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论天涯共白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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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秦昇很自觉地洗起了碗，而没事做的苗欢欢则是去收拾衣服洗澡去了——她要好好打扮一下。

秦昇收拾好厨房的时候，苗欢欢才用着毛巾包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你怎么还没洗好啊？”苗欢欢奇怪，她记得洗完头发要挺长时间的。

“我把所有落灰的东西都洗了。”

“那辛苦你了。”苗欢欢闻言落荒而逃，只留下这句话。

擦干自己的手，秦昇坐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这才一小会，他的手机就多了许多消息。

秦珞、云朵还有高明都在询问他和苗欢欢约会的情况，这倒是好回答，剩下的一下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消息，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随后秦昇便看起了小说打发时间，不过苗欢欢已经洗完头发了，所以很快就洗完澡了。

如果不是传入鼻腔的阵阵幽香，沉浸在小说世界里的秦昇都不会发现苗欢欢已经现在他的身边。

抬起头，只看见苗欢欢穿着一件白色长衫和一条蓝色牛仔长裤看低头看着她，披散着的一袭长发尚未干透，稍稍卷曲着，客厅大灯照耀下显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很是白皙，再加上刚刚洗完澡的缘故，还透着些微粉红色。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听起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小说啊。打发时间。”秦昇大大方方地将小说界面展示给苗欢欢看。

“那你想好等会要去哪里玩了吗？”苗欢欢弯下腰，在秦昇耳边轻声问道。

“没有。”秦昇很直接。

“我就知道。”苗欢欢直起身看着秦昇，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刚好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昇点了点头，目送苗欢欢走进房间，应该是要准备出门了。

等到苗欢欢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在自己的白色长衫外又套了一件米黄色的羊毛背心，为了和秦昇统一画风，又穿上了一件米白色风衣，秦昇那条白色围巾也被她给“霸占了”。

作为“补偿”，苗欢欢递给了秦昇一条红色围巾，示意他围上。

于是秦昇这一身黑色里才算有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两人这一起出了门，苗欢欢在夜色的映照下格外显眼，让秦昇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她身上。

只可惜这一次苗欢欢不肯让秦昇拉着她的手了，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前方为秦昇引路。

现在倒是没有什么风吹过，两个人就这样悠哉悠哉地在路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着走着，秦昇发现苗欢欢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小公园里，此刻约莫是晚上八点左右，正好是附近居民带着小孩出来玩的时间，所以公园内很是热闹。

苗欢欢带着寝室来到了一处秋千下，只可惜只剩下一只秋千是空着的。

秦昇很自然地接过了推秋千的职责，为苗欢欢推起了秋千。

等到升到足够的高度以后，秦昇就站在苗欢欢右边用一只手维持着秋千的高度。

随着秋千的晃动，苗欢欢的长发也在空中飘扬着，在灯光的照映下，尾端就像是被染成了银白色一样。

秦昇猜不透苗欢欢为什么要带他来到这里，他也并不在意，他此刻只想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一份安宁。

不知不觉间，秦昇又想起了脑海中的一份记忆——

“你还好吗？”黄昏下，女孩对着鼻青脸肿的少少年，有些担心的询问。

“我没事，你快回家吧，一会别又让他们看见了。”男生静静地看着校门的方向，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还在被老师罚站，你不打算先回家吗？”

“我要报仇……”男孩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你就不怕他们明天接着找你的麻烦吗？而且要是明天你妈妈再被叫过来的话——”

“我不服！他们挑的事我挨打！这不公平！”男孩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女孩有些害怕眼前人做出什么傻事。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男孩说完便低下了头。

“你别哭啊……”女孩看着突然开始抽泣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是他们先动手的！为什么……”

“你怎么了？”女孩在男孩身边蹲了下来，在书包里翻找着纸巾，“我这里有纸巾。”

“不……不用了……”男孩推开了女孩的手，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泣。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不再抽泣的男孩才开口说道。

“你快回家吧，等会我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顾不上你。”

女孩无奈站起身，在男孩的目送下离开了。

等到看不见女孩了以后，男孩才将目光转向了学校门口的时钟，差不多了。

老师以为放学后将那群人留在办公室门口就可以避免他们继续欺负同学，却不知道这反倒成了他们接着施暴的借口。

秦昇自打上次动手以后，他们也害怕起他再次发疯，只敢在言语上攻击他。

而不巧的是，他们言语上的欺凌对于秦昇来说比肉体上的欺凌更加不可饶恕。

有的人就是天生对言语敏感，特别是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用陈馨兰对秦昇的“不支持”攻击他的时候，名为愤怒的种子就在秦昇幼小的心灵中发芽了。

秦昇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母亲那天生气的样子，以及那天晚上母亲在自己房间里的哭泣……

那一天，秦昇几乎是不要命地和人在拼斗，仿佛每一次拳头挥出都是一种解脱。

他动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面对谩骂、指责以及愤怒的准备了，只有堂堂正正的“错一次”，他才有理由欺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无论是施暴者还是被害者都是“错误的”。

明明就在两天前，他还是一个坚信不参与、不理睬就是正确的虔诚信徒——这份天真的信仰被暴力所摧毁。

于是他天才般地摸索出了“反证法”，只要自己反过来对施暴者施暴，只需要对方、老师以及母亲的反应都与之前一样，那么他就可以证明这件事本身无论是施于者还是接受者都是“有错的”——只要双方都“有错”，那么就没有谁是真正有错的。

多么极端且自负的自以为是啊！

结局虽然都如他所料，偏偏有一个人的反应他没有预料到啊。

他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那个女生居然跑到自己家为自己求情了。

也是在那一次秦昇才真正认识了她——林梦雪。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母亲与林梦雪的母亲曾是发小，所以那天她难得地被人劝解了下来了。

以往在家中，秦昇母亲生气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让她的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下来。

母亲与林梦雪的认识也正是因为上次老师叫家长的时候林梦雪的父亲认出了陈馨兰。

秦昇也是后来和母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那时候压根就没搞清楚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我打了你以后，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梦雪以后才知道她母亲已经去世了……”

秦昇很明白自己主动挑事的行为就是错误的，只不过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秦昇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自己还在为苗欢欢推着秋千，任由手下的秋千静止了下来。

苗欢欢也发现了秦昇的异常，只不过她没有打扰，就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灰姑娘”。

此刻的秦昇的视线已经不再聚焦，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洒在他身上的灯光为他整个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边，像是落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若不是鼻间的白雾一阵又一阵的消散在夜空之中，此刻的秦昇就和蜡像没有什么区别了。

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被这一对忽然静止下来的男女所吸引，但也很快就挪开了。

人群自有人群的热闹，而他们自有他们的安宁。

“咳咳！”终究是秦昇没有忍住喉咙里突然的瘙痒，一声咳嗽便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