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雨（5）紫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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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月30号

一所地下实验室内

这里是姬家资助的一场炼金实验。

其目的是为了将『火之卷』中的信息融合到生物身上，以此来实现跨物种级别的进化。

人类的本质就是永远无法真正相信他人，更何况是未来和自己的种族。

基本实验都已经完成，他们已经找到了足够稳定的信息编码，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当火之卷接入人体时，人体就会被转化为一种精神能量体，这种精神能量体不可控，且尚不知其转化的原理，也不知其到底算不算是进化。

所以这个项目

“快过年了，不回家过年吗？”

穿着蓝紫西装的黑红发男子一边用湿布擦拭着手上的血，一边朝着面前的这位红发且带着眼镜的女性走来。

“你姐夫今年在国外，赶不回来。”

“他说为了迎接这孩子的到来，他物色了一座庄园，现在正为了那一波奶粉钱谈项目呢。”

女子一边说着，从实验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辣椒干，放在嘴里当口香糖吃。

“不怕他出轨？”

“出呗，反正你都给人骨头里打追踪芯片了，他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女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手卷着自己的头发。

“哈哈……那次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谁能想到他前脚求婚后脚被车撞呢？”

“啊对，我也没想到那辆车是你小弟的，主治医生是你的私人医生，手术也是直接给人医院下猛料做完的。”

女子继续说道，回想起了当初就因为这事自己差点把他撕了的时期。

“咳咳！不说这个了！”

“不管怎么样，也没必要窝在实验室吧，对孩子不好，你现在应该多接收新鲜空气。”男子在寻找着什么，四处张望着。

“最左边抽屉，中间那一排最外面的那个。”

女子看着自己已经隆起了的腹部，把辣椒盒放了回去。

男子从中拿出一盒硫磺皂，然后在水管处洗手。

“唉，没办法啊，上面那群大人物可不会给我们批假条，而且他们要是真的好心，你也就不会成天忙前忙后了。”女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瞄了一眼旁边的实验报告，然后拿起来端详。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还好，下个月底才开工，想放松的话还来得及。”男子甩了甩手，然后把水抹在了自己的高档西装上。

“话说，下个月就要开始用活体实验了吗？真的要拿孩子来做实验吗？”女子端详着手里的报告，问着早已直到结果的答案，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报告上，而是放在了眼前这个弟弟的身上，希望他给出一个意外的奇迹。

“是啊，有些孤儿院里买来的孩子，少部分战乱地区的遗孤，还有些是之前实验里侥幸存活下来的废品。”

男子对着实验室柜子上的玻璃整理着发型，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和我们小时候一样呢。”

“是啊，一模一样。”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两人明明是姐弟的关系，此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下不去手。”

“需要我帮你调个位置吗？”

“嗯，拜托了。”

她说道。

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只得让沉默持续到其中一人离开的时候。

姐弟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这样厚重的屏障。

……………………………………

夜色正浓。

女子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她穿着酒红色的羊毛风衣，里面是正常的便服，那红色的长发无比的柔顺，在月光下又宛如红色的钻石般。

她名叫崎梧芯，说到底也是一个代号，原名只叫梧芯，意为无心，无心无疑，便是无罪无过。

“唉……”

可命运弄人，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无过呢？

或者说，人人都在祈祷，自己无心。

她独自走在大街上，独自吹着晚风，独自看着城市的烟火灿烂，独自地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地，手里已经拿起了打火机和香烟……

“不……不能抽，对孩子不好。”

崎梧芯感觉反应过来，急忙把香烟扔到了地上，连着踩了好几脚。

她是抽烟的，但在结婚以后就戒了，因为老公有肺炎，但在烦心的时候还是会抽一根。

不过话说回来，她至今也未向她的丈夫袒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连工作是什么都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自己是研究员，然后就没有了。

姬家允许她结婚生子就已然是最大的宽容，所以她也不奢求，但还是觉得亏欠她的爱人。

世事无常，无常事世。

她叹了口气，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

不止是因为孤独，还因为无力。

滴滴！

“啊，抱歉，我现在就让开……”崎梧芯向后看去，却看见了那个傻笑着的人夫，手里正提着咸鸭，靠在车上装帅。

崎梧芯一副看透了的样子，走了过去。

“不是回不来了吗？”

“谈崩了，就回来了。”男人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拿起自己手里的咸鸭。

“看看我好大儿给我送的，贵州的鸭，绝对保鲜！”男人明明都是结婚了的人夫了，却还是和个小孩子一样，感觉心理年龄连20都没到，现在还想着占朋友便宜叫儿子呢。

“好了，别显摆了，开车去，外面冷死了。”她半笑不笑地给了男人一个脑瓜崩，然后顺着开着的门坐上了副驾驶。

“好的老婆大人！遵命老婆大人！”

“叫我女王大人！”

“好好好！”

车子轻轻驶出闹市，来到了安静的富人区。

男人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创业，到现在也算是年少有为了，能在富人区混一套别墅，在当时也是十分有实力的了。

这其中也不乏崎梧芯的照顾和出心出力。

两人便是这样相互扶持地走到了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

“到了。”温柔的丈夫将车停进了车库，视线移向了已经缓缓睡着的崎梧芯身上。

那双魅惑的双眼已经闭上了，此刻的她就像是依旧在孩童时代酣睡的稚子，静静地享受着这少有的安全感。

丈夫文静的微笑着，将她缓缓地从车里抱起，直到进了她的房间，为她换上睡衣盖上被子，关上了门才敢大声吸气。

“晚安，好梦。”

“哦对……新年快乐，老婆，你辛苦了。”

他将一封红包悄悄塞入门内，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夜变为白昼。

……………………………………

姬泣开着自己刚买的车在市区内行驶着。

天色已晚，街道上自然没有多少车辆，所以他开的很快，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处庄园前。

远远的就能看见庄园内的大别野和如同公主的梦游仙境一样装饰的花园。

哪怕是在夜色中，在路灯的照耀下依旧充满了孩童的奇妙色彩。

这并不是姬家，而是崎浮的家。

姬泣来到这里，是为了求证一些事情而来。

他锁了车，然后翻过围墙，在一路小跑后最终来到了门前。

门没有反锁，反而还微微打开了一道口，里面的灯光从门缝透了过来，还能依稀看见门角有排练时残留的礼花碎片，这很符合一个耐心等待女儿凯旋，并准备了惊喜的好父亲人设。

他打开了门，却迎面撞上了一把散弹枪的枪管。

黑红头发的男人将枪口抵在姬泣的额头上，眼神阴冷，姬泣刚想反抗，可暗处的巴雷特就已经将他的双手整个打断，巨大的弹道将整个门都轰飞出去，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唔！”

看着因疼痛跪倒在地上的姬泣，男人这才用那性感的男低音说道。

“现在，你我有了平等说话的机会。”

男人将姬泣扶起，并用绳子绑住双手，确保每一根手指都不能挨在一起。

“请原谅我对你的伤害，无论你为何而来，我都不可能放任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无缘无故的闯入我家，事后，我会对你的医药费负责。”男人将姬泣带入了待客室，并安置在了沙发上。

整个客厅被打扮地十分具有欢乐气息，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崎浮的通关而高兴。

“我去报警，你老实呆着。”男人拿出手机，拨打了他在警局里的老朋友的电话，那人现在已经是省级公安局长了，请他帮忙藏匿个枪械或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为了救你的女儿而来。”

此言一出，男人立马挂断了电话，缓步走到了姬泣的面前，眼神里顿时变得阴狠，想是下一刻就会割破姬泣的喉咙一样。

“救她？你凭什么救？”

“就凭我和她一样，都不是纯种的人类！”

男人听到这话，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坐在了姬泣的身旁，继续问道。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一些大概，但如果你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我还能再……”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该怎么信你这无尝的善意呢？”

姬泣的辩证被打断，老实说他完全可以反抗，但那样不值得，不但会升化矛盾，也会失去少有的信任。

“想帮她的不是我……想帮他的人你也认识。”

“你是说……余惠之吗？他还活着吗？”男人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但又很快压了回去。

“是啊，那个实验室里最小的孩子才不过几个月，而他就是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但资料被那场大火一并烧毁了，他的存在也随着你姐姐的死亡而永远成为了秘密。”姬泣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有利的、能表面立场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知道的还挺多，姬家的小子。”男人点了根烟，猛细了半根，然后深深地土了出来，接着重新看向姬泣。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我想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

两人的瞳孔对上，男人便叹了口气，他又吸了口烟，缓缓说道：

“当年……”

……………………………………

在城市中央的医院内

窗外的城市已被夜色吞没，闪亮起人文的光。

只有这间病房内无声无息，只有维持生命的机器还在嘀嗒作响……

在这间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医院的私人病房内，躺着一个老人，他的皮肤早已松如烂泥，肤色也开始发黑，全部的头发搜变成了白色，就连眼睛都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黑色，而是灰白色。

这样的一个老人，靠着一台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高科技设备才能维持生命。

姬泣打开了门，走入了这间散发着浓浓消毒水味的房间内。

站在了老人的床前。

“是……姬泣吗？”

老人用那沙哑的声音念到。

“是我，我来谈条件，父亲。”

“哈哈……你也到了和我谈条件的时候了，来说说看吧……你想谈什么？”

“我想，用一件往事，换一些对你们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其他人来说十分重要的小事。”姬泣的眼中没有感情，就像是一位商人，丝毫没有对于眼前老人的关心，对于他，姬泣哪怕是一丝感情都没有。

“说说看吧……”

………………………………

1988年2月27日

今天是『火之卷』运用与活体人类上的实验开项的日子，也是宣告所有人都将成为刽子手的日子。

有些人并不因此而产生罪恶感，他们对于人类进化的痴迷相比于生命的重量更加的重要，他们认为这群本应该死去或者生不如死的孩子们能为人类的未来做出贡献，这本身就是一种赏赐。

但崎梧芯不这么认为，她不想杀人，更何况是孩子。

或许这是软弱吧。

因为她作为研究员自然对自己的结果有信心，那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路，虽然仅限理论推演来说。

一早的，崎梧芯便在医院的仓库门口开始等待了。

因为她的职务就是照顾这群孩子，让这群孩子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这样才好进行实验，他们情绪出现问题时，还需要自己去哄。

换而言之，就是屠宰场的养殖员。

此时才刚刚立春不久，崎梧芯裹着老公买的大棉袄，在外面冻的直哆嗦。

实验室内有专门的空调，通过通风管道连接到所有房间，且流通医院，所以基本不会觉得有多冷，但外面可就不一定了。

未尽的冬风吹拂着这座城市的每个交流，随是如往常一样的静默，但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不久，孩子们便被伪装成运送医疗用品的卡车送了过来，他们都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只靠一根锁链带着他们前进，直到被带到研究所内的活体实验生活区才被取下了身上的桎梏。

而最后，运送他们的那位兵长又将一个襁褓提了过来，里面是一个仅仅几个月大的孩子。

“这么小也要吗？”她着实有些于心不忍，这可爱的小东西还在吮吸着手指，看见崎梧芯又张开了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主管要求的，说越是年幼的孩子，他们大脑中的神经回路就越是纯洁，不会像成年实验品一样浑浊……”兵长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总之我搞不懂，这个你们应该知道。”

他像是觉得烦了还是什么，皱着眉摸了摸后颈，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不说了，你赶紧清点一下，半个小时后我还得往XZ跑呢，这狗日的家族，真是不把人当人。”

之后，崎梧芯便做了简单的清点，这些孩子没有名字，应该说在这里没有，所以都是以编号来称呼的。

例如00就是那个仅仅几个月的孩子。

01是一个12岁的小升初，男孩，和崎梧芯的弟弟很像，据说是孤儿院里买来的。

02是一个8岁的小姑娘，有着一头金黄的头发，看相貌是白种人。

……

两种性别、五个年龄段，人种不同，总共有十个这样的孩子。

实验很快就开始了。

根据实验室主管的要求，崎梧芯领着01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01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崎梧芯的袖口，轻轻问道，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恐惧，那些活体练习留下的尸体还堆放在那里，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或许是和那些尸体一样的下场吧。

“为了……”崎梧芯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实验室内的主管就已经走了出来，她是位中老年的女性，已经花白的头发被发簪扎在了后面，若是不在实验室里，恐怕她也会是那种十分严肃的老师。

“为了人类的进化，为了让人类在未来无数可能发生的灾难中存活。”

主管严厉的视线和01对上。

“这么说你可能不懂，但我能保证你们如果配合实验，就能在未来帮助很多人。”

“哪怕是我？”01有些自卑地自我怀疑着。

“哪怕是你，应该说，只有你们可以。”

“真的吗？”01开心的看向将他领来的崎梧芯，崎梧芯也点了点头，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与此同时，主管又看向了崎梧芯。

“你回去吧，实验结束后，我会让人把他送回去的。”

“好的。”

在那之后，崎梧芯便回到了孩子们的房间里，他们都是住在一起的，为了更好的监管。

这间房间不算太大，但除了木质的上下床和日常用品外，还有各种的娱乐画册，甚至破格准备了两间卫生间。

此时，02在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照顾着00，有男生们则分成了两波，一边是在床上睡觉，一边是在看画册。

他们注意到了崎梧芯，便纷纷围了过来。

“大姐姐！刚刚有人进来和我们说了！说我们在未来会成为全人类的英雄！”

“大姐姐！我们会像电视里的英雄一样拥有超能力吗？”

“大姐姐，成为英雄以后，我能穿好看的裙子吗？！”

“大姐姐！我想成为英雄，让大人们可以不那么劳累。”

……

孩子们天真的，好像是一个个天使一样，或者说，他们本应该是天使，他们幻想着能成为英雄，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能给予什么而非一再的被迫害和剥夺，就如同生命最原来的样子那般灿烂，又转瞬即逝。

“能啊，成为英雄以后，大家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情，可以帮助所有想帮助的人。”

“你们能帮助全世界的。”

“哪怕是我们？”

“嗯，哪怕是你们。”

这样欢乐又激昂的气氛持续一会后，孩子们的话题又来到了崎梧芯身上，只是他们也懂得讨论人不能当着面说的道理，于是就聚在了一起，说着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崎梧芯就那么无所事事地靠在床上，手上请扶着着肚子。

直到一个金色的小家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过来。

“大姐姐，你是有小宝宝了吗？”02抱着00缓缓靠了过来，指着崎梧芯的肚子问道，大大的蓝色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嗯，是啊，估计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要生了。”崎梧芯温柔地说道。

“嗯！谢谢大姐姐！”

她的笑容立刻重新挂了上来，然后她又跑回了小团体，继续说着窃窃私语，而怀里的00也听不懂，只是时不时摸一下02落下来的头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

在和小团体讨论了一下后，他们又重新聚了过来。

“大姐姐！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这个啊……”崎梧芯扶起一律红色的秀发，老实说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但看自己那便宜弟弟的发色，应该是家族遗传吧，可什么人种的头发颜色是这种鲜艳过头的红色呢？

她没有父母，所以自是没有关于自己的定位。

“应该是家里遗传的。”

“大姐姐也没见过家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