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舌中的涅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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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初的织造司笼罩在靛青暮色里,苏明娘的指尖在织机上飞舞,金线在“太平缎”的边缘绣出最后一道鹰羽纹。沈刚倚在廊柱旁,左臂新绣的并蒂莲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微光,目光却始终落在她后颈的凤凰胎记上——那里的金斑比昨日更亮,像是与殿外的星子遥相呼应。

“该歇息了。”他递上温热的薄荷酒,酒盏边缘刻着半朵并蒂莲,正是她昨夜教他绣的第一笔。苏明娘抬头,看见他眼底的青黑,忽然想起三日前他为了绘制边疆军缎的防护图,整夜未合眼:“你先去睡,我把这匹缎子的边角加固就来。”

话音未落,西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沈刚的猎鹰“朱砂”发出尖锐的嘶鸣,爪子抓起案头的血诏残页飞向夜空,尾羽处的金线竟在暮色中燃起赤红——那是新帝暗卫独有的火漆信号。

“是藩王的人。”沈刚抽出玄铁簪,护在苏明娘身前,“他们想趁我们立足未稳,烧毁所有云纹缎。”话音未落,十余道黑影破窗而入,刀刃上的云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正是新帝残余势力的标记。

苏明娘的指尖在织机血槽上一划,金线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却在触到暗卫的火漆刀时发出刺耳的爆响。“他们改良了火漆!”她惊觉金线被灼伤,忽然想起父亲账册里的记载:“唯有绣者心头血,能破火中涅槃。”

暗卫的刀刃已逼至眉睫,沈刚突然横身挡住,玄铁簪与对方兵器相撞,溅出的火星却点燃了织机旁的缎面。“保护库房!”他的右肩被火漆灼伤,却仍在将她推向暗格,“那里藏着最后三匹血诏缎!”

苏明娘望着他后背迅速蔓延的灼伤,忽然想起地窖里的光阴织机——沈府历代继承人的伤痕,都与苏家女子的命纹相连。她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织机的鹰骨梭子上,金线突然暴涨,如凤凰展翅般扑向火场。

“沈刚,看着我!”她抓住他灼伤的手,将自己的掌心按在他胸口的朱砂印上,“还记得血誓丹吗?我们的命纹,现在该共生共死了。”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沈刚却看见苏明娘后颈的凤凰胎记正化作金线,顺着他的手臂爬向灼伤处。那些被火漆侵蚀的伤口,竟在金线的缠绕下迅速愈合,而他掌心的朱砂印,此刻已与她的胎记完全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双头凤凰图案。

“这是……血绣契约的最终形态。”苏明娘的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释然,“原来,只有在生死关头,我们的命纹才会真正融合。”她挥手,金线如利箭般射向暗卫的火漆刀,刀刃上的蓝光应声而灭,“现在,他们的刀,再也伤不了我们。”

火场中的缎面在金线的护持下悬空而起,苏明娘看见其中一匹残页上,先帝的血诏字迹正在被火舌吞噬。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扑向火场,用身体护住缎面,指尖在焦黑的边缘迅速绣出“火中涅槃”的密语——这是苏家失传已久的禁术,需以绣者的皮肉为针,鲜血为线。

“明娘!”沈刚的呼喊被火势吞没,他看见她后背的嫁衣正在燃烧,却仍在坚持绣完最后一道云纹。猎鹰“朱砂”突然俯冲,用翅膀拍灭火苗,爪子抓起她手中的铜针,针尖滴落的鲜血竟让整个火场的金线沸腾,将所有云纹缎托向穹顶。

当李将军的铁骑冲破院门时,织造司的主殿已被金线织成的防护罩笼罩。苏明娘跪在焦黑的地面上,后背的肌肤被火漆灼伤,却仍紧紧抱着抢救出的三匹缎子。沈刚跪在她身侧,用撕碎的衣襟为她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她后颈的胎记,发现那里的凤凰竟展开了完整的羽翼,尾羽处缠绕着沈家的鹰纹。

“藩王的军队已到朱雀街西口。”李将军的声音带着焦急,“他们抬出了先帝的金像,说我们是……”

“妖女惑主。”苏明娘打断他,望着穹顶悬浮的云纹缎,上面的血诏残页正在自动拼接,“沈刚,把铁骑分成两队,一队护送百姓撤离,一队随我去朱雀街。”她站起身,金线自动编织成铠甲,护住她灼伤的后背,“这次,我们要让天下人看看,凤凰涅槃,从不需借他人的羽翼。”

沈刚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春雨里奔跑的绣女——那时她的眼中只有仇恨与不甘,而此刻,她的眼底燃烧着比火更炽热的信念,那是属于执棋人的光芒。

“听令。”他单膝跪地,将沈家兵符放在她掌心,“从今往后,沈家铁骑的每道命令,都将绣在云纹缎上,由您亲自裁定。”

苏明娘接过兵符,指尖抚过上面的鹰纹,忽然笑了:“不,从今往后,我们的命令,将绣在同一块缎面上。”她望向火场中重新矗立的织机,金线正自动修复着焦黑的梁柱,“就像这织机,鹰骨与蚕丝,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朱雀街的夜空被火光染成血色,苏明娘与沈刚并骑而立,她的云纹铠甲与他的铁骑战衣在火光中交相辉映。当第一波箭矢袭来时,她挥手抛出金线,在半空中绣出先帝血诏的全文,金光闪过之处,箭矢纷纷落地,百姓的惊呼化作了震天的欢呼。

藩王的战马在金线下惊嘶,苏明娘看见对方主帅眼中的惊恐,忽然明白,真正的力量从不是刀剑,而是让真相显形的针线。她转头,看见沈刚望着她的目光中,终于不再有隐忍的心疼,而是平等的信任——就像他掌心的朱砂印与她后颈的胎记,从此再无分彼此。

“该结束了。”她轻声说,金线如银河般倾泻,将藩王的旗帜绣成了双头凤凰的图案,“从今天起,云纹缎上的每一针,都将绣着太平,而我们的血,只会为守护这太平而流。”

沈刚点头,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烟灰:“好。”他的指尖划过她眉间的朱砂痣,那里已与后颈的凤凰胎记融为一体,“以后,我负责为你劈开荆棘,你负责在荆棘里种出并蒂莲。”

火场的余烬中,新的织机正在金线的缠绕下重生。苏明娘望着沈刚腕间的银镯,忽然想起地窖里的婚书——二十年前的血绣之约,终于在火与血中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并肩而立的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