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叶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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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纺叶子，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有必要先解释一下。所谓纺叶子，就是用手摘除庄稼秸秆上长着的叶子。

以前的时候种庄稼不施化肥，也不使用农药，完全是有机纯天然的，所以除了收获粮食，庄稼的秸秆和叶子也都可以很放心地收回家，给牲畜当做饲料。特别是玉米和高粱叶子，在它们还发青的时候摘了，无论是新鲜的还是晾干了的，牛羊都爱吃；若将晾干了的叶子打成草面，掺上一些麸皮、玉米面和红薯喂猪，猪也会吃得津津有味。

因此，每当玉米和高粱长到差不多快熟的时候，人们就会到田里去先纺了它们的叶子收回家，从而给牲畜们储存一些美味的饲料。

在我小的时候，每年秋天都要去田里纺叶子，那时候正好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干这种活可是一件苦差事。

一来，玉米和高粱地又叫“青纱帐”，里面密不透风，特别闷热；其次，这两种庄稼的叶子边缘都特别锋利，很容易划破脸和胳膊上的皮肤，那种被划破的伤口又痛又痒，让人苦不堪言；还有，在雨水比较少的年份，玉米和高粱的叶子上粘附的花粉随风四处飞扬，经常会弄到脸上和脖子里，即使皮肤没有受伤也会被刺激得奇痒难受。

因此，那时候纺叶子无论庄稼地里面有多闷热，我们都要穿着粗布的长袖衣裤，头上带了帽子，脖子上包了毛巾，装扮得宛如电影里面钻青纱帐打鬼子的游击队员。

纺玉米叶和高粱叶的时候，要用一只手摘叶子，另外一只手拿叶子。刚开始叶子少，就用手直接抓着，抓不住了就放到胳肢窝里，用胳膊夹住；当用胳膊也夹不住的时候，才用两三根长叶子把它们捆作一捆，然后弯腰放到地上。

就这样，干上一天活不知要弯下多少次腰，常常累得腰酸背痛。

不过，纺叶子的活虽然又苦又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乐趣，甚至有时候还会遇到意外的惊喜。假如在刚下完雨不久田里还有点泥泞的时候去纺叶子，你常常会在青纱帐里见到因脚趾上粘了黏土而跑不动的鹌鹑或斑鸠的幼鸟。这两种鸟在青纱帐的草丛里栖息繁育，幼鸟在还没长好翅膀的时候就会出来独自觅食，它们细细的小腿本来可以跑得很快，可脚趾上一旦被粘裹了黏土就麻烦了。我曾经捉到过几只小鹌鹑，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捉到的，其中有一只当时已经长得如麻雀大小，每个脚上都裹了两个花生米大的泥球，步履蹒跚，移动不得，结果被我很轻松地逮了个正着。

就这样，在掰玉米和割高粱穗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先把它们的叶子纺得干干净净。纺下的玉米叶子运回家之就会摊到打麦场或自家院子里晒干了堆成垛，留作冬天喂牲畜的饲料；而高粱叶子除了晒干用作饲料，还可以在半干的时候用来编织蓑衣。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和叔叔们每年都要编几件蓑衣挂在放粮囤的厢房里——那是极好的防雨雪的用具。

被摘光了叶子玉米秸秆除了可以铡碎了喂牛，主要是晒干之后用来当柴烧。高粱秸秆则有大用处。它可以被用麻绳编成高粱箔，那是盖房子、搭凉棚、扎篱笆的好材料；也可以用来制作盖帘、筐子和篮子等家用工具，既耐用又好看，比现在的塑料制品好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