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声名水上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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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松书院的后山，竟然有这位大奸臣的坟冢。

想到这里，宁为玉又看了看向乘云左手的食盒，以及右手提着的上好陈酿，神情逐渐变得古怪。

向先生是在祭拜这位大奸臣？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向先生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宦官当政，起祸于太祖废相，此乃前朝覆灭的根源。”

向乘云满上一杯酒，然后洒在了墓碑之前：“所谓宦官，不过为帝王手中的一柄刀。执权者掌刀，奈何孱弱无力，无以用，反伤及己身。

不怪己，怪刀，何也？”

一个皇朝的覆灭，这要怪谁，责怪皇帝手下的奴才吗？

可笑。

前朝帝王为了集权，废除了延续千年的丞相制度，很多政务需要皇帝亲力亲为，皇帝也是个需要吃喝拉撒的普通人，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这就催生出了秉笔太监一职，然后逐渐演变成太监专政。

任何制度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与时俱进，因时而改，从来没有什么绝对正确，永久适用一说。

世道混乱，不怪制度，反而将所有污名推到了一个身体残缺的人身上。

“广厦将倾，山峦即覆，然有一人，凭一己之力，忍辱负重，力挽狂澜。

为利黎民，处身自苦；为主尽瘁，不恃丰功；气若秋山，义出肺腑。既不辞辛劳，又不争荣辱，贫贱富贵皆能处之，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如此高风亮节，可惜世人厌其太监身份，对其所作所为抱有偏见。”

“朝堂蛀虫卖弄权术，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全然不顾国家大义，最后还要书写历史倒打一耙，让真正做事之人背负骂名，遭受后世之人的千夫所指。”

“不过区区骂名，李先生尚且坦然自若，他却为无能挽救国家，在这虎山抱憾而死。”

“这万松书院，就是他生前创建的。”

向乘云叹息一声。

随即又朝李进忠的墓碑倒上两杯酒，然后将带来的祭品摆在墓碑前。

做完这一切，向乘云转头看向宁为玉：“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望你不要说出去。”

“至于说出去的后果，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宁为玉浑身僵硬，如雕塑般站在原地。

向乘云这一席话颠覆了宁为玉的三观与认知，宁为玉却不得不承认，在心底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这件事涉及纲常伦理，还涉及前朝往事。

若是被官府知道如此言论，说不定直接派人围剿搜查，判他们一个莫须有的造反谋逆之罪。

都说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向先生为何要带他来这里，又为何将这么隐秘的事告诉他啊。

宁为玉现在心底有点慌。

“走吧，时间不早了。”

向乘云看了看天色，又看向宁为玉，微笑道：“再过上一个时辰，入学考核就该开始了，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