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 (11)遥远的道路从这里经过(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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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祈将手指放在余庆的嘴上阻止了,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你今天不是还约了白鹭庭吗?”
“啊……啊那个……”
“你是想知道你身体里的是什么吗?”
桐祈将话题导向其他的地方。
“这个是挺想知道的……但……”余庆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用右手闹着乱糟糟的头发,毕竟被猜中一些心思,还是很尴尬的。
“我没事,真的。”桐祈挤出了为数不多的笑容,但那天蓝也早已被猩红替代,他骗的了其他人,但又怎么能骗得了他自己呢?
“去吧,等回来了,咱俩再好好给我过生日。”
“你记得啊……”
“那是自然,毕竟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呢。”
“是啊,不知道这个时候,那地方是不是还下着雪。”余庆看向窗外,回忆起过去的时光,哪怕梦妻让他忘记了桐祈会死去的记忆,但他却还是感觉有生什么东西在让自己不要离开桐祈。
“好啦,别绪旧了!快些走吧!”
“别赶我啊!”
桐祈把余庆赶到门外,正要关上门时却停住了,他的视线在余庆那有些过长的头发上打量着,像是在审查孩子作业的家长一样。
“你进来,我给你把头发剪了。”
桐祈慢慢招手,像是一只可爱的招财猫。
“我还是快去白鹭庭那……”
余庆刚刚想逃,却又被桐祈抓了回来。
来到梳妆台前,桐祈将余庆按在了座位上,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刀和梳子。
“你为什么老是不喜欢剪头发啊?以前的理由是没钱,现在可以随便剪了你又不想剪?”
“额,没有必要嘛对不对……”
“有必要!”桐祈像是严厉的家长,按着余庆的脑袋,对着那长的有些过头了的头发剪去。
黑红相见的发丝不断掉下,余庆也终于是从野人变成了阳光少年,虽说整体的差别也就是剪了个刘海和狼尾就是了。
“好了!我的手法怎么样?”
桐祈看着镜子里的帅气青年,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就像是孩子在炫耀自己做的手工一样。
“额……不太习惯眼前没有刘海的感觉……”余庆把刘海扒拉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日本动漫里的发型一样。
“好二啊。”
“无所谓,我感觉舒服就可以了。”
“嗯嗯,这才是余桑嘛。”
桐祈一边满意地笑着一边从后面抱住了余庆。
“怎么了?”
“余庆,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有一天,我被残骸替代了,变得目中无人,变得不再是我,你会怎么办?”
“……”
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某人在海底的呐喊,十分的迷糊,但却总能让人听到那仿佛祈求一样的哭声。
那声音不知来自哪里,就好像是自己喊出来的,但又不像。
“或许,这对来说像是场梦。”
“等梦醒来,你睁开双眼,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也出来都没有美好过。”
“但当那时,能够面对那些不美好的你,早已获得了改变世界的勇气与决心。”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动漫里,一位老师讲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被替代,那么我哪怕拼上性命也会唤醒你。”
“为什么?”桐祈弱弱地问道。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如果我想要依靠他人,我就来依靠你,如果我想要被依靠,那么你就来依靠我。”
“换而言之,在你需要依靠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一定会去到你身边,哪怕帮不上你,也依旧如此。”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余庆的眼神里充满了决心,那觉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他人所干涉的,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这样啊……”桐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一方面,他很开心,因为被自己最重要的人坚定的选择,这是最幸福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并不想让余庆过多的接触到那个桐祈,祂是一个绝对理性的神,和祂产生关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余庆。”
“嗯,我在。”
桐祈的手在余庆的耳朵上轻轻地抚过,余庆的耳朵上就出现了和桐祈耳朵上一模一样的羽毛耳饰。
那耳饰的羽毛哪怕在室内的灯光下依旧能够看见它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回答的这么好,我得给你些奖励呢!好好保管,以后我要检查的!”桐祈笑着,摸过余庆的耳垂,然后轻轻拉了一下。
“嗯,我一定会的。”
……………………
他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
我向他挥手告别。
他也笑着跟我说待会见。
果然,还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个我。
我看着远处宛如繁星般闪耀的纸灯。
它们已经飞上了那个高度,然后一个个地在空中燃烧殆尽。
化为火焰的残渣。
化为天边的一抹红霞。
该走了。
我十分清楚。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哪怕是格赫罗斯。
我相信余庆一定能和他好好相处的。
因为他们俩很像,都很别扭,很固执,很钻牛角尖,也很孤独。
其他人,也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不知道那个我会不会把我安排的东西搞得一团乱就是了。
虽说如此。
还是不想走啊。
羽毛的含义是鸟儿在飞行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也代表着曾经触碰到的天空,更是鸟一生都在磨砺的作品。
所以送给他是再好不过了。
其他人也有各自的礼物。
他们会记住我的吧。
一定会的。
在最后。
我拿起了笔和纸。
回忆了一下过去看过的书。
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那是对我这几年来人生的总结:
逝者为蜡,生者为芯。
放下笔,也放下了一切,我将自己融入蜡烛,成为过去的骑士,成为虚假的幻影。
……………………
思念被放飞到了天空中。
过往的吞咽也在此刻暂时的被遗忘了。
一座人工湖上,这里架起了两架中式的木桥,以及两座半圆的茶亭,月光和星光以及魈灯的光亮被湖面全部收入其中,宛如月面一样散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光芒,那光芒为这桥上的人们提供了足以看清相爱之人的光,所以这里也就没有必要有其他照明工具了。
此时,这里的人们已经散去了大半,只有少部分在这里相靠望月的情侣们依旧在这里,但却没有人踏入一旁的茶亭之中。
因为在那里,坐着一位美丽的白发女子,她从活动开始就在那里等着了,一直等到了活动结束却依旧不愿离开。
但哪怕是这样,也依旧没有人不懂氛围地去搭讪,因为他们清楚,她在等的人一定会来,就像过去那些别扭又自负的诗人总是会喜欢白鹭一样,那个别扭的人总是会喜欢洁白如雪的白鹭庭。
白鹭庭今天少见地脱下了平时土气的运动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唐服,脸上更是带着金色羽毛边框的面纱,向下看这唐服,唐服上用金色的线条缝着数十只展翅而飞的丹顶鹤,鹤翼延伸到裙摆,那仿佛中华风水画的裙摆尾部将上半身承起,像是在黑白山间遨游的鹤群,而被这鹤群所围绕着的仙人,便是此时的白鹭庭。
白鹭庭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感到些许的孤独,她清楚以余庆的性格,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迟到,所以自己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她视线时不时看向桥口和自己手中准备送给余庆的礼物,心里开始变得慌张,倒不是因为这与众不同的衣物,而是因为此时她要干的事情。
求婚,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啊。
她自己都没想过结婚还要求婚。
在她脑补的和余庆的未来生活中,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结了婚,然后余庆和桐祈来当她的助理,大家一起工作,看着这座城市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多好的。
至于其他的,她没考虑过,像是情侣之间应该干的事情她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对她来说,和余庆待在一起,度过每一天就已经是幸福了。
所以现在的她才会如此紧张,因为现在要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考虑过的范围。
从心理上来看,抛开过去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影响,白鹭庭就是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小姑娘。
“白鹭庭。”
“呀!”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白鹭庭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礼物也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拿好礼物盒,看向叫自己的人。
只见余庆少见地穿上了西装和皮鞋,打理好了头发,手里也拿着一个礼物盒。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到了白鹭庭的旁边。
紧接着……
就没有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
余庆心里:
神啊!白鹭庭今天好漂亮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搭话!感觉怎么搭都不合时宜啊啊啊啊啊!而且我还迟到了!她不会生气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鹭庭心里:
天啊!余庆今天好帅啊啊啊!但是!但是!我接下来该干什么?直接求婚?不对!女性求婚!怎么都很怪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啊啊!
余庆心里:
接下来要干什么?被求婚?靠!早知道早上就不嘴贱了!!!
白鹭庭心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余庆脸上已经露出尴尬的表情了啊!
余庆心里:
完蛋了完蛋了!白鹭庭看起来好像生气了啊啊啊啊!
两个人就这样头脑风暴了五分钟,然后又仿佛双向奔赴的爱情一样看向对方。
“白鹭庭!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准时到!”
“请和我结婚!”
“诶?”余庆看向白鹭庭手里递过来的礼物盒,眼里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外的混乱感。
“啊?”白鹭庭直接宕机,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措手不及。
此刻,白鹭庭冰雪之花的人设彻底废了,虽然余庆就没信过什么人设。
白鹭庭凭借着这几年处理文件的冷静立刻整理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平静下混乱的心情。
“咳咳。”她轻咳一声,暗示翻篇,不过多亏了这青春恋爱剧似的小插曲,终于能从沉重的气氛中走出来。
“余庆。”
“我在。”余庆的视线忍不住看向白鹭庭的眼睛,那双无论怎样都那么纯洁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爱意。
白鹭庭将手中的礼物重新递了过去,余庆也将礼物递了过去,两人就这样交换了各自的礼物,虽说并不符合现代人对于七夕的定义,但互相交换礼物中所表达的感情,互相倾诉对于彼此的情意,感慨期盼着的重逢,不就是所谓七夕吗?
“这个,现在就可以打开的。”
“还是你先打开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不知为何两人总是以一种奇怪的形式进行着各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
“那我先打开了。”
余庆看着白鹭庭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有了几丝期待。
随着礼物盒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栈发夹,准确来说的话,是一栈由黑白色的鹤羽所组成的发饰,那正是余庆千年后依旧携带着的那款。
“这个是?”
“是发夹哦,专门找姬座尧定制的,用来夹在你那一撮白毛上的。”白鹭庭笑着,拿起了发夹,缓慢地贴近了余庆,温柔地为她带上了发夹。
“看看怎么样?”
白鹭庭的手中凝结出了一片冰镜,里面倒影出了余庆的模样。
但相比于自己的模样,余庆更在乎白鹭庭的表情:
白鹭庭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满意,在她看来,这个发夹十分适合余庆。
“嗯,很好!我很喜欢,谢谢老婆大人!”余庆温柔地笑着说道。
“喜欢就好,也不往我花大价钱买了那么多的材料。”
白鹭庭说着回忆起了自己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设计图纸,心里可以说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了。
“那接下来,就是我的礼物了。”
“闭上眼睛,我来帮你带上。”余庆说着坏笑道。
“嗯。”白鹭庭闭上了眼睛,心里十分的期待,虽说无论给什么礼物,白鹭庭都会很开心的。
头发上传来了触感,看起来也是发饰一类的吧。
“好了!睁开眼睛吧。”
白鹭庭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冰镜里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以及头发上的那红色的发饰。
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呢。
那发饰仿佛是专门为白鹭庭设计的一样,采用的是丹顶鹤的设计元素,形象是整体为黑白色的步摇(古代贵族的一种发饰多为贵族女子佩戴,如皇后娘娘等),在顶处刻画出了一顶意向的鹤头,在上面镶嵌着一颗红色的水晶,鹤头下,还延伸出了一条中国红色的发带,此为中华的含蓄美,再配上白鹭庭此时的装扮,就更像是中国古代隐居于山中的神仙了。
“你觉得好看吗?”白鹭庭的脸通红,有些别扭地问道。
“嗯,很适合你。”
余庆也给出了诚恳的回答。
“那就,太好了。”
白鹭庭的眼睛微眯,十分幸福的朝着自己心爱的人吻去。
………………
在那之后,两人吃了饭,喝了点小酒,在恋爱的酸臭味中结束了此次约会。
白鹭庭的家里:
“你能不走吗?”
白鹭庭抱着余庆的腰死死不放手,她的脸上泛着潮红,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乖啦,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好好的,把解酒药喝了。”余庆摸着白鹭庭的头,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因为活动结束了,所以忙活了整整三天的商家们早早的关了门,两人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就只好回家自己做了。
两人也是吃着吃着就喝上了,虽说余庆酒量差,但在外出的这两年里被桐祈罐了不少,所以才没倒下,但白鹭庭却是彻彻底底的醉了。
不过也是可爱,白鹭庭醉了以后,什么也不干,也就趴在余庆身上,然后呼呼大睡,可余庆一有动作,她就像是那曹操一样立马就醒来。
“喝了的话,我想让余庆亲我。”
因为两人现在是平等的关系,所以白鹭庭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有点小孩子讨价还价的感觉就是了。
“好好好,快些喝吧。”
终于,在余庆又哄又骗下,白鹭庭可算是安稳地睡着了。
再看看自己,衣冠不整,浑身上下都是白鹭庭的香水味,脸上还有三道唇印,这要是放外面基本可以把余庆定义成在外面鬼混的渣男,但谁能想到这些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啊?
“晚安。”余庆轻轻地为白鹭庭盖上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就在门关了的那一瞬间,白鹭庭睁开了眼睛,她看起来有些失望。
“笨蛋……老老实实住下来就可以了。”
…………………………
回到家里,余庆疲惫地将脸上的唇印擦掉,然后将外套随意地丢在了沙发上,他伸了伸懒腰,然后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此时,外面已经没有了亮光。
只有月光和星星的光打入了房间,那淡蓝色的光映射着房间里的一切,可是却唯独没有那个余庆最熟悉的身影。
他走了。
不知为何,余庆的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又不知为何,眼泪渐渐地流了下来,划过了脸庞,滴在了地上。
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里,可是却并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在梦妻的暗示下。
余庆毫无准备的接受了桐祈的死亡。
哪怕那个身影就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明明应该很熟系,却如此陌生。
“你回来了,余庆。”那尊神明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眼里的猩红似乎能将一切吞噬那样。
桃花源记:上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