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契约（其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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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绝对不是梦！
洛彦凛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他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心底开始接受吸血鬼存在的事实了。
“米格，把血的遗迹拿过来。”希尔教授对着米格喊道。
“教授先生您疯了吗？这种东西对他的刺激有多大我可是见识过的，如果出现了失控，其后果有可能是我们远远也不能承担的！”亚璃激动地大声说。
“亚璃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您确定要这样吗？”米格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在下达一个命令之前，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与应急预案。”希尔教授淡淡地说，“有我在，彦凛不会有危险的。”
“那您尽量控制住场面别让他把这座酒店拆了吧。”米格把带有密码系统的机械容器顺着会议桌推到了希尔教授的面前，“我去准备镇定剂。”他站起身，甩了甩不修边幅的卷发。
“米格……”亚璃试着制止他。
“相信教授先生，也相信我的镇定剂吧，亚璃。”米格凑到了亚璃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把脸贴在她的耳缝边轻轻地说。
“这个……感觉不太一样啊。”距离上一次晕厥已经过去了好多天，洛彦凛的大脑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的面前是一个敞开的金属容器，硕大的容器里只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塑胶套，里面是一张血红色的试纸。
“你发现异样了吗？”希尔教授诧异地问。
“算……是吧……那天晚上，至少在碰到它之前我感觉很好。而现在……”洛彦凛把剩余的咖啡推到了一边，他的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单手托着前额，“我有点头晕……”
何止是头晕，几乎脑壳都要炸裂了！在机械容器“咔嚓”一声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仿佛已经不再受他的意识支配，喉咙深处被一股力量紧紧地扼住。他想呕吐，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倾吐出来，但是胃与口腔的联系似乎也被切断了，折磨他的是干呕一样的恶心感。
“坚持住，我需要看到你与血的遗迹产生的强反应。”希尔教授没有为眼前少年的惨状而动容，他以命令的口吻说。
洛彦凛抬起不断颤抖的手，拇指与塑料套接触的那一瞬间，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段记忆再次侵入了他的大脑。头痛的感觉已经消失，脑海里只剩下虚无的空白，眼前的世界变得如此扭曲，就像一副完整的拼图被切成几百个小块后随机组装成一堆不可名状之物，他的肉体仿佛已经消失，在空白的世界里只有无形的灵体飘荡着，为他的思考提供意识。他的意识在扭曲的空间飘荡着，企图脱离这片令人窒息的混沌，但是这片空间似乎被封锁了，当他抵达了尽头，巨大的阻力又将他推回了混沌之中。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此刻所处的世界，甚至难以勾勒出它的颜色，在这个绝望的牢笼中，他的灵魂被一点点侵蚀。
这些都是真的哦——
洛彦凛感到了一阵恍惚，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吹风，这个声音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穿过了混沌一样的桎梏，飘进了他的耳膜里。
恐惧突然驱散了仅有的理智，因为他忘记了刚才是谁对他说过这一句话，分明是几秒钟之前的东西却完全不记得了，只有这句话的内容根深蒂固地刻在了意识里。
什么东西是真的！
他大声咆哮，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冲到了混沌的边界，用并不存在的身体冲撞着这堵无限厚的墙。理智已经不需要了！什么都已经不需要了！只要能逃出去，即使只剩下一点灵魂碎片也是可以的！
混沌的外壳纹丝不动，他看到了这片空间正在不断的坍缩……当它最终变成一粒中子的时候，他的灵魂将会归于毁灭。
不要啊，我要离开这里！他愤怒地叫喊，灵体继续冲撞着不断收缩的外壳。可是蚂蚁是无法撼动大象的，蚂蚁的反抗只会招致大象的恼怒，空间坍缩的速度在他的冲撞下反而加快了，偌大的空间已经变成了几个立方米的单元格，以这个加速度，再过十秒钟他将永远与这片绝望的世界一起化为中子。
他已经无法移动，混沌挤压着所有的活动空间，他感受到了肉体存在一般的疼痛。
“嗯，情况已经暂时稳定，教授您这次的行为太冒失了，他刚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也想不到啊，这种有记载的强反应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教授先生，您真的不应该动用这么粗暴的手段检验一个特殊的案例。”耳边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洛彦凛没有在坍缩中变成中子，他缓缓睁开眼，所有人聚在了他的面前。米格的手中握着一把注射器，希尔教授擦拭着老花镜片，一脸严肃地看着才醒来的他。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米格问。
嗯，我没事。这句话还没有从洛彦凛的口中说出，他就想改口了。去你妈的没事啊，我怎么可能没事，没看见老子刚才被折磨的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吗，你们还这么淡定一个个把我围在中间，真的当我是小白鼠吗，老子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你们这样做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想说的这些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洛彦凛跳起身，捂着嘴向会议厅门外冲去。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当折磨人的眩晕感与呕吐感在一瞬间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上时，所有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可以撂在一边了，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洗手间……
同时他感到很欣喜，在真实的世界中他还是一个拥有正常生理行为的人类。
“哇——”洛彦凛弯下腰把早饭午饭全部吐到了马桶里。洗手间的装饰也体现了帝国酒店的奢华，地板使用了与玄廊里一样的材质，马桶盖镀上了一层金。不过对于一个急于解决生理需要的人来说，不管镀金镀银还是破两个洞，对于他的作用就都只是个排泄场所了。
他把擦了嘴的纸巾扔到了马桶里，烦躁地拍打马桶座上的冲水按钮。他很生气，但是他又不知道他在对谁生气。或许是自己吧，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谁叫那么正常的父母生下了一个吸血鬼儿子。如果自称吸血鬼这也是丢了吸血鬼的脸啊，传说里冷漠高贵的血族如果知道和他们有相同血统的家伙是个这样的废材，怕不是牙齿都要笑掉。他冲干净了马桶中的呕吐物，在清洁台边洗了两把脸。
事到如今，只能任那帮人摆布了，连学籍都被注销了，肯定也不能参加高考了，不好好跟着这些人混以后吃饭都是问题。
去他妈的吸血鬼，吸血鬼就吸血鬼。洛彦凛找冲水按钮发泄完毕后，反而一身轻松。他大摇大摆地向洗手间外走去。
“这些，都是真的哦——”
洛彦凛的表情僵住了，被那扭曲混沌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了心头。只是这次，这种支配直接针对了他单薄的肉体。他想逃跑，但是腿部仿佛被瞬间注入了铅块，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站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发不出一丝求救的呼喊，尽管不远处就是议事厅。
“这些，都是真的哦——”相同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