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试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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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这艘帆船上,没有真正对自己有任何想法。我们的兼容性如何?毅力、体能和心智又如何?我想我们应该在等待帆船买卖手续完成的空档,测试一下自己。我建议大伙儿进行一趟纵贯台湾、中途不停的单车之旅。

「我们用不着准备任何陆地上的活动。」班尼对我明言。

他是对的。我们都不曾长途骑乘单车,更不用说我们的「水手脚」,只能在摇晃的甲板上活动自如。基隆到高雄380公里,有一部份要经过山区,我们都不知道路况,这些对我们面对未知的耐力和能力,都是一次很好的测试。

「这正是重点,」我说:「我们当中有人以前曾在海上航行吗?知道可能在海上会遇到什么风险吗?」

不管我说多少打气的话,最后只有葫卢和马可参加。我们三人中只有葫芦有单车,马可和我得跟朋友借。我借到一辆脚踏板有固定齿轮的单车,没有用来滑行的滑动齿轮。

为了避开白天的暑热,我们在傍晚启程,一头闯入台北拥塞的交通。台北是个大都会,是所有政府机关和商业的集中地,不像基隆街上车辆稀少。台北的街道上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卡车、单车、三轮车和牛车,除了靠右行走,没有道路交通规则。我和其他两人很快被隔离开来,幸好一旦骑上通往高雄的纵贯公路,就没什么车辆了。这条路刚刚完工,当天早上才正式通车,是城市之外唯一铺设路面的车道!

天黑后,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更别说车辆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前轮前方几呎的路面,被微弱的电池车头灯照亮着,我只听到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世上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所谓的死亡,就像这样吗?世界还会回来吗?

骑了六小时后,开始上坡。这一段长长的爬升,脚踏车的固定齿轮踏板反而大有用处。当双脚因爬坡而变得僵硬、疲惫,踏板会在怠速时把它们举起来,我只要在推进时施力就行了。

我持续机械式地踩着踏板,一只脚开始抽筋,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在剩下的路程中会一直抽筋吗?我还骑不到全程的四分之一呢!

雷诺是对的,这肯定无助于帆船的操作。我干嘛要提议骑车緃走呢?或许我应该在下一个城镇终止,然后搭火车返回基隆。

随即我想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怯懦!如果凉爽的夜间,我骑在城镇和铁路可及的平坦道路上,才区区六个小时都能被打败,那么在远离文明、波涛汹涌的海上,我又能撑多久?

葫芦和马可跑那儿去了?他们也有跟我一样的想法吗?或许他们的身体状况会比我好。想起当年在学校参加赛跑,我总是跑最后一名,但不记得自己曾经半途而废,都是坚持跑完全程。对观众或朋友来说,我这种表现有点愚蠢。

有下一个城镇吗?那黑暗的深渊之外还有什么吗?我何必在乎呢?骑过一个所有灯光都熄灭的小镇,我仍然设想着到了下一个城镇要做些什么。

一小时过去了。多么漫长的一小时!觉得好像至少过了三个小时。接着,又一个钟头过去了,我看到前方有一团模糊的灯光。那个家伙会和我一样,傻到在这种宵禁的古怪时刻骑着单车呢?我赶上了他。

「葫芦?」我像个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朝我扔过来的石头,却希望它是个救生圈。

「你他妈的上那儿去了?」

真的是葫芦!

哟!痉挛消失了!不是消失,只是不再对我造成困扰。我不再寻找下一个城镇了。

现在有人陪我骑车,还有说话的对象。前面还有200公里路程,也许该休息一下。最好等葫芦叫停。几分钟后,他果然这么做了。

「半小时内会有一个市镇。」

「你怎么知道?」

「出发之前,我记下了所有的城镇。」

到了那个小镇,葫芦什么也没说,我也不说什么。我们继续骑车上路,期待着下一个市镇。

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夜幕逐渐褪去,白日降临,我的问题变成了:「到高雄之前还有几个市镇?」就在离开基隆21个小时后,我们在下午时分到了高雄。我的双脚已变成单车的一部分,再也不属于我了。我甚至停不下来,只好让自己从单车上摔下来,却再也爬不起来了。没人过来扶我,就像当初在军队里受鞭刑。我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庆幸的是,我们在骑车过程中没有停下来。

马可已经在终点迎接我们的到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一大早。」

「真的?」我不敢置信地大叫。

「我搭火车…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

「我们分开后没多久就开始爬那座大山。我知道自己上不去,所以把单车放上了火车。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

「老实说,我也想过这么做。」我说。

「那你干嘛不这么做?」葫芦问。

「我在等你先提出来。」

「我还在等你呢!」

这趟单车之旅,我学到了一件事:同行伙伴的道义支持,就算不比我自己的毅力和体能,至少是同等重要。问题往往不在我能否做到,而是我认为自己做不做得到。

回到基隆,等着我的是一张市长的便条,他要我去市长办公室找他。市长找我做什么?他对我说,他从报上得知我还没凑足买下帆船的钱。他提议:如果我愿意把船命名为「基隆号」,我们可以各出一半价钱把船买下来。

23,000元台币只为了一个船名?他昏头了吗?

这个数目相当于575美金,比我九年里存下的一半还多,也意味着我可以省下来用于其他的开销。那还等什么?我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不过短短两天,市长就撤销了这个提议。

「政府提议:如果你同意把船命名为『自由号』,就帮你把船买下来。」市长这么对我说。

他们为什么会为一个船名而争相出价呢?

「我想你应该会同意。」市长说。

这有啥不同?不过就是个名字嘛。我接受了市长的建议。不到一星期,我就拿到了一张支票。

「你注意一下,这不是全额。」送支票来的人对我说:「当局要你补足差额,这样,你才能合法拥有这艘帆船。他们可不想在未来被卷入任何法律事件。」

第二天,这件事就出现在中央日报特别为帆船保留的一角:

(本报讯)游艇现在有了个名字叫「自由号」,注册的船主是周传钧。省主席严家淦为购船捐赠了40,000元新台币。--中央日报

游艇!诚如红十字会会长指出的,中国没有游艇。如果把帆船叫作游艇,那它一定是中国破天荒的第一艘。

只花了150美元,我就成了中国第一艘游艇的主人

(本报讯)「自由号」被拖上船台进行改装,以使它能适合即将到来的跨大西洋航行。--中央日报。

当中国帆船被机动船舶取代,船匠也成为了濒危物种,甚至比被弃置在某些荒废的海滩或死水地带的帆船更难找到。我们很幸运地找到欧阿林,他和我们的帆船一样,都来自福州。船被拖上船台后,欧阿林问我:

「之前的船主跟你说它几岁?」

「六岁。」

「可能六十岁都不止!」船匠摇着头说,看起来很认真:「你过来看看,它的船底都烂了。」

「我能找到这一条已经够幸运了。老师傅,你能修好它吗?」

「可以。不过要费很多工夫。」

我看了一下预定开赛的日子——6月11日。只剩120天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把它修好,还要驾着它跨越12,000哩,到逹罗得岛的新港,航程比环绕半个地球还长。所以全体船员都要在甲板上当船匠的帮手。

第二天,我们和船匠齐聚在船台下分配各自的工作。

「抽换腐朽的船板(由班尼负责监工);填补裂缝(由班尼负责监工);制作一组新帆(由葫芦负责);更换所有的滑车和绳索(由葫芦负责);拆除两个通铺,安装六张单人床(由雷诺负责);降低舱口来增加顶部空间(由雷诺负责);安装海图桌、餐桌、长椅和柴油炉(由雷诺负责);取得航海装备、海图、许可证和补给(我的任务)。」

接着,我想到以下的安全设备:

「在其中一个船舱里加装两个木制水箱(由我负责);加载五吨用来压舱的鹅卵石(由我负责);在货舱的剩余空间装满空油桶。万一漏水,可在情况紧急时增加浮力(由马可负责)。」

马可在那里?

我在总船长办公室找到他。

「你在这里干啥?」我问。

「今天我得让这些船再出海。」马可是渔船队总船长的助理,他的职责是供应渔船物资,让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海。

「我们必须让帆船尽快出海。你要负责弄到50个空柴油筒、260平方米的帆布、30根竹帆骨、滑轮、绳索和油漆。除了你,大伙儿都在修船场。」

「明天。」

到了明天,两艘渔船回港需要补给,他又对我说:

「我保证,明天一定到场。」

明天又有其他渔船回港,这一来,就拖延了好几天。船员们开始起疑:

「他对这事是认真的吗?」

那天傍晚,只剩下我和葫芦的时候,他对我说:「只有一个办法能让马可上船工作,那就是让他当船长。」

「可是我已经对大伙儿说:我们没有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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