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川（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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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讷亲打了败仗之后诸事推诿，张广泗又因讷亲不懂军事而处处轻视他，到处为他设置难关，导致将相不和，军心涣散，金川战事愈发陷入绝境，似陷入无底深渊，难以自拔。
皇上又从来自前线的军报中得知，讷亲坐在帐中指挥，从未亲临战阵，几乎智勇俱缺。皇上得知此消息后，更加气急败坏，犹如雷霆震怒，命将讷亲、张广泗召回京师述职，撤回经略之印。
不料讷亲回京心切，思之过急，竟上书陈请返归。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又遭到皇上的痛斥，命革职发往北路军营效力。但皇上仍以讷亲负他过重，难以发泄心中的积愤。在皇上看来，讷亲是他御极以来第一受恩之人，竟如此无用，让他脸面丢尽。
皇上谕旨朱批遍视群臣：“不重治其罪，将视朕为何如主？”于是，讷亲被就地拘禁。
讷亲在朝中是太后的臂膀，更是太后家臣，太后闻知此事，心中怎么能不焦急如焚。她数次派舒嫔和玫嫔前往养心殿为讷亲求情，称他侍奉皇上多年，不曾有不妥之处，可令他将功补过。
然而，皇上正在气头上，又对金川战事的失利耿耿于怀，加之心中对诸多事有了别样心思，并未允准她们的求情。且玫嫔也便罢了，是实打实的求情，舒嫔不过是瞧见皇上烦恼，连一个字都不肯为太后说了。
太后急火攻心，一向端庄稳重的她，却失手打碎了许多瓷瓶。这时，嬿婉亲至慈宁宫拜见。慈宁宫内，香烟袅袅，如丝如缕。太后与嬿婉相对而坐，二人手谈一局。
嬿婉心思细腻，一边落子，一边缓缓道：“臣妾知道太后忧心，所以想为太后献计。”
太后闻言抬首，微微一笑道：“哦？你素来心思细巧，可又有什么主意了。”
嬿婉轻声道：“请太后劝皇上将讷亲就地正法，即刻处死。”
太后听闻此言，顿时恼怒，蛾眉微蹙，道：“大胆！你这是何意？讷亲可是哀家的亲眷，你明知哀家为此事忧心，你还让哀家这样跟皇上说？”
嬿婉不慌不忙，面上带着恭敬之色，轻声道：“太后息怒，纵然讷亲是您的亲眷，可如今局势危急，皇上盛怒难消。您更要大义灭亲，才能消得皇上的怒气。只有这样，讷亲或许才有活命的可能。若太后一味劝皇上饶了讷亲，皇上只会觉得前朝后宫瓜葛不清，疑心更甚。”
太后听后，沉默不语，手中的棋子久久未落，目光凝视着棋盘，似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终，她落了一子，道今日不想再下了，请嬿婉离开。
嬿婉知道太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只是因着忠言逆耳，太后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她微微行礼，退出慈宁宫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入了夜，月色如水，清风微凉。嬿婉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宫装，裙摆轻轻摇曳，如同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花朵。她执了食盒来到养心殿看望皇上。刚到殿内，便听见皇上摔了一只茶盏，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嬿婉并未惊慌，她款步上前，轻轻放下手中端着的一碗甜汤，然后走到皇上身边，柔荑轻抬，为皇上细细研墨。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神色平静而温柔，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却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她的这般模样，宛如一朵解语花静静绽放着。
皇上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探究，问道：“你没什么话要说么？”
嬿婉浅笑盈盈，先往香炉里添了龙涎香，那袅袅升起的香烟，带着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随后她又取过薄荷脑油，走到皇上身后，玉手轻抬，为皇上按头，轻声道：“皇上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火气，臣妾需得等等，等皇上消了火，才能细细劝慰。”她的声音温柔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在皇上的心田，又似那轻柔的微风，缓缓拂去皇上心头的一丝烦躁。
皇上轻轻笑了一声，脸上的怒色稍减，道：“讷亲的事闹得这么大，朕怎么能不生气？”
嬿婉柔声道：“臣妾居后宫，虽然不能干政，可瞧着几位妃嫔都来养心殿求情，也略知一二。”说罢，她微微垂首，眼神中带着一丝谨慎，似是在担心自己的言语是否得当。
皇上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道：“那么你觉得呢？”
嬿婉慌忙跪下，装作惶恐的样子，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道：“妃嫔干政乃是大罪，臣妾岂敢胡言乱语。”那低垂的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皇上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道：“朕只当听闲话了。”
嬿婉这才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讷亲么，的确该杀。”说罢，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目光却是直直的看着皇上。
皇上十分惊讶，不意嬿婉如此说，坐直了身子，盯着她道：“你倒是果决。”
嬿婉颔首，微微皱眉，装作忧虑的样子道：“讷亲虽受皇上重用，可延误军机乃是大过，皇上已给过他机会，他却不珍惜，皇上也不需法外开恩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诚恳，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皇上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平日瞧着你娇美可人，不成想还有这样的心思，倒是朕小瞧了你。”
嬿婉脸颊微红，低下头道：“臣妾是皇上一手调教，自然学得一些皇上的皮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羞，又似有一丝得意，那模样恰似一朵含露的花朵，娇艳而又惹人怜爱。
皇上笑了笑，神色缓和了许多，道：“好了，朕心中有数。”
嬿婉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皇上按着肩膀。
过了片刻，皇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目看向嬿婉，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方能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