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联姻初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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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织，将竹庭笼在一层青雾里。姜绾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筅。侍女为她整理衣襟时，发现她中衣后背已经汗湿。
“小姐别怕，“侍女青杏低声道，“听说商公子虽然冷面，但最是守信。“
姜绾轻轻摇头，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这是她花了三个月练习的笑容——温婉、柔顺，看不出半点心碎的痕迹。唯有腕间那圈淡粉色的伤痕，还记载着那日她如何扯断北冥逸沉送的珊瑚手钏。
竹叶沙沙，如泣如诉。
商非榆立于竹林深处，双眼微闭。一柄长剑在他身前悬浮，剑身泛着幽蓝色的光，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割裂，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斩。“
他唇齿轻启，声音冷冽如冬泉。长剑应声而动，刹那间化作百道剑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剑气所过之处，竹叶未落却已碎成齑粉，竹竿上浮现出无数细如发丝的剑痕。
收剑入鞘，商非榆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剑意与他无关。
“少主。“
苍老的声音从林外传来，商非榆转身，看到玄灵界大长老商墨阳站在竹林边缘，灰白的长须随风轻动。
“何事？“商非榆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人族姜氏已同意联姻，姜家小姐三日后抵达竹庭相见。“商墨阳顿了顿，“妖族在北冥边境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们需要姜氏在人类世界的影响力。“
商非榆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叩，这是他唯一的反应。“知道了。“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长相如何，性情怎样。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玄灵界少主的责任，就是守护这片隐世的土地，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婚姻。
与此同时，北冥城内。
姜绾站在城墙上，手指紧紧攥着骨笛，指节发白。风吹起她淡青色的裙裾，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吹散在暮色中。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
北冥逸沉站在她身旁，英俊的面容上满是痛苦。“绾儿，妖族公主苏婉莹点名要与我联姻，这是与妖族和平相处的唯一机会。黑晤计划重返仙境，若成功，三界将生灵涂炭，他是人妖两族共同的敌人。“
他伸手想碰触姜绾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缓缓收回。“我本不该答应你家族的提亲，是我自私了...现在这样也好，玄灵界虽神秘，但商非榆为人正直，你会安全的。“
姜绾低下头，一滴泪落在骨笛上，溅起微小的水花。“我明白...为了三界安宁，我们都有责任。“她抬起头，强挤出一个微笑，“你放心，我会做好玄灵界少夫人的本分。“
三日后，竹庭。
姜绾站在青石小径上，看着前方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他转过身来，她第一次看清了商非榆的面容——剑眉星目，轮廓如刀削般锋利，一双眼睛黑得惊人，深不见底。
“姜绾见过商少主。“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温婉，却掩不住眼中的哀伤。
商非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递过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玄灵界的徽记——一柄剑穿过竹叶的图案。
姜绾接过玉佩，从袖中取出自己的信物——一支小巧的骨笛挂坠。“这是我亲手制作的，虽不贵重...“
商非榆接过挂坠，指尖与姜绾短暂相触，两人都是一怔。他迅速收回手，将挂坠收入怀中。
“三日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黑色长袍在竹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翠绿的竹林深处。
姜绾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冰凉如霜。她不知道，在竹林深处，商非榆停下了脚步，从怀中取出那枚骨笛挂坠，凝视良久。
就在前些日
竹庭内，姜绾正望着手中已经枯萎的鸢尾花发呆。那是北冥逸沉上次来访时带来的花，如今花枯了，婚约也解除了。
“绾儿。“姜母轻抚女儿的肩膀，“玄灵界来提亲了。“
姜绾纤细的手指一颤，干枯的花瓣碎落在地：“母亲，我...“
“娘知道你还想着北冥公子，但他既已为了大义解除婚约，我们也不能再执着。“姜母叹息，“况且这次是玄灵界主动提亲，若能促成两界联合对抗妖族，也是功德一件。“
姜绾抬起苍白的脸，强挤出一个微笑：“女儿明白。为了家族，我愿意。“
暮色四合，寒霜阁的灯盏在风中摇曳。商非榆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那枚骨笛挂坠。窗外雨打竹叶，恍惚间竟与笛身上的纹路重合。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那转瞬即逝的触碰——少女的指尖微凉，却带着活人才有的温度。
“少主。“老仆张管家在门外轻唤，“家主传话，明日要查验您的九霄剑诀。“
玄灵界，晨雾未散。
“第九重剑意，讲究人剑合一，剑随意动！你练了一年，却连门槛都摸不到！“商玄的声音如寒铁相击，在空旷的练武场上回荡。
商非榆单膝跪地，斩魂剑插在身前，剑身微微震颤。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依旧面无表情。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今日起，禁闭三日。“商玄拂袖转身，墨色长袍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若下月初七后仍无突破，便去寒冰洞面壁。“
待父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商非榆才缓缓起身。他拔出长剑，指尖轻抚过剑身上那道几不可见的裂痕——那是三年前强行突破第八重时留下的。剑身冰凉，却比父亲的责罚更让他感到一丝温度。
“少主...“老仆张管家站在廊下，欲言又止。
商非榆收剑入鞘，摇了摇头，径自走向后山竹林。那里是他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
竹叶沙沙，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商非榆靠着一株老竹坐下，闭上眼睛。父亲说得对，他确实摸不到第九重的门槛——每次尝试，总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他，像一堵无形的墙。
忽然，一阵清越的笛声飘来。
商非榆睁开眼。这不是玄灵界的乐曲。界内人人修炼正统功法，谁会吹奏这种...他找不出形容词的调子？笛声如泣如诉，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生命力，让周围的竹子都似乎挺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