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风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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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值之后,雷雨骤临,耽误了片刻,坚寿赶忙让马夫把车赶到了亲爹的府上。

皇甫嵩住在内城中靠近皇宫的地区,在坚寿府邸的北面。

平日里他们这对父子,只有在朝会上偶尔见面,甚至书信交流都比面对面的交流更多一些。

要不是坚寿熟知他老爹行事的风格,只怕还以为自己惹了亲爹不悦。

皇甫嵩好像猜到了自家孩子要上门来,见到坚寿也并不奇怪。

他现在是个吉祥物。

就和曾经的凉州三明中的张奂一样。

交出了兵权,给一个荣誉性质的官职,只要老老实实的,死后家族还能够得到荫蔽。

皇甫嵩身边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青年,都是凉州豪族送到他的将军府中任职的。

坚寿来了之后,这些年龄和坚寿差不多的郎君们纷纷行礼,先后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皇甫嵩抬头看了看方才放晴的天空,并没有像往日里那样沉默寡言。

他直接开口说道:“是不是宫中有人去找汝了?”

皇甫坚寿有些诧异,赵忠肯定和他爹是没有联系的,甚至以皇甫坚寿对东汉的宦官的了解,赵忠对他爹绝对是看不上眼,恨之入骨的。

“确实如此,是宫里的宦官有意与孩儿交好。”

“原来如此。”皇甫嵩点点头,显然知晓坚寿说的就是赵忠。

“此事颇为凶险,我若是劝汝不要参合,汝也不会听我的……”

犹豫了一下,皇甫嵩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想要问宫中发生了什么,只怕是上位动了换储君的心思。”

皇甫嵩显然也了解他自己的孩子。

能做到卫将军这个位子上,就算他不说,只怕过不了多少天,皇甫坚寿也能够得到这个消息。

与其这般,他这个当爹的不如早早告知,好让自家孩子有个准备。

坚寿拱手道:“孩儿知道了。”

皇甫嵩目光悠悠,半是无奈,半是叹惋道:“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上位如今更是壮年,却有这种心思,其中的波澜,我只是匆匆一瞥,都觉得凶险的紧,汝就非要趟一趟么?”

坚寿沉默不语,皇甫嵩顿感无趣,摇了摇头,宛如路人一般,挥手把坚寿赶了出去。

坚寿回到马车上,闭门深思。

自己身为皇甫家的嫡子,既然打定了主意参合进去,他爹皇甫嵩自然不可能置之事外,即便皇甫嵩什么都不做,但天下人也有天下人的看法。

所以皇甫嵩和皇甫坚寿看似没有多聊,但两个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父子二人,要在这场风雨中同舟共济了。

而他们的第一个敌人,就是东汉朝堂上极有权势的存在——外戚。

也就是大将军何进。

而想要和何进作对,他们目前的力量实在是太少,太不够看了。

马车徐徐的开动,坚寿在里面一动不动。

他忽然才意识到,或许自家亲爹,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的身份才答应自己的。

以皇甫嵩的执拗和愚忠来看,只怕上位在皇甫嵩入洛之后和他达成了一致,让这位以忠君爱国为己任的大将,这才“不得不”配合起自家的孩儿来。

坚寿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特别是不论自己在这方时空中对亲爹的观察,还是历史上皇甫嵩的所作所为。

简直就是唯刘宏是从。

想明白了这点,坚寿这才把对家族的担心放在了肚子里。

不过,何进既然推出了羊续作为他麾下新启用的将才,可历史上为何何进最后召集外兵的时候,没有想到羊续这个南阳太守呢?

要知道,南阳距离洛阳,可不算多么遥远。

皇甫坚寿不知道的是,悬鱼太守历史上不算长寿,不到五十岁,就殒没在南阳太守的任上,死的时候还没有到189年,这才有袁绍建议引外兵入洛的事情来。

不过,坚寿既然心中没有想明白,但做安排做计较的时候,自家便宜岳父,却必须实打实的算成何进的重要筹码。

洛中一旦动了刀兵,北军五校在刘宏的手中,其中不少还是自己的前麾下,这个不是问题。

而有了这个基础,剩下的,无非便是在政治上斗法。

说到底,还是利益的分配。

不过东汉时期的利益分配,还是比较粗糙和野蛮的。

整个东汉朝廷,一旦皇权不能及时的加强,散落在外戚,党人,宦官三方中任何一方的手中时,大家都奉行的是——让我们自己人吃饱饱,其他人全部都干看着。

这是时代的特色。

没有人会把到手的利益给在野的其他人分润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斩尽杀绝。

甚至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本就意味着身死道消,物理毁灭,也是参与政治游戏的结果。

回到了家中,皇甫坚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望着在院子里舞剑的马令君,怔怔的不由出神。

马令君是会剑术的,甚至令君的武艺还不弱。

坚寿本就喜欢看令君做事,无论是她做什么,看在眼里,总能让他把心静下来。

令君也不打扰坚寿,翩翩然把一曲舞罢,吩咐下人去烧热水,这才缓缓走过来,向坚寿问道。

“君这两日怎的了,像是有什么心事。”

坚寿并没有隐瞒的心思,但还是斟酌了一下,说道:“上位可能要做的大事。”

马令君有些奇怪:“上位?”

上位在汉朝只能独指一个人,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上位什么事不是大事?”

马令君风情万种的瞪了坚寿一眼,转过身去,示意坚寿给她按按。

“可能和后世有关。”

坚寿的大手抚了上去,在她耳边轻轻的开口,仿佛是男子气概太重,马令君的耳垂都红了起来。

听到坚寿的话,令君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看到没人,这才说道:“君莫不是会错意了,上位……上位怎会如此?”

“木已成舟,有些事容不得选择。”

马令君似乎对此也颇有感受,并没有继续追问:“人生如此,能够选择的事情,本就少之又少。”

坚寿的内宅除了贴身的仆从,寻常下人根本不允靠近。

他一边给马令君捏肩,一边说道:“卿嫁给我,如今又要受我牵连……”

马令君沉声道:“君是干大事的人,当初在洛阳我隔着屏风见到君的风采,这才决心嫁给君,既然是要做大事,又哪里能瞻前顾后?”

马令君拍开皇甫坚寿不老实的手,和他对视了一眼。

“事已密成,君要做什么不必告诉我,我只希望君能够平平安安的便是。”

坚寿看着一脸清冷的妻子,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风景,比她更加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