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忘忧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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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只听小花生叫道:“小达妹妹!小达妹妹!你怎么在这儿?”白襄被小花生的大叫声吵醒,睁眼一看,竟然是那个被绑走的小姑娘,蜷着身子在自己帐篷里睡觉,小达也被小花生吵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呆呆地说道:“唔……你怎么……乞儿哥哥,我怎么在这里?”白襄见状,连忙对一旁的夕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夕佳翻过身来得意地笑着说道:“不是我先动手的,那个男的从背后偷袭我,我只好把他杀了。”白襄又问道:“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夕佳若无其事地答道:“你不是讲不能放走一个吗,我就去了他们营地,顺便把她带回来了。”白襄听完,衣服都来不及扣好,穿上鞋子就出了帐篷,看见多了两匹马,想来是给两个小孩儿的。骑上马跑到前面营地里一看,正所谓是横尸遍野,无一生还,死法一致是最简洁的一刀封喉。数来大约十二三人,连同马匹一起,竟一丝打斗痕迹都没有,睡梦中便归西了。
白襄瞧着这场面,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又骑着马慢慢走回来,坐回帐篷里问起夕佳事情的经过。夕佳将事情如实说了,白襄看看夕佳背后,果然有一处刀伤,所幸伤的不深,血也自己止住了。白襄只拿出金创药细细涂在夕佳的伤口上,问道:“痛不痛?”夕佳甜甜笑着说道:“不痛。”白襄又严肃地说道:“你杀了那人为什么不先回来叫我,自己就去了,万一那里面藏有好手怎么办?”夕佳低着头说道:“我当时怕扰了你睡觉……”白襄又说:“睡觉可以一会儿再睡,万一你有危险可怎么办?下次不可再这样了,先回来叫我一起,记住没?”夕佳知道他担心自己,偷偷笑着,点头说道:“记住了。”
几人问起这小姑娘身世,她说自己叫达瓦拉姆,是吐蕃苍獒帮帮主的亲侄女,这苍獒帮是吐蕃最大的帮派,权势与吐蕃王不相上下。但这些来抓她的人却是獒帮主昔日部下的人,只是他们早已结仇,其中有许多恩怨纠葛,只怕不会轻易放过。
燕潇也骑马去前面看了一趟,回来脸色沉重,又突然说道:“路途还很遥远,既然他们已经死了,我们应该把他们卸成块带着,干粮已经不多了。”凌珍儿大惊失色,叫道:“潇哥!你在说些什么话?”燕潇见吓到了凌珍儿,哈哈大笑说道:“我是说夕佳杀了一地的马,甚是可惜。”凌珍儿会错了意,红了脸蛋,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以为,我以为……”“以为什么?”燕潇还不依不饶。小花生在一旁帮着说道:“以为燕潇哥哥要吃人肉!”大家笑作一团。
白襄觉得这主意甚好,便和燕潇前去,一起将几张马皮割了下来晒在一旁,又打理干净一匹马,卸成几块儿搬回去,夕佳和珍儿拿营地的木柴早已生好了火,白襄还挨个搜了一搜有没有好东西,只找到几袋干粮。现在接到了小达瓦拉姆,众人也不急着赶路了,慢悠悠的烤着马肉。凌珍儿嫌腥吃了几块便吃不下了,夕佳还解释道:“这马要先放血再吃,不然是会有点腥味的。”白襄二人却一点也不介意,吃了几天干粮再不吃肉都快虚脱了,夕佳还悄悄让白襄给她烤了一块中间带血的,趁大家没注意到她,大口大口就吃了起来。一直玩到下午,大家才慢悠悠地上路。在马上又行了数日,达瓦终于说道两旁景色熟悉,就快要到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结果又行了两日,达瓦指着对面山上说道:“就在那里,马上就能见到爹爹和大伯了。”白襄定睛一看,对面半山腰上一排金顶白墙的高楼,炊烟袅袅升起,一旁峰顶两只秃鹫盘旋,颇有几分凄美之意,几人便加快脚步往山顶走去。
又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寨子门口,有两个着装古怪的人拦住六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达瓦一一回答了他们,那两人便恭恭敬敬请他们进去。大家下了马牵着走,寨子里的人都是金麦肤色,脸上两朵红云,项间戴着各色的珠串,穿着长袍,虽是面容和善地注视着六人,凌珍儿仍不禁害怕,紧紧拉着燕潇的手。被夕佳瞧见了,虽然心里一点儿都不怕,也跑去拉着白襄的衣袖。
六人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前,就有仆人哈着腰来把马牵走了,达瓦对他们说道:“大伯就住在这里面。”一起进去,一个男人跑了出来抱着达瓦哭喊着说话,白襄心想这就是达瓦爹爹了吧,可仍是听不懂在说什么。待进了殿内,一个美艳妇人也走了过来,抱着达瓦,垂下几滴眼泪,达瓦说道:“卓玛阿妈,他们是汉人,听不懂我们的话。是他们送孩儿回来的,有一个坏人把我抢走了,这个姐姐帮我把他们都杀了。”
“是哪位英雄,救了小达瓦?”一个雄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问道。众人抬头一看,说话这人身形魁梧,穿的衣裳和中原完全不同,项间挂着绿的白的串珠长串,眉宇之间不怒自威,颇有帝王将相风范,白襄暗想这人却比家里那个醉酒的爹更显威风。夕佳上前一步说:“是我。”
达瓦对五人说道:“这是我伯父獒帮主。”五人对帮主作了一个揖,獒帮主说道:“多谢诸位搭救达瓦,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备下黄金三百两赠给诸位,这位姑娘英勇,我再赠你吐蕃的宝石。”
说完,獒帮主的手下拿来一个托盘,前面摆着各色手串项链,黄的绿的蓝的,颜色十分特别。卓玛走到夕佳身旁,拿起一串绿松石珠子微笑着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这串就是吐蕃最好的宝物,可以保佑你幸福安康。”说罢便给夕佳戴在脖子上,又拿起一串黄色蜜蜡戴在夕佳手上,眼里泪光闪闪,真诚地说道:“多谢你。”夕佳一一收下,獒帮主当下安排了宴席,六人车马劳顿不知多少天,如今舒服地坐在这温暖奶香之中,脸上满是惬意。
达瓦又指着小花生对獒帮主说道:“我被扎西掳走之后,躲在雅州城里,一直是这个小哥哥在照顾我的吃住。大伯可以把小花生留在这里陪我吗?他没有家人。”獒帮主看了看小花生,十二三年纪,虽说生的不算俊俏,但也五官端正,说道:“当然可以,就让小花生留下来当你的玩伴。”这会儿子白襄夕佳才知道他们碰见燕潇二人的地方是叫雅州城。侍女端了酥油茶,青稞酒上来,给众人倒上。少顷又走进来了几个侍女,一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都是各色的烤肉。
吃饱喝足后,獒帮主便安排好寝室,一行人各自休息下了。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夕佳却问白襄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呢?”白襄惊得坐起来问道:“不是吧,刚吃了饭就想走呀?”夕佳玩着手上金黄的蜜蜡说道:“嗯,我不喜欢这地方,你呢?”白襄说道:“我也不是很喜欢,这地方有点太陌生了,和我们见过的都不一样,你不习惯是不是?”夕佳撅了一下嘴说道:“太不习惯了,一路来我都胸口闷,只想着下山去。”
两人正聊着,忽然有人敲门,白襄起身开门,一个侍女端着两杯水,咬字不清地说道:“卓……卓玛让我送来红景天。”怕他们没听明白,又做了一个饮水的动作,白襄接过端盘,那侍女便走了。
夕佳凑过来闻了闻,喃喃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又弯下腰看了一看说,“这是喝的吧。”白襄笑道:“这是水,当然是喝的了,应该是什么补药吧,你不是说你胸闷吗,凌珍儿姊姊比你还胸闷,她都哭诉了一路了,估计喝了这个就好了。”夕佳说道:“有道理。”便拿起一杯慢慢喝了,白襄也喝进了肚子。
白襄拿出《鸾云经》来细细看着,夕佳化成狼的模样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尾巴发憨。过了一柱香功夫,夕佳便嘻笑着说道:“我胸口不闷了,你呢?”白襄微笑道:“我本来就不闷。”夕佳仍是说道:“可我还是想走,我心里惴惴不安的,况且他们说话都听不明白,实在没趣。咱们明天就走吧,好不好?”白襄见惯了夕佳任性的样子,知道只有随她去,但担忧燕潇凌珍儿两个人族经不起奔波,只好说道:“好好的,又发起慌来了。”夕佳不知怎么说,就不理他,白襄又说道,“那我去问问潇大哥,你要不要同去。”夕佳跳了起来,一把挽住白襄说道:“自然要去!”
到了隔壁敲了门,燕潇开门看见是他俩,便让进来坐坐。四人围着一张矮矮的桌子坐下了,白襄说到夕佳想早点回去,燕潇问了问凌珍儿,凌珍儿却实在经不起累说道:“我骑马骑得腰都快断了,要不再休息两天,后天上路。”夕佳只好同意,白襄想起屋内放着的赏金三百两,想到自己也不缺钱,就说道:“这三百两黄金,你俩拿两百两去,我们留一百两就够了。”
燕潇一想这次他们也只是顺便同行,怎么能分大头,连忙说道:“不可不可,我们不要这么多。”白襄却正色道:“你们这次回去便可买上一处宅子住下了,但我和妹妹还要四处闯荡,黄金太重路上也不好带。”燕潇皱着眉头想想也是如此,珍儿陪自己奔波了五年有余,实在是辛苦,早该给她找个良田房屋安定下来了。当下对白襄感激不尽,站起来握着白襄的手说道:“若不是你叫我们一同前来,我和珍儿还不知何时能安家。”白襄见他激动模样,和颜笑道:“你要谢就谢夕佳吧,小达瓦可是她自己去救回来的。”凌珍儿也拉起夕佳的手,说道:“多谢妹妹。”夕佳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大家的缘分,若无那日相遇,又怎有今日。”燕潇又说道:“等我们夫妻二人买了良田,你们几时想来就来,随时欢迎。”
几人又聊了几句,白襄念着他们夫妻二人一路都没有多少独处时间,便领着夕佳回房去了。一夜无话。
住了一晚,白天在附近走走,除了草原上看会儿耗牛有点趣味,别的时候夕佳仍闹着说心里不安,白襄打趣道:“亏心事做多了,难免心里不安。”夕佳讪讪笑了一回,百无聊赖终于磨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夕佳趴在床上叫道:“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白襄无奈笑着打趣道:“回去?你要回牙桥呀。”夕佳坐了起来,手指绕着头发说道:“不是,等我们出了这吐蕃,便往东边走吧,去江南看看。”
白襄正好不想往东北走了,当下没有意见,一边继续看着《鸾云经》,一边点头说道:“好好好。”夕佳实在无聊,凑到白襄旁边问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看书,看出个名堂没有。”白襄兴致勃勃地说道:“心法快看完了,略懂一二,待我看了后面的技法应该能有提高,不过还需要多细想想,技法熟练之后再去琢磨心法,应该是这个顺序吧……”
不等白襄说完,夕佳便后悔问这个问题,因为着实没有兴趣听,又跑到窗边说起别的:“天怎么还没黑啊。”白襄知道她不想听武功,便说道:“你在屋里憋了一天,也不出去走走,可不难受得慌。”夕佳气鼓鼓地说道:“都听不懂他们说话,我出去找不着回来,问路都没处问去。”白襄被逗得笑了一回,安慰道:“那你去床上打个坐,练会儿内功吧,很快就到明天了。”
夕佳一听,想起自己出来两个月,都没好好练过功,但白襄却一天不落,哪怕是挤帐篷的时候也打了座。突然担心日后自己和白襄哥哥差距太大,那就坏事了。当下便脱了鞋子,乖乖坐在床上盘着脚丫打起座来。白襄见她难得这么听话,心里欢喜,走了过去将手贴在夕佳背后帮她调整真气。
坐了好一会儿,听见很远处有马蹄声渐渐逼近,白襄睁开双眼,蹄声却消失殆尽,心里奇怪,便轻声问夕佳道:“你听见什么没有?”夕佳听得有好一会儿才说道:“有马蹄声,人不少,在往我们这赶。”等夕佳说完,这时候白襄不用内力也能听见马蹄声了,便起身说道:“你准备一下,我去知会一声潇大哥。”夕佳见白襄脸色凝重,还拿了刀出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跟着焦虑起来,当下急急忙忙穿好鞋,也将刀佩好,把又把装金子的箱子更往床底里面推了推,一边穿外衫一边往隔壁跑去找白襄。
四人来到大殿内,只见两个扫地的老嬷嬷,不见帮主他们,白襄向这嬷嬷问道:“帮主在哪?马匹在哪?”那嬷嬷看他手势,以为说的是马,还指着外面草原,嘴里说的什么白襄又一句话都没听懂。夕佳忍不住说道:“白襄哥哥,蹄声更近了。”燕潇摸不着头脑,说道:“我真没听见呀。”白襄在殿内到处张望,终于看见小花生从殿后又蹦又跳地跑了出来,看见白襄还笑着说道:“快躲起来,快躲起来!达瓦在和我玩捉迷藏。”白襄一把按住小花生的肩膀严肃地说道:“獒帮主和卓玛呢?快把小达叫过来,有人来了。”
小花生从来没见白襄这样板着脸,挠了挠头说道:“小达说獒帮主今天下午出门打猎了,他要去给你们找熊,做熊掌来吃,嗯……卓玛阿妈去哪个地方采药,我忘了,我去叫小达,小达知道。”说完,小花生飞也似的跑了。白襄看着小花生离开的方向怔怔地说道:“果然是仇家,连獒帮主什么时候去狩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燕潇这才恍然大悟白襄在焦急什么,那日夕佳杀了一地的人,大家想起要掩埋,无奈人马太多,手上又没铲子,只得作罢,现下一定是那边的人发现尸首来寻仇了。小花生拉着达瓦跑了过来,达瓦气喘吁吁地说道:“阿妈去忘忧谷拿药去了,最快都要明天才回来。”
这时大家都能听见马蹄声了,白襄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先上楼去藏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下来,小花生,你照顾好达瓦。”两个孩子听了赶紧往楼上跑去,突然妖风大作,大门竟被吹得散架砰得碎裂炸开,四人急忙掩面退让。
却只有一个穿着金色衣裳的中年男人,右手拿着法杖走进门来,那男人狞声叫道:“是谁杀了吾儿!”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殿内,震得众人头昏难受,两个扫地嬷嬷应声而倒。白襄却握着刀柄站出来说道:“是我。”
那人光着头,戴了怪异的帽子,像僧人又不像,身形虽不高大,却周身气息强烈,妖气散散,与獒帮主等人全然不同。见白襄主动站出,横眼看了看白襄的武器,冷冷说道:“不是你,伤口是尖锐之物所刺。”白襄拿出自己袖子里的新匕首说道:“是用这个杀的。”
那人定睛一看,匕首刀刃较细,伤口也对不上,但心中怒气难收,拿起法杖重重向白襄挥去,白襄轻易闪开。白襄放回匕首拿出长刀,向那人横刀一挥,那人仰身躲过,法杖往地上用力一杵,一阵强劲的气流荡过,众人都觉内息受阻,几乎昏厥过去。凌珍儿内力最浅,竟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白襄见那人不是等闲之辈,回头说道:“你们快走。”可凌珍儿已经站不起来了,燕潇见状心里怒火冲天,拔出长剑就向那人直直刺去,那人纹丝不动,剑锋将要刺到他时,那人才一杖挡在剑上,就这轻描淡写一招,燕潇竟然虎口剧痛,长剑脱手而飞,自己也被弹出去摔倒在地。
白襄乘此机会挥刀攻他左腰,他一个转身躲过,一杖向白襄头顶击去,白襄知他内力深厚,不敢硬接,翻身躲过,回手一刀砍向他的下盘,见他躲过,又密不透风横竖砍了十几刀。砍得那人虽然连连退让,法杖却一数挡了,毫发未伤。白襄还想继续进攻,但觉着左腹隐隐作痛,那人远远跳开,奸声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别动,毒会散发得更快。”
原来白襄深知功力不敌他,想靠法杖不够灵活的缺陷,招数不断只讲进攻,不能被那人占去先机。不料那人知道杀儿仇人并不是白襄,只想早早结束战斗,竟使用暗器,抓住白襄破绽,几根喂了毒的银针刺进白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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