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水陆截货（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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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湖面上漂来两只木船，酷格绅像看到了救星，急忙喊船夫靠近。

船夫趁机要挟，狮子大开口，被逼无奈的酷格绅只好答应。双方谈妥费用后，船夫要求先付钱后装船，酷格绅只好答应，但条件是先把人运过去，而船夫考虑到木头装船很难，卸船比较容易，要求先将推车的运到对岸，负责卸船，其他人留下负责装船。

酷格绅连连称赞船夫这个办法好，因为有车夫先过去，他也就放心了，可是，船夫把所有木头运完后，却把其他人，包括酷格绅本人，全部留在原地，他们自己迅速离开了。而先前运到对边的推车人，原来全都跟船夫是一伙的，他们与埋伏在路边树林里的一群人一起，推着木头跑了。

货物被人抢走，酷家家丁以及锦衣卫就是有再强的武功、通天的本领，也无可奈何，只能站在水边看着别人抢走木料干瞪眼。酷格绅急得暴跳如雷，发誓要把他们找出来，统统杀了。

抢走这批货物的不是别人，领头的还是个女孩花一支。他们将这批木料迅速转手，捞到了第一桶金。他们总算出了一口怨气，但是还有大仇未报，不获全胜绝不罢休。

几乎与此同时，霍家商队的第二路船队在运河上正向扬州进发，刚刚进入水域开阔地区时，迎面驶来一队商船拦住了霍家商船的去路。船上一中年人出来喊话说：“请问你们是不是霍家船队？”

船工说：“正是。请问你们是哪家？”

运河上常来常往的船队都懂规矩，要想进出长江口，都必须由本地船家领航才能通过。霍家管家常顺子自然懂得这规矩，早早地就在进来之前雇佣了两位领航船工，而且是他们俩主动找上门来的，常顺子看他们面善，嘴会说话，手脚又麻利，就爽快地雇了他们。那正在与中年人搭话的船工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是钱塘县的商人，采购了一批五金用品，还有粮食、茶叶和丝绸等，一路上正在找买家。不知霍家老板是否感兴趣？”

那中年人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领航船员用扬州话埋怨说：“你说这个钱塘的老板可笑不可笑，把江南的粮食弄到江北来卖，怎能买得掉。再说，江北人又很少吃茶叶，弄来这么多茶叶，不要烂掉啊？我被他困在船上好几天了，他连我的工钱都付不出。现在他终于想通了，半卖半送，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赶快出手，早点回家去，再拖下去，他自己只能讨饭去了。”

霍家船上的船工一听哈哈大笑。常顺子没听懂对方船工的话，那船工就一句一句翻译了一遍。然后说：“霍家老板，我跟你说，我们经常碰到这样的事，而本地的有钱人总要拜托我们，把这些商人领到他们家去，狠心地砍价，基本上都是半价就能买到。其实货物一点也不差。老板你要是愿意去看看，我帮你说说。”

在旁边听着的另一个船工帮腔道：“对，真可以去看看，买不买无所谓。”

常顺子也算是老江湖，他曾经在扬州多次遇到过类似事件，大多都是贪官污吏干的勾当，拿官府的财物算着私人的东西，偷偷地贱卖，损失的是官家的，自己能捞一点是一点。这类事情中，漕帮和盐商勾结最多，朝野共知。

于是，常顺子就走进钱塘商人的船舱。他仔细一看，发现所有货物全是新鲜的一等一的上品，估计今天刚刚到达扬州水域，根本不是存放已久的东西。看对方急于出手，其中一定有重大隐情。

常顺子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要不得。然而，就在他决定离开时，他们两家船队已经被锦衣卫的水上巡逻队包围。先前谎称自己是钱塘商人的中年人，眼看自己就要被锦衣卫抓住现行，就急中生智，直言不讳地对常顺子说：“不满你大老板，我们这几船东西，全是从坏人手里抢来的。如果被锦衣卫查到，我们船上所有人都会被杀死。希望你们能出手相救。”

“我们确实都是好人。”中年人身边的船工流着眼泪说。

其他船工，包括霍家船上的两位，也都痛哭起来。

常顺子知道锦衣卫的厉害，他也看得出，这几个船员都不像坏人，也不像长期在水上行走的人，应该是普通农民。只有这中年人倒像是官府中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干的究竟是什么勾当。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他决定不管怎样，还是先救人要紧，再说，他也不希望锦衣卫在他面前杀人，于是问：“怎么救？”

“就说我们是送货给你们的。”中年人说。

没等常顺子答应，锦衣卫已经跳到了他们身边，大刀架到了他们脖子上。

锦衣卫头目从他们自己的船上一个健步腾起一丈多高，轻轻地落在常顺子面前，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常顺子和所谓的钱塘老板，打量了他们老半天，问道：“你们是哪家商船？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中年人预先就已经对常管家说，他自己无论是在这水上，还是在这船上，自己都是个标准的外行，如果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死定了，他不敢先说话。常顺子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抢先回答说：“禀明大人，我是皇家湾霍家铺霍汝霖员外家的管家常顺子，我们与这位商家讲好在这儿交货，正在商量相关交接事宜。请大人给个方便。”

几个锦衣卫一听说是大明巨商霍汝霖家的人，慌忙放下刀，单膝下跪，以示敬意。

锦衣卫头目回过头去，看到霍家船上的旗帜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大大的“霍”字，便对常顺子笑着说：“原来是常管家！多有得罪。我们正在查找一群强盗，他们抢劫了我们酷指挥使家的货物。希望常管家发现可疑人等，及时与酷家联络。”

“啊！那些人真是胆大妄为。请大人放心，在下记住了。”常顺子非常恭敬地说。

可是，令两个船家意外的是，锦衣卫居然对霍家大献殷勤，要看着他们立即交货。

常顺子明白，锦衣卫并没有完全放弃怀疑，是想继续观察他们双方是否还有可疑之处，一旦被锦衣卫发现破绽，不仅所有“钱塘商人”全部被斩首，自己也将被捕，还要牵累霍员外，于是，常顺子叫来霍家家丁头领们说：“快请这位大人和锦衣卫的先生们到大船上喝茶去，把船工和纤夫全部叫来帮忙搬货。”

锦衣卫头领也明白常管家的意图，他本应拒绝常管家的好意，将货物一查到底，把所有相关人员捉拿归案，可是，他却对身边的人说：“抓了霍汝霖霍员外家的人，那后果我担待不起！霍夫人弘阳公主可是皇上的姐姐，得罪了她，别说自己的一条小命不保，还要祸及家人，你们也不例外。不如依了常管家的意思，乐得做个好人，还保全了自己。”

其他锦衣卫连忙纷纷表示赞同。他们的这些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常管家却听得一清二楚。就这样，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霍家商船很快装入了“钱塘商人”的全部物资。货物“交接”完后，那中年人非常机敏地说：“常管家，您上次交了一半订金，今天应该还得交给我另一半货款。”

事已至此，常顺子只能顺水推舟，付给了那中年人足足有余的银两。而中年人接过钱款后，立即从中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塞给锦衣卫头领说：“大人辛苦了，一点意思，不成敬意。以后相遇，还请多多照顾。”

“老板客气了。好说，好说。”锦衣卫头领也十分客气地说。

常顺子自然也给锦衣卫准备了每人一份厚礼，可是他们一个也不敢拿，忙不迭地一溜烟跑了。一个霍家家丁说，这些锦衣卫定是因为知道霍老爷与皇上和俞胥江大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拿了霍家的好处费，别说被皇上知道，就是被水师总兵俞胥江大人知道了，他们也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哪能不害怕？

等常顺子送走了锦衣卫，回过头来寻找所谓的“钱塘老板”时，却见他们的空船早已顺流而下，速度奇快地往入江口方向驶去，连同自己雇佣的两个领航船工，工钱都没拿，也跟着他们跑了。

常顺子面对着满船的货物，看着这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儿饼，头脑里在想：“毫无疑问，那中年人和那些船工都是同伙，可究竟是何来历已无从得知。这批货物倒是质量上等，非同一般商品，而其中到底有何秘密现在也已无从知晓。从雇佣的船工身上不难看出，自己肯定早就被他们算计好了。幸好锦衣卫也被他们骗了，否则我们就惨了。”他望着中年人和他们的船队已经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自己得了便宜却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常顺子哪里知道，他完完全全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花一支给耍了。那位所谓的“钱塘商人”，其实就是花园村的村长，也就是花一支的父亲花都丙，四位领航船工和其他船员，都是花园村的村民。那位所谓的“锦衣卫头领”，其实就是花一支的叔叔，村民们的武功教练花都辛。那些所谓的锦衣卫，全是花园村村民假扮的。只是他得到的货物全都是真材实料，一点不假。而整个事情的经过，早就是他们演练过的，所以，常顺子再怎么精明，也不可能看出一丝破绽。

在这之前，花园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村民偷偷地混进了酷家的船队里。酷家这次是派船去钱塘县，把那里的县官孝敬锦衣卫指挥使酷桑萨的粮食、茶叶、布匹和各种建筑五金材料等运回来。那些东西全是从老百姓家搜刮来，并经过精挑细选后，精心打包装箱。一件件，一箱箱都是全新的上等货，市场上绝对稀罕。

这个村民摸清底细后，火速返回银湖县花园村村民居住的狮王山山洞汇报情况。当时，花一支他们正在策划如何再次截获来自维扬木行木料的计策。接到这一消息，更是喜出望外，便一道研究，制定出详详细细的截船方案。

他们首先确定了截取酷家木料的计划，觉得十分完美。再制订截取钱塘礼品船只的第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