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由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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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融化的琥珀般包裹着村庄，九根刻满龙鳞纹路的石柱在夕照中流转着幽蓝的光。我蹲在祭坛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柱根部那道新裂的缝隙。裂纹深处渗出暗红的液体，在青苔覆盖的沟壑里蜿蜒成细蛇。

“孩子们都到齐了？“老村长的木杖叩击中央祭坛的玄武岩，断成三截的龙角化石在他身后投下参差的阴影。人群自动收拢成完美的圆，背靠石柱的妇人们将睡眼惺忪的孩童揽在膝头，铁匠沾着火星的手指还停留在方才触摸过的石柱裂纹上。

“记住这个圆。“村长深褐色的眼珠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杖尖在地面画出飞溅的火星，“五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用龙骨丈量出这个结界，九为极数，龙血为墨。“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粘稠，像是从龙喉深处挤出的低吟，“你们当中有谁数过石柱的裂纹？“

人群泛起细微的骚动。我望着自己方才触碰的那道裂痕，暗红液体正顺着指甲缝渗进掌纹。铁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火星从他指缝间簌簌坠落，在青砖上烫出焦黑的印记。

“龙赐予我们呼吸。“村长张开双臂，玄色祭袍的袖口滑出半片残损的龙鳞，“田垄间游走的灵气是它的吐息，井水里的金砂是它蜕落的鳞屑。“他枯瘦的手指掠过最近那根石柱，裂纹中的幽光突然暴涨，将围坐的村民脸庞映得青白交错。

我怀里的幼妹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问：“那龙现在住在哪里呀？“她的发梢还粘着今晨在龙血稻田里沾的露水，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祭坛中央传来骨头摩擦的脆响。村长将木杖重重插入龙角化石的裂缝，浑浊的眼白里突然迸出鎏金般的光泽：“在你们的血管里，在晒谷场扬起的尘雾中，在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在吞咽某种灼热的东西，“昨夜有人看见西山有赤光冲天，那是龙在蜕皮。“

铁匠猛地站起身，火星在他粗布裤脚烧出焦痕：“可是上个月打铁时，熔炉里的龙息火突然......“

“王铁牛！“村长的暴喝震得石柱嗡嗡作响，九道裂纹同时渗出暗红液体，在暮色中凝成血珠悬而不落，“别忘了血契誓言。“

我的掌心突然刺痛。低头看去，渗入掌纹的暗红液体正在皮下游走，沿着血脉勾勒出龙鳞的形状。铁匠跌坐回石凳时，我听见他腰带间的铜锤发出濒死的呜咽。

暮色更浓了。村长袖中的残鳞开始发烫，玄色祭袍透出点点金斑。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在发抖，五指深深掐进龙角化石的裂缝，指缝间渗出与石柱裂纹相同的暗红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