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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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上的雨痕扭曲了电子钟的荧光，23:47。乔溪把第六支肾上腺素空针管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蜷在暖气片上的橘猫。它琉璃般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一串串跳动的基因序列——那是用孤儿院厨房电脑偷连暗网下载的违禁数据。

“编号047号样本，海马体再生率0.37%。“机械女声报出第219次失败结果时，冰柜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乔溪冲过去用身体抵住门，掌心立刻粘上霜花。三天前就被校务处断电的冷藏区正在升温，价值八十万的转基因小鼠脑组织切片开始渗出粉红色血水。

“求你了...“她徒手抓出融化的干冰塞进衬衫，后背瞬间像压上千根银针。这是院长妈妈卖掉金婚戒指换来的实验材料，那个总把“小溪是天才“挂在嘴边的老人，上周却对着她喊“偷饭贼“。

警报器骤然尖啸。走廊传来保安的咒骂：“又是药学院的疯丫头！“乔溪抱起最后三个培养皿翻窗跳进雨幕，断裂的窗棂勾住她发间褪色的红头绳——那是被拐卖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件。

积水淹没脚踝时，公共电话亭像盏鬼火在雨中摇晃。硬币卡在投币口发出空洞的回响，院长嘶哑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声传来：“你爸...在校门口...“

五岁那年的记忆突然刺破雨幕。乔大强举着酒瓶砸向柴房，爷爷用龟裂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溪丫头记住，要逃到有白大褂的地方。“老人临终前塞给她的铁皮盒里，装着沾满煤灰的187枚硬币，正好是县城到省城孤儿院的客车费。

“大学生闺女不养老子天打雷劈！“乔溪撞开围观人群时，乔大强正把农药瓶往保安嘴里塞。他脖颈的蛇形刺青延伸进领口——和她后腰的烫伤疤痕形状一模一样。八岁那年冬天，这个声称要带她“找妈妈“的男人，把她按在煤炉边时说：“赔钱货就该烙个记号。“

“要多少钱？“乔溪扯下实验室门禁卡，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血痕。乔大强混浊的眼球突然亮起来，沾着泥的指甲抠进她手腕：“顾家当年给的三万块...“

雨声突然静止。三十七公里外的天城大厦顶楼，顾景程的定制皮鞋正碾过父亲坠亡时摔碎的百达翡丽表盘。二叔顾明远留下的雪茄在罢工名单上烧出焦痕，恰好圈住“抗癌药生产线“几个字。

“少爷，该换药了。“老管家托着鎏金托盘的手在发抖。顾景程扯开领带露出颈侧青紫的留置针，玻璃药瓶上“Experimental“的标签被月光照得惨白。落地窗倒影中，他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抱着母亲骨灰盒站在这里——那天父亲说：“情感是商人最失败的遗传。“

特助林深的脚步声惊飞栖在避雷针上的乌鸦，平板电脑蓝光照亮顾景程眼下的乌青。“京华大学有个脑科学项目...“他划动屏幕的手突然顿住，论文配图里穿白大褂的女生正在给小白鼠包扎前爪，实验记录本边角露出半块发霉的桂花糕。

雨滴在钢化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出乔溪被乔大强拽着头发拖行的画面。顾景程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女人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布兔子，和他父亲密室收藏的那只一模一样。

“准备车。“他扯下输液针头，血珠在罢工名单上洇成一朵梅花。老管家惊恐地抓起对讲机时，发现少爷把抗抑郁药碾碎撒进了盆栽——那株父亲最爱的黑法师正在诡异地抽搐。

实验室里，乔溪盯着被乔大强踩碎的培养皿。淡蓝色组织液混着雨水爬上她的脚踝，像母亲分娩时的羊水。突然袭来的远光灯刺破雨幕，黑色迈巴赫碾过满地基因图谱急刹，车窗降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三百万，买你未来五年。“男人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冰面。乔溪看见他袖扣上的家徽——曾在爷爷的旧报纸上出现过的毒胶囊案报道里，印着同样的双蛇缠杖标志。

乔大强突然癫痫般抽搐起来：“你是顾...“话音未落就被保镖按进积水，浑浊的水面浮起一串气泡。乔溪握紧口袋里生锈的实验室钥匙，那是母亲被锁链拴在猪圈时，用牙齿磨开窗棂扔给接生婆的。

“包括你母亲死亡的真相。“顾景程递来的支票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倒在血泊中，胸牌上“林秀“二字被划了道红叉。乔溪的视网膜开始充血，她认出女人手中的布兔子正是自己每晚咬在嘴里的那个。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哀鸣，实验室方向腾起黑烟。顾景程的指尖擦过她渗血的耳垂：“现在，你有两个葬礼要参加。“

暴雨中，迈巴赫碾过燃烧的基因图谱。后视镜里，乔溪看见自己映在车窗上的脸与照片中的母亲逐渐重合。男人颈侧的留置针正渗出淡蓝色药液，和她刚销毁的047号样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