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鹤在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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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襄继续说道:“我一直想问你,体内明明一点真气都没有,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来学轻功,况且你身上灵力用的全是仙草的,看你面如菜色,一定是阳不固阴,又每天变换人形和我们一起苦练,这样一来你那灵力能支撑几日?你说你模仿了真凶的信件,倘若你没亲眼见过,又怎么知道那信长什么样子,难道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快说!”
夕佳想起刚刚白襄试过他的真气,这才恍然大悟,叫道:“白襄哥哥,我们快去救他们啊!”白襄刀不出鞘,往墨渊腿腕轻轻拍去,墨渊来不及躲避,却被这灌入内力的一拍击倒,咚得一声跪在地上,白襄只望着墨渊说道:“不要贸然下去,先问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事到如今,墨渊才垂下了眼睑埋着头说道:“他们……他们就是把紫花抢走的那些人,是鬼鹤谷的妖怪,让我故意接近你们俩,一会儿下山见了那阵仗就要劝说你们去鬼鹤谷救竹老先生,不然,不然就把紫花放进炼丹炉里,要秘籍的是他们,出计策的也是他们,我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白襄被绕得头晕,说道:“那你现在把这计策全都说了,我们还敢去救竹老先生吗?”夕佳一脸懵懵地问道:“为什么要接近我俩,我们又不认识什么鬼鹤谷。”
墨渊低声道:“他们要你们身上的东西,可如果你们不去鬼鹤谷,紫花就没救了。白公子,我的小命随你处置,但是还求你想办法救救紫花。”夕佳掰着手指头说道:“那我白襄哥哥要救的人多了,救不过来那么多。”白襄暼了墨渊一眼又问道:“你上次不是还说这紫花只是一株仙草,听你现在说的,难道它是有人形了?”
墨渊皱着眉头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哽咽道:“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几滴眼泪滚入土壤,一副坚决苦痛之态。白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如此不坦诚,还想让我和夕佳拿命去帮你救人,我好划不来啊。”墨渊沉默了少顷说道:“我本是一无所有之人,便无以为报,但我只能跟你保证,凭你一人之力可以轻易杀死鬼鹤谷谷主,他武功并不在你之上。而且这谷主知道你是从牙桥来的,他贪图你们两人的宝刀,想让我把你们骗去谷里。”
白襄听了缓缓点头,夕佳急着悄悄问白襄道:“哥哥,他为什么要我们去谷里,既然想要刀为何不直接杀过来抢?”白襄背过墨渊去对夕佳解释道:“我也没听明白啊,而且他们还有炼丹炉。”又转头对墨渊问道:“那谷主他们是真妖吗,怎么还有炼丹炉?”墨渊说道:“他和你们爷爷那代一样,是百年前捡到丹药得了人形的,不是修炼千年的妖怪,他是个毒蛛妖,只有虫毒没有妖毒,所以武功就和人族一样,他们想要紫花的灵力修炼妖法。”
夕佳点点头说:“听懂了。”却又纳闷嘀咕说道,“我们的刀有这么好吗?”白襄说道:“当然了,咱们去把他杀了,叫别的妖族以后也不敢再打我们主意。”“再有一个!紫花可以占卜。”墨渊突然说道,“白少侠如果在找什么东西,紫花可以判断方向。”
白襄想起父王让找的灵石,心里纳闷他这话说得像知道些什么一样。但如此一来觉得这事儿可以一试,当下便说道:“咱们先去看看竹里馆情况,再做定夺。”说完揪起跪着的墨渊,三人脱了绑着的铁砂继续向竹里馆走去。
路上白襄问墨渊道:“从这里往个方向走是鬼鹤谷?再有,你可知道下去鬼鹤谷的其他走法?”墨渊听他这么问,想必是要去了,心里欢喜地咚咚直跳,转头望着白襄说道:“从这儿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就能到鬼鹤谷,那是一裂断崖,底下住了好些妖怪,从上往下只凿了一条路出来,如果不想走那条路就只有从天上往下,只会活活摔死。”
白襄暗自笑到墨渊轻功之差,竟然以为天下人都与他无异,小小山谷又有何难下。白襄对夕佳说道:“你觉得我们看见的这仙鹤和鬼鹤谷有什么关系。”夕佳想了想,问墨渊道:“是不是鬼鹤谷的谷主就养了这些仙鹤?”墨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也不了解鬼鹤谷的情况,不过以前听紫花说起仙人可以驾鹤翱翔,要是咱们能借到一两只就可以不走那条小路下谷了。”白襄说道:“仙鹤怎么载得动我们,它能载仙人是因为仙人没有骨骼轻盈。”夕佳如听天书,白襄又将计划告诉墨渊说道:“一会儿我和夕佳不能和你一道去山谷,需得分开走,不可让他们做好准备。所以你去了以后还得说我们不来救竹老先生,替我们做个掩护,知道吗?”墨渊点点头说道:“是,是。”
三人到了竹里馆,推开烧来只剩半边的大门,里面一片死寂,只有大火烧着竹子发出啪啪的响声,四处只剩断壁残垣,风吹过灰烬,带着火花飘过夕佳脸庞,白襄把夕佳拉了过来说道:“快烧着你头发了,不知道躲一下,是不是笨。”夕佳抬头看着白襄痴痴笑道:“你看那棵树,好美呀。”
白襄看向她指的院中间的大树,被火烧尽了树冠,只剩下树干在随风火舞,也着实有些凄美之感。
白襄弹了夕佳脑门一下说道:“他们生死未卜你还在这里看树,果然是白眼狼变的。”夕佳捂着额头嘟嘟囔囔的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墨渊扶额暗暗想道:“狼族果然毫无人性。”白襄说道:“竹老先生肯定已经被带走做人质或者杀掉了,所以我们主要找找那些姑娘婆婆们有没有躲在哪里,分头行动,待会儿在这里集合。”
夕佳看着白襄往东去了,自己假装往北走了几步,趁墨渊没看见,又悄悄跟在白襄后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白襄突然说道:“咱们跟着他去鬼鹤谷会不会太冒险?”夕佳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白襄继续说:“如果他们本来就知道我们要来,做好了十足的防备,我们再要翻身岂不是很难了。”夕佳说道:“那我们就得悄悄去呀,不能让他们知道了,这需要走另外的路,让墨渊告诉他们我们并不去救竹老先生。”“嗯,就是这样的,你至少比墨渊聪明多了。”白襄笑道,但又皱起眉头说,“这墨渊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夕佳被夸赞了一句心里甜甜的,跟在白襄身后轻轻跳着。突然,白襄止步说道:“嘘,有动静。”
两人仔细听了一会儿,声音竟然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顺着声音的来处,白襄翻开了一块儿石板,下面竟然是一个密道。白襄说道:“咱们下去看看,他们多半在这下边了。”
夕佳跟着白襄下了密道,两人在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楚,如履平地地走完了破烂的台阶。可下了台阶三个洞立在眼前,却不知道该走哪一个了。夕佳叫道:“几位姑娘可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白襄说道:“那我们就只走左边这个最破的洞,如果没在我们便不去找了,抓紧时间赶去救竹老先生。”夕佳想着总算是要去新地方了,心里高兴起来,还嬉笑着说道:“非常明智。”
白襄见她还一脸开心,知道她身为狼族,共情不了人族的灾祸,还是压低了声音严肃训斥道:“快别笑了,在人族这边不可以这样说话知道吗?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了,以后谁也不信任咱们。”夕佳小嘴一瘪委屈地说道:“不是你先说的不去管他们了吗?”
白襄说道:“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们要快点去鬼鹤谷,她们在这里躲着已经比较安全了,再拖下去只会耽误救竹老先生。”夕佳发起了牢骚:“其实何必非要去呢,杀不杀他有什么重要的,反正还不是打不过我们。”
白襄连夕佳也没说过起灵石这事,也的确是忘记了。这才解释道:“父王让我们找一块叫灵石的石头回去,待会儿让紫花帮我们占卜它到底在何方,我们这次出来要是能把这块石头带回去,放我娘墓里,说不定有什么效果。”夕佳这才恍然大悟,但又说道:“白夫人都逝世十七年了,这灵石能有如此大的仙力吗?”白襄说道:“本来我也不信,但你看墨渊这要死的蝴蝶都能化成人,我又不能确定了。”
说话间两人走了很远,在地道里绕来绕去,夕佳忍不住埋怨道:“这灰尘重得我肺都痛了。”白襄说道:“马上,我都闻到人味儿了。”又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看见光亮,晃的夕佳连忙用衣袖遮住眼,几双映着火光的惊慌的眼睛望向二人。
竹令徽带着贴身丫鬟荔红,最先看见是白襄进来了,才“哇”得哭了出来,众婆子小生一拥而上围着白襄,说起刚才怎么从天而降好几个火把,将一排的竹屋都烧了起来,连忙上前宽慰,白襄看这里人数众多,还是问到:“有没有人走散了?”竹令徽哭着说道:“他们只抓到了我,又把我带去爹爹那儿,让他交出秘籍跟他们走了。”白襄说道:“他们没杀一人吗?”竹夫人说道:“没有,他们总共只来了两人,一男一女,模样都甚是古怪。”夕佳看见竹令徽瑟瑟发抖地把手搭在白襄手臂上,只差没钻进怀里,气得一把拉开白襄说道:“你不是说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吗?”
白襄挠了挠头说道:“还是先安置他们吧,我们去了鬼鹤谷就不用再来竹里馆了。”夕佳说道:“就先让他们在这地洞里,要不就让他们去投奔亲戚,反正鬼鹤谷的人也不会再来了。”
“怎么跟个糊涂蛋一样,这几个女子你让她们怎么在外面单独走动,况且正好和墨渊分开走,让他去报个假信。”白襄低声说道。但夕佳见竹令徽那缠人的模样,吃起醋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竹令徽抹了抹泪珠,说道:“白少侠,我有个伯父就住在不远处为官,可以投奔他。”白襄听了说道:“如此甚好,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正好赶路。”众人一听不禁害怕起来,夕佳解释道:“晚上赶路还没那么多人,要安全些,有白少侠在呢。”
竹令徽等人没了意见,现在家父生死未卜,只有听白少侠安排了,便起身拿上一点点行李跟着白襄夕佳往外面走去。出了地道,天色果然已经全黑了下来,竹屋燃得极快,火已经尽数熄灭了,薄薄的乌云遮不住月光,微弱的洒在万物上,眼前一片断壁残垣。
白襄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几个姑娘面容忧伤,簪子耳环也都不见了,猜来也许是怕太显眼被坏人盯上。转头又暗想幸好人族的双眼看不清楚这周围的变化,不然这些女子又得哭起来了,也不喜欢去安慰。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一看是墨渊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长剑在四处走动,夕佳叫道:“墨渊,我们在这里。”白襄想着墨渊平日里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不等他过来,反倒跑了过去,又重新说了一遍:“墨兄,我们要送大家去投奔亲戚,你现在就去鬼鹤谷吧,我和夕佳一会儿重新找条路下去,先告诉他们我们不救竹老先生了,便说,我不趟此浑水,已经走了。要是侥幸那谷主不当场打死你,你就求他把你和紫花还有竹老先生关在一起,这样一会儿我找起人来方便些。”墨渊当着众人也不好多问,点头说“好”,收起了剑便走了。
待得去了马厩,夕佳还笑道:“幸好马儿还在,还有马车。”白襄又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又开始了,说了别嬉皮笑脸的。”夕佳吐了吐舌头。众人皆不知道此事与墨渊的联系,并没把之前的事和这件变故联系起来,如此一群人便和睦得往南边走去。
夫人和两个姑娘坐在轿里,白襄让夕佳进去一起,夕佳不肯,非要跟白襄一起坐在马车前面,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天还没亮时便到了一个小镇,又往里走了几步才总算来到了府邸门口。夕佳虽累了却也不想进去客套,便对白襄说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吧,把她们送到门口就走。”
白襄想想也行,便要就此与众人告辞,竹令徽想着路上都没和白襄说上话,好一副不舍的模样,无奈夕佳紧紧扯着白襄衣袖,什么也不好表达。目送众人进门,两人才转过身去,竹令徽再三踌躇还是红着脸回头说道:“白少侠请留步,我去要两匹好马赠予二位,路途遥远,还得给各位准备些干粮,还请少侠进府里休息会儿。”
夕佳见她脸红那样,更不愿进去,连忙跟白襄说道:“我不想进去了,让她把马牵出来。”白襄见夕佳有点生气了,只得顾及她的感受,当下对她说道:“行,”又转头对竹令徽说道,“竹姑娘,我们就不进去了,得抓紧时间去救竹老先生。”
竹令徽眼眸低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终究只说了一句“稍等”,便和众人一道进了府邸。少顷竹令徽和荔红走了出来,身后家丁牵出两匹骏马,背着干粮水壶,其中一匹马毛色黑如焦炭,便和夕佳离开牙桥时骑的马十分相似,夕佳欢喜地奔过去抚摸马儿。竹令徽趁夕佳看马的功夫,走到白襄身边,轻轻塞了一张纸条给白襄,便转身匆匆进去了。白襄心里疑惑,将纸条放进衣襟里,牵过一匹白色的马,拿了干粮水壶,两个人便一道向鬼鹤谷走去。
两人行到正午,夕佳觉着乏累,两人便下了马去那树下嚼干粮,夕佳说道:“这回的干粮比胡豆买的好吃多了。”白襄摇了摇水壶,说道:“确实,水喝光了,你去那边打点水吧。”夕佳接过白襄的水壶就往不远处的小溪里走去,乘着夕佳走了,白襄才好拿出竹令徽给的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竹某已被奸人掳走,虽看淡生死,却望追回《鸾云经》,唯有白公子济弱扶倾、骨骼清奇,才不得叫此书落寞了,现将小女竹令徽许配给白少侠,经书一并赠予。”
白襄扶额想道:“这些人怎么都爱替别人做主婚事,这纸条没有信封,竹姑娘应该也看过了,难怪她刚才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但我这才出来闯荡江湖,怎么能顾及娶妻这等琐事。经书倒可以收下,但不知道竹老先生的意思是必须娶竹令徽才可以得到经书吗?”
白襄一边想着一边把纸条放回了衣襟,待到夕佳装了水回来,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