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梅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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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紫花就这么飞了,四人都愣了一会儿,白襄说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去看竹老先生去了。”说完就一把将娴姑拉起来,又问她道,“你把秘籍放哪里?”娴娴怕紫花一走,白襄夕佳便要杀她,当下不敢含糊,连忙说道:“在金伯通座椅的背后。”白襄见她站不起来,刚拉起她,正说往地牢走,才一拍脑门想起地牢设有陷阱,但现在手里也没东西来要挟娴姑了,只说道:“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们去拿秘籍,你将竹老先生带到三楼大殿那儿,然后送我们过桥,所有恩怨既往不咎。”
夕佳一听不乐意了,扭着白襄光溜溜的手臂就说道:“她刚刚做出那般凶样要杀我们,还放那么多虫咬我,这次不杀了她,来日她找我们报仇怎么办?”白襄微微笑着,说道:“这不是没杀成吗?来日的事来日再说,万一来日找到灵石了,她把我杀了,我复活就是。”惹得夕佳笑作一团,一边给娴姑解开绳子,一边哄小孩儿似的对娴姑说道:“你把竹老先生带来,以后找到灵石了自然会给你玩会儿,你要是跑了,说话不算数,从此就是我白襄的敌人。”娴姑手臂还痛得厉害,白襄又帮她把脱臼的地方接上,娴姑回头一看,见他仍是赤着上身,肩上还留着刚刚摔地上的擦痕,神情复杂地说道:“多谢白公子,金伯通座椅后面有间衣柜,里面都是未穿过的新衣裳,我去接竹前辈上来。”说罢,她便一瘸一拐往楼下走去。
两人出了被打得稀碎的石穴,四处不见墨渊踪影,又登上了三楼大殿,见脸盆那么大的破肚子蜘蛛还躺在原地,夕佳瞧着恶心,就站门口说道:“我不进去了,你去找吧。”白襄知道她害怕,笑着跑到从金伯通的椅背后拿出一个匣子,正如娴姑形容的那样,打开匣子里面装的就是《鸾云经》。又去后面打开他的衣柜,只见一面挂着一排各种样式颜色的衣裳,白襄朝外面叫道:“你不来你会后悔!”
夕佳才想起他会去挑新衣服,当下拿手蒙着眼睛就往座椅后面跑过来,白襄拉着她手臂说道:“这儿,快来看看我穿什么。”夕佳往柜子里一看,只见里面挂着的叠着的,纱制、丝绸、绢布什么料子都有,又伸手去摸了一番,笑着说道:“都是崭新的,多拿几件吧,这金伯通好肥个肚子,你先试试能不能穿。”说着拿了一件碧山绿的绣花蜀锦袍子说道:“你试试这个。”白襄说道:“这花纹好花哨,换一件。”夕佳又拿出一件蓝色菱纹圆领罗袍,白襄接过拿来穿上,却觉得袖子太大,说道:“这里面还得穿个汗衫,找个袖子小的方便些。”最终夕佳拿起一件芡实白暗纹的窄袖上衣给他,白襄穿了系上腰带也正正合适,夕佳又给他拿了一件一样式的银鱼白暗纹上衣,系在自己腰间准备一会儿放进包裹里。
两人在殿内等了不到一炷香功夫,还不见娴姑上来,夕佳急道:“这娴姑不会是跑了吧?”白襄说道:“不会,又没逼她什么,话都说这份上了。但这墨渊去哪儿了?”两人闲了没事,又找了一回,最终在一楼的地上看见一只死掉的墨绿色蝴蝶,被一群蚂蚁蚕食着,撕扯开它暗淡已失光泽的翅膀。夕佳想问什么,终究还是没说话。
两人复又返回大殿,终于等来娴姑和竹老先生,见他虽憔悴了点,估计一夜没睡,但周身并无大碍。走过了吊桥,娴姑令仆从牵马给众人,夕佳说道:“我和白襄有马。”那仆从便拿了一匹马给竹老先生,娴姑对三人赔了不是,微微笑着说道:“来日再见。”就与众人告别,此时夕阳最后一抹留在天空。
白襄待要把书还给竹老先生,竹老先生却说道:“这又不是独一本,你就留着看吧。只是那事儿?”白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地摇了摇头,竹老先生也没再说什么,垂着眼睑待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点了一下头,骑上马慢悠悠地走了。夕佳模仿着他的语气,问道:“只是哪事儿?”白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傻充愣道:“什么事儿?”夕佳懒得问了,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二人走到先前拴马的地方,马儿果然还在原地吃草,白襄看夕佳正解缰绳,刚想扔掉那张纸条,才想起来已经连着衣服一起被火烧掉了。两人骑上马离开了山谷,一路上都不想说话,各自想自己的心事,夕佳终于忍不住说道:“白襄哥哥,我能有什么执念啊,我没有爹娘没有牵绊,没有愁也没有恨,每天都欢喜着呢……”
白襄没有回答,夕佳看着夕阳落进山谷,心头突然一紧,眼泪莫名其妙地滑落了下来,夕佳呆呆看着手背上的眼泪,却再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一夜无话。
两人继续往东北方向走去,太阳正烈时,总算是到了一处小镇,正被盛夏的太阳晒得快睁不开眼,也没功夫看什么牌匾了,就一路朝着客栈奔去,进了客栈坐下,叫那小二过来,白襄说道:“上四五个好菜,米酒一壶。”夕佳笑道:“又喝米酒了,不多试试,怎么知道白酒的好。”白襄撑着头说道:“我从此不想再委屈自己。”夕佳被他那故作深沉的劲儿逗笑了,这小二很快端了米酒上来,说道:“二位客官,炒两个肉,两个菜怎么样?”夕佳说道:“三个肉,一个菜,肉菜要猪肉、羊肉、鸡肉。”那店小二望向白襄,白襄已经一夜没合眼了,不想动脑筋只点点头,那小二又飞快地跑进厨房去。
两个喝了几杯,那店小二端来一碟红焖羊肉,一碟辣拌卤猪头肉,和一碗菌菇鸡汤,再有一碟炒青菜,又舀了一小桶米饭放在人桌上,弓着腰说道:“二位客官请慢用。”两人见上菜了,精神也好了起来,配着米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白襄突然说道:“我这会儿困得很,不要再听别人谈天了啊。”夕佳知道他说的是在桐溪村,听胡豆阮行谈天那次,笑了几声说道:“我知错了,但你不也得了好处了吗?”白襄才想起来得了本秘籍,先前脑子里只想到挨打了,又说道:“是,等我们睡醒了一起看看他写的什么。”夕佳笑着说“好”。
两人吃过了午饭,又把店小二招呼过来,结了饭钱交代住店的事宜,便上楼去一觉睡到傍晚时分。一人一狼从客栈的床上醒来,听得窗外街上叫卖声锣鼓声,男女嬉笑声,好不热闹,白襄竟拿出书来,刚看了几个字,夕佳笑着一把夺过他的书说道:“还看什么书,出去玩啊!”白襄也不去抢回来,穿上衣衫就往门外走,嘴里说道:“走啊。”夕佳也急忙跟上他,出了房门便说道:“以前教书先生说街上有卖吃的,咱们去看看,就不在客栈吃了。”白襄也喜欢尝鲜,自然说好。
如此二人走在街上,只见各色商铺、摊档林立其间,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夕佳指着一处热气腾腾的摊位说道:“那儿有馄饨,咱们吃那个!”说完就把白襄拉了过去,两人坐下点了两碗,一边吃一边看这路前人来人往。吃完两人走到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位前,夕佳被吸引了视线,拿起一个把玩。这小贩看见客人,上前来招呼说道:“客官,看这个玩意儿,可有灵性了。”说着拿起一个木制的雕花罗盘,上面有一根铜针,这小贩走到二人面前转着圈演示道,“不管站在哪里,它这指针永远指着南方,这木料可是西域的工艺。”夕佳拿过这罗盘,自己试了一试果然如此,笑着对白襄说道:“我们有了这个就不会迷路了。”
白襄皱着眉看了一眼说道:“这不就是指南针吗,我们本来也不会迷路啊。”突然想起紫花说的南方的故人,心里正疑惑怎么这么巧就碰上个指南针,那商贩还说道:“这工艺可不简单……”却被急匆匆跑过来的一人撞了一下,白襄没有动弹,那人反而“啪”一声自己摔倒在地。白襄伸手去扶他,却看清地上那人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污黑的衣襟的里藏着一块煎饼,脸上更是花猫似的净是脏泥,瘦胳膊瘦腿儿的,还不待白襄碰到他,自己便急忙地爬起来又要往前面跑去。
只听后面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人大声叫嚷着:“站住,小贼!”手里还拿了一根擀面杖,眼看这人恶狠狠地伸手就要揪向他后领,这小孩儿打了一个滚爬到夕佳身后,一双黑手扯着夕佳的裙角哭道:“姐姐救我。”那人见他躲别人后面,便指着这小孩儿鼻子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还不罢休,说着就要过去逮他。
白襄手臂挡在夕佳前面,不让那人过去,那人撞到白襄手臂上一捏,只觉坚硬如铁,知道他是个习武之人,心里一下便怂了,嘴里砸吧砸吧的将擀面杖垂着。白襄冷冷问道:“他拿了你什么,多少银子?”那人还板着脸说道:“一个饼子,两文钱,他昨天还偷了一个。”白襄摸出碎银子,身上却没有铜板,给了他一个碎银说道:“多的钱明天他再来拿饼子。”那人一见银子,便哈着腰接过,嘴里答应着:“是,是”,掉头就走了。
夕佳回头说道:“他走了,快出来吧。”那小孩儿爬了出来,匆忙对二人说了声谢谢,这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夕佳说道:“他这就跑啦,不知道他着什么急。”白襄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两人准备再去前面看看,这小贩看他出手阔绰,喜滋滋地探头问道:“客官,指南针还要不要?”白襄摆摆手表示不要,忽然听得前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对夕佳说道:“咱们且去看看前面在演什么大戏。”
两人牵着马挤进人群中,百姓们情绪激动,手舞足蹈地叫着:“好!好!”白襄顺着他们视线望去,人群中央是一男一女正在表演剑术。只见那靛蓝布衫男人手中舞着一把细长如蛇的剑,手腕轻摆,灵活异常。一会儿上挑,一会儿又急刺,显然是一套成型的剑法。再看那个女子,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身着水绿色长衫,头戴一根木簪子,脸上淡妆轻敷,蛾眉弯弯,看起来十分雅致。她也手执一把细长的剑,与这男子同舞。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时而舞得惊险引起观众捏一把汗,时而又像华丽的舞蹈一般美妙。最终这女子一剑刺过男子胸膛,众人瞠目结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男子直直倒在地上,众人惊愕地上前去看,这男子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惹得众人一片欢呼,场中两人一起向观众鞠躬,原来刚刚并不是真刺,只是借位而已。
这男子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盆围着观众邀赏,众人看得过瘾,纷纷投掷铜板进去。走到白襄面前,白襄正愁每次住店找补一堆银两,拿着也是累赘,就摸出两个银子放进盆里,那男子手里的盆沉了一下,见他出手阔绰,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说道:“多谢公子。”白襄看他二十多岁模样,虽然是卖艺为生,但觉得周身气宇不凡,与这街上的人都不相同,却像个肚中有诗书之人。
白襄对眼前这人生了好感,说道:“小生冒昧,不知公子一会儿可有要事,还想请公子一同去酒楼喝上几杯。”夕佳从未听得白襄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出声,把小脸憋得通红。那男子做了一个揖笑着回答道:“公子客套了,在下流浪在外能有何事,待我把这些打赏收了,便与公子同去。”
白襄也回笑着点头,转头看见夕佳在憋笑,对她说道:“你笑什么,我还有句'甚好,甚好’没说呢,都被你给笑回去了。”夕佳收了收笑,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样说话,还以为你是一匹野狼呢。”说完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白襄也忍不住笑了说道:“瞧你那没文化的样子,一会儿可别虎头虎脑的被他俩笑话,我看他们二人不像这边的人,倒有点书里讲的江南人那味道。”夕佳瞧他说的认真,便不笑了,说道:“我可不知道江南人是什么样,不过他俩看起来的确和这些人不同。”白襄点了点头,夕佳又说:“一会儿你可别再像刚刚那样讲话了,太别扭啦!”白襄又被勾起笑意,有些害臊地说道:“你就不懂了,他们第一次和朋友说话都是这样的。”夕佳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还嘴。
那男子收完了打赏,周围人群也渐渐散去,白襄向他招了招手,那男子带着那女子一起走了过来。男子说道:“在下姓燕,单名一个潇字”,又面向那女子说道,“这是荆妻凌珍儿,都是姑苏宣州人。”白襄心里顿时觉得好生亲切,竟和自己母亲同是姑苏来的,又说道:“在下白襄,这是舍妹夕佳,都是西川牙桥人。”燕潇并不知道牙桥是哪里,当下也不多问,想着拿银子请二人喝酒正好表谢,便指着一方说道:“那边有一家酒楼可以去坐一坐。”
说罢四人便一齐向那酒楼走去,到了酒楼下一看,这是一个三层雕楼,四角挂着红灯笼,装饰得有几分繁华,在这小镇上算是最大的酒楼了,喝酒打牌的人也不少。
入了座,自有人来招呼,那小二没有拿菜谱来,白襄便不知道怎么点菜了,拿出几个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潇大哥请。”燕潇见白襄竟如此直爽,心里更生好感,也只随意点了几个菜几人喝起酒来。
燕潇看了看白襄腰间的宝刀问道:“你们兄妹二人是在游历江湖吗?”白襄回答:“正是。”又问燕潇道:“这里距离姑苏路途十分遥远,你们怎么来这边住了?”燕潇苦着脸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不是定居在此,说来也妨,珍儿与我自幼情意相投,后来到了出嫁的年纪,她父亲把她许配给了旁人。”听了此话,白襄两人不禁看向凌珍儿,烛光下凌珍儿轻轻低下头红着脸蛋,燕潇仰头喝了一杯,酒意上头,又说道:“我去提亲了几次都被拒绝,幸好她家大黄喜欢我,二是院墙不高。”说着笑了几声,又说道,“趁着夜里我便把她接了出来,那会儿我们才十几岁,跟你们差不多大吧,这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啦。”说完又看了看白襄和夕佳几眼。
夕佳问道:“大黄是谁?”凌珍儿柔声说道:“是我家的狗儿。”夕佳笑着点了点头,白襄看燕潇这满脸笑,只怕是误会他和夕佳也如他们二人一般,是私奔在外的情侣了,正不知如何解释。夕佳又问道:“那你们在外多少年了呀,没有人来找你们吗?”燕潇算了一算说道:“我看这是第五个年头了吧,我们刚离开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城门上都贴着通缉令,一路都有官兵在找我们,无奈只好一直往西边走,这边人比较少,走了几年,钱用没了也不敢停下,现在这边没有官兵抓我们了,没钱了就去街上表演一段,也够用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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