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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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法则被遮蔽，于寂灭中窥得一线生机。
九转琥珀明灭着光芒，两个叶晟怔怔望着彼此，一个眉目刚毅热情，一个目光冷寂。
他们在无声地询问着对方。
“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是的。”
“不悔吗？”
“不悔。”
人间的叶晟闭上眼：“也好。”
团团的蝶围绕住他们，他们被缚成一个莹白的茧。
“时空割裂，万物相融。”
九转琥珀光芒流转，于虚空中撕裂出混沌空间。
凝灵珠伴着灵体叶晟化为细碎的光芒一点点地融入叶晟的身体中。他们一寸寸地融入彼此，最终成为一体，那些缠绕住他们的灵蝶一只只碎裂，将融为一体的叶晟抽丝剥茧地展露出来。
幻影蝶摔落在地，她的双翼尽损，有星光从她的体内浮出，停留在她的伤口上，她和叶商止的契约就此结束。
她气息奄奄，但她会活下来，她还要回到她的女儿身边。
叶商止走向了无气息的叶晟，将孟婆泪融入他的身躯。
罪孽前因泯灭，被天道困住的混沌之力挣脱束缚，巨大的神息爆发出来。
有桃花灼灼盛开，噬魂原上，亦有点点星光四散，穿着嫁衣的澈珀和罗裳俯身向叶晟下拜：“愿您得偿所愿，我们就此与您分离。”
叶晟眼中一片荒芜：“澈珀你一身灵力所剩无几，再无法开辟空间，几乎和凡物没有了区别。罗裳是上古罪神，魂魄不稳，注定不得暴露在阳光之下。你们一个凡物，一个罪神，躲躲藏藏，你们可能存活，即使存活，又能经这世间几回劫难，这世间岂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澈珀和罗裳沉默。
叶晟伸出手：“成为我的一部分，将你们的力量借于我，我许你们重生，许你们容身之所。”
罗裳道：“你也只是一介凡人，你的重生亦非你之力，你如何许我们重生，天地之大，我已于天地不容，你又如何许我们容身之所？”
叶晟瞳孔由漆黑的墨色化为湛蓝之色，他凝视着罗裳：“你我一样，我是原罪，我是罪孽最为深重的神，我的存在便是罪恶。”
叶晟的身周人影憧憧，他们呻吟哭泣，他们面目不清，他们无立足之地，他们都是罪神，他们永不得圆满。
千顷桃林顷刻覆灭，噬魂原上，处处是吼叫的魂灵。
清浅的泪顺着罗裳脸颊滑落，她向着叶晟俯身跪拜：“尊上，我愿追随您，永不违此誓。”
澈珀跪在罗裳的身旁，已表明立场。
忘川河水滔滔不绝，叶晟躺在忘川的河底，他紧闭双眼，往事却历历犹如在眼前上演。
4
在世界的初始，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人神，也没有幽冥地府，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混沌之中，只有混沌之气充盈整个空间。
后混沌中孕育出了混沌神，盘古。
盘古开天劈地，混沌之气中，清而轻的气息上升成为了天，重而浊的气息下降成为了地。三十三重天，灵气充沛，一缕清气，修炼出了神智，成了神。
后凡间亦孕育出了神，女娲。
女娲造人，寻凡间灵气塑三魂七魄，予人不灭的灵魂。凡间的灵气，苛杂得很，所以人之一生，生老病死，总是苦痛。死亡后的人，乍然脱离了躯体又总是懵懂，灵魂畏惧阳光，终日躲藏在巨石之后。
巨石名三生石，后生了灵智，建幽冥地府，掌天下幽灵，为幽冥之主。一缕浊气，躲藏在最深幽的地底下，吸收万千魂灵的戾气化形，被天道压制，堕入轮回，遍历人间苦痛，世世不得圆满。
5
叶晟骤然睁开眼，他眸色湛蓝，定定地望着叶商止：“为何你便高高在上，我却污泥不如，你我同为一体，你我一同来到这世间，为何你便是世外之灵，世间之王，我却在轮回道中苦苦挣扎，生难求，死难得？”
叶商止为他灌输灵力的手骤然一窒，叶晟却开始疯狂掠夺她的灵力。
无数亡灵浮现在叶晟的身后，他眉目阴冷，死死捏住叶商止的脉门，生生扯出叶商止的灵体，他温柔道：“商止，你不是要代替琦玉将你世间至尊的气运予我吗？你不是要助我成王吗？”
叶商止面色苍白，灵力却不听使唤，源源不绝地涌向叶晟，叶晟抚摸着叶商止的眉眼，温柔道：“商止，这世间你我只能有一个以最好的姿态存活下来不是吗？既是如此，你将你所有的灵力予我，助我成王有何不可？”
叶商止虚弱至极，她道：“叶晟，你又何必如此，这世间我自会处处护你。”
她叹息道：“你又何必如此？”
叶晟身后的亡灵眉目渐渐清晰，他们皆是累世的罪神，他们皆是被天道压制，皆是世间不被接纳之人，叶晟置身其中，状若癫狂：“何必如此，商止，你说，这天道法则又何必如此呢？我们何必活成如此模样呢？我又为何自生时便罪孽深重呢？”
他转身面对那万千亡灵：“他们竭尽全力生存，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又为何被这世间不余遗地地驱赶呢？”
叶商止的身影影影绰绰，魂魄皆溃散，叶晟拥抱住她：“商止，枉你活了这般久，怎就不明白，这世间事本就没有那么多理由。”
叶商止停止抵抗，她太疲累了，她的叶晟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他犹在眼前，却早已改变，她问道：“你何时想起来一切的？”
叶商止灵体一点点散去，叶晟靠近她，似是怕惊了她，轻声答道：“在无间地域，世间最为污浊之地，那里唤醒了我的记忆。”
原来在这么早他便知晓了一切，却不动声色，只是一步步地筹谋着，筹谋着将她一身灵力气运化为己用。
叶商止闭上眼，灵体彻底散去。
龙吟凤鸣顷刻消失，丞相府还是那个丞相府。
巨大的空间在时空中扩散开来，将叶晟的臣民隐入。
地面上的叶商止一身血衣，了无生息。叶晟静静地凝视了一会，手中化出火焰，那火焰弹向叶商止，熊熊烈火燃起，地上的尸体不消片刻便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叶晟也随之隐去。
他问过她了，她也答应了，就算毁去她的所有，也愿意成他之愿，答应了，就不能悔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