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胭脂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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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大的市集在老尚书街，此地原是前朝吏部尚书府衙所在地，新朝的吏部尚书府换了地方，这老尚书府拆掉之后一直未重建，空出的地方逐渐成了京城商贩聚集之地。
李石头就在这老尚书街市集找了个地方，摆上了地摊儿。人流大的好位置早已针插不进，挤满了商贩，李石头只好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在地上铺上一块布，把带来的一些神罗教弟子孝敬的礼物摆在了上面，这就算开始营业了。
左尚在摊位旁边支了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小桌上也铺了一块布，上面贴了一张纸，上写“诊金两文”四个字。左尚想着既然教主有这个兴致，反正来也来了，不如做起自己的老本行，也算陪着教主走一遭。本想写“义诊”两字，又恐坏了当地诊所的行情，有砸人招牌之嫌，就写了个“诊金两文”，也和义诊差不多了。
碧落依旧蒙着面纱，坐在李石头身边一双美目四处观瞧，眼中既充满了警惕又有几分兴奋。她自幼被言传身教要忠于职守、用命护卫教主是毕生责任所在。君临山之乱后又担上了鬼军领袖的担子，带着一众部下刀口舔血，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个女孩子应有的乐趣。李石头横空出世后，碧落只觉得跟在李石头身边比起之前在鬼军时是无比的轻松惬意。
李石头挑来的东西都是一些自己实在用不上的，多为补品药材一类的天材地宝或土特产，给回众弟子又觉得不礼貌，正好拿来摆在地摊上，能卖则卖，卖不出去也无所谓，主要图个过一把货郎的瘾，体验一下京城风物。
没想到居京城大不易，能在京城立住根脚的除了本地土著，就是整个南楚各地的精英，偌大一个老尚书街市集不乏眼光独到之人，李石头的摊位虽然位置不佳，但货品成色极佳，很快就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品鉴，继而吸引了更多的人的目光。
李石头虽然有一些贩货的经验，但对今天带来的货物也不知道价值几何，该如何定价，还好左尚对可入药的各种材料颇有格物的经验，根据各种货物珍稀程度及作用大致订了价，但也免不了被慧眼识物的客人拾了漏去。
“这可是南海鲨胶？”
“正是，此物乃滋补圣品，寻常难得见到。”
“售价几何？”
“这个么......此物寻之不易，这一块的品相极佳，要买须得三十两银子。”
“多少？”
“......三、三十两银子。”
“这是纹银三十两，小兄弟若还有，也一并卖给我罢！”
见李石头摇了摇头，买家捧着南海鲨胶兴高采烈的走了。
李石头与左尚面面相觑，不用说，必然是被人捡了漏去。
这样的场面发生了三五次。
而左尚的摊子沾了李石头摊子的光，本来无人问津，人流量大了之后，有些身体不调的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诊左尚，这对左尚来说是牛刀小试了，几乎是靠望闻问，用不上切诊法就可以开单子让病人去药铺抓药。
如此将近黄昏时分，李石头摆上的货物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营业额竟然有近五百两之巨。
“众弟子送我的都是好东西啊！”李石头看着碧落手中一大袋银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收了摊子，李石头带着左尚和碧落一路往回走，却在快到同文馆的路上转了个弯。左尚正疑惑着，却见李石头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了下来，端详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却原来是桃李坊京城老店。
左尚微微一笑，偷眼看了看碧落，却见碧落美目中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
三人进店后早有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这人是老店掌柜，能在这京城桃李坊老店当掌柜，平时接触的大多是豪富或官宦人家的亲眷，也算是见多识广目光如炬，却看不出刚进店这三人的深浅，说是冲着桃李坊招牌来的有钱人吧，三人衣着又很朴素。说是进错了店的平头百姓吧，三人身上却又俱都气势不凡，特别是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仅从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就能看出是个绝色佳人。
掌柜久居京城，自然知道京中藏龙卧虎，不能以貌取人，面上带着真诚和煦的笑容迎上前，微微躬身问道：“几位，可有什么要看看的么？”
李石头有之前和小夜在其它州府桃李坊分店上货的经验，对掌柜说：“上等的桃李坊胭脂，我想买二十盒。”
掌柜微微一惊，这桃李坊的胭脂分上中下三等，分别面对不同的客户群体。上等胭脂通常是豪富之家或是宫中所用，调色时加了特殊的红色颜料，这颜料是以特产于南疆的一种罕见植物“丹兰”的汁水调研而成，色彩艳丽脱俗，且对肌肤有保养功效，因此极受豪富之家的家眷及宫中贵人喜爱。也正因为如此，一盒上等胭脂就要卖到三两银子，是一家京中普通百姓一个月的生活之资了。
掌柜脑中急转，回道：“这位客官，这上等胭脂货量不多，现下店中只有五盒了。如果客官不急，可以先将这五盒买走，其余十五盒我明日从其它店调来，您后日可以过来取，您看如何？”其实此时店中尚有十盒上等胭脂，只是掌柜的怕都被李石头买走，明日有其他贵人来买，来不及从其它店调拨。
李石头点了点头：“那就先买五盒。”说罢拿过钱袋，数了十五两银子交给掌柜。掌柜一见微微点头：“果然是懂行的。”急忙叫伙计将五盒上等胭脂拿来。
旁边的碧落微微一愣，没想到五盒胭脂要十五两银子。虽然鬼军不缺银子，但是都是拿鬼军兄弟们的血换来的，碧落平日里节俭的很，而且她天生丽质，这些女子化妆用的物什用的很少。
伙计取了货来，掌柜精心包了，双手奉上。
李石头打开包装，取出一盒胭脂递给碧落：“碧落，连日来多多辛苦了。我想虽然你是女中豪杰，但女儿家总会喜欢这些物什。跟着咱们进京的弟子中我看大概有近二十位女弟子，一路辛苦，我想给她们也送这一份小礼。等后日买齐了你替我送她们罢。至于男弟子，明日进宫面圣之后咱们包一个酒楼，请他们吃喝，想必是他们所好的。”
碧落接过胭脂，见那胭脂盒雕琢精美，仅是这盒子已经值了不少银钱。碧落得了礼物，俏脸飞红，心里却有一丝失落：“原来是每个女弟子都有的。”
左尚在旁看着这两个年轻男女，不禁拈须微笑。
三人出了桃李坊回了同文馆，一夜无话。
转天一早，三人和言无忌、噬月天狼两位长老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早有宫里的小太监来引着五人向皇宫走去。
到了宫门口，只见其余神罗教众弟子已经依约等在宫门外。面圣的只有李石头、左尚、碧落、噬月天狼、言无忌五人，这是早已报给了皇帝的名单。其余弟子只能在宫门外等候皇帝下诏嘉奖。
李石头依约将九斤九解下，碧落也解下佩刀“黄泉”，都交给了鱼小本保管。蚩尤戟没必要带着，放在了同文馆。其余三人没有兵刃，噬月天狼的龙头拐杖被允许带入宫内。
这时只见宫门内走出两人，一个是笑容满面的中年太监，另一个却是轩辕红花。
只见轩辕红花温婉笑道：“李教主，众位长老，这几日被宫中贵人拉住说话，也没去招呼几位，恕罪恕罪。”说罢介绍旁边的太监：“这位是皇帝身边的近人，宫中秉笔太监马总管，陛下特遣我二人来迎接各位。”
又朝李石头低声笑道：“魏王这两日总想去找你，却不得空，让我转告你，今日面圣之后请你喝酒。”说罢做了个请的动作，与马总管一起当先往宫内走去。
李石头见了轩辕红花，本来略有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带着其余四人跟着轩辕红花和马总管迈进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