薇安，避开了疑问：“不算是。”

薇薇安眉毛一挑，合作多年的搭档早就习惯了顾斐看似靠谱的外表下，时隐时现的拖延，他往往会随性到给自己的订的期限，然后一股脑将事情都做完，她信任他的协调办事能力，却对他的办事思路感到格外的匪夷所思。

薇薇安没继续废话，从琴盒里摸出巴掌大小的盒子，在一堆微件中选出一枚铅灰色的，顺着耳后的金属薄片划过，频段传来一阵杂音，是干扰系统监听常出现的现象，噪音结束，传来一个平板的女声。

“这里是清道夫工会E区分会，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薇薇安低头算了算，报出一串编号：“三人份室外清洁……不，四人份。”

对面的声音毫无波澜：“好的，十五分钟左右会有专人上门清理。”

联络自动掐断，薇薇安将设备甩进大提琴盒，看着顾斐合上手提箱，直起身，那张配色奇异的脸消失在面具和兜帽的阴影中。

意义不明地挑了一下嘴角，薇薇安戴上头盔，披上雨衣，将琴盒拉过肩头，隔着重重遮挡的视线稍微碰撞，就同步迈进黏糊的光亮中，伴随着铁门摩擦声，潮湿的残局被关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