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谋于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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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在汾水上游,横跨大河之上,分“古城”与“东城”。
“古城”是西汉时代所建,周长二十七里,行宫衙门、庵堂寺院大都在古城。古城背靠龙山,三面临水。晋阳的水,温柔而多情地把古城紧紧拥抱,西边的晋水从悬瓮山上,叮叮咚咚地沿着城根向北流去,在城的西北角注入风谷沙河,然后拐个弯,顺着城墙悠悠向东,汇入汾水,而后滚滚南去,在城的东面留下滔滔水声,仿佛是一个情人永不停息的歌唱。“东城”是近年所筑,像古城在汾水上拖出来的一条尾巴,商人们大都聚居在这里,人烟稠密,热闹非常。
美丽而富饶的晋阳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在大业末年的这个春天,虽然城外已是一片混乱,城内却还显得平静、繁荣。四乡的饥民,各地的富豪、军人、商贾、官吏,加上城里原有的百姓,热闹非常。
这一天上午,在熙熙攘攘的五龙门内的大街上,走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此人从装束上,看不出是官吏、书生、还是商人,悠悠哉哉,东张西望,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他的确没有什么事做,他刚刚逛完“惠明寺”和“阿育王舍利塔”,想要到留守府找李世民,又拿不定主意,怕他不在。
此人姓唐名俭,字茂约,晋阳人氏。唐俭在晋阳城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他是一个矛盾体。他为人落拓,不拘规矩,歌楼酒肆常常会看到他的身影,却又是一个有名的孝子和真情男子。
关于唐俭,晋阳城里流传着许多故事。例如说,唐俭有一次路过洛城,口渴,看到路边有一小室,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妇人在缝袜子,他向她要水喝,喝了水,唐俭问她为什么那忙着缝袜子,她说,“妾之夫薛良,贫贩者也。事之十余年矣,未尝一归侍舅姑,明日郎来迎,故忙耳。”唐俭又用一些轻薄的话来挑逗她,她却一句也不回答。他感到羞愧,遗饼两轴而去。
走了十多里,唐俭突然想起忘了拿书,又回洛城,路上被送葬的队伍所阻,一问,是那妇人的丈夫的灵柩,再问,那妇人其实五年前就死了。他跟着去殡所,正是他要水喝的地方,俄而启殡,棺上有饼两轴、新袜一双。这使唐俭感到十分的悲伤和奇怪。
又有传说,唐俭到扬州“禅智寺”时,看到士子二人,各带着一班人在相距不到百步的地方,发故殡者。开了棺,两边人都发出惊叹,唐俭一看,这一边男尸的脚上穿着一只女人的鞋,那边的女尸脚上,却穿着一只男鞋,把两处的鞋取过来一合,却又彼此成对。
原来,这女的是原江都尉的爱姬,这男的是原太湖令的儿子,两人生前有私,往复无常,遽遗之耳。唐俭想:
“货师之妻死五年,犹有事舅姑之心。逾宠之姬,死尚如此,生复何望哉!士君子可溺于此辈而薄其妻也?\"
这些故事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但人们却看到唐俭对父母很孝顺,看到他虽然常常醉卧歌楼,被人扶回家,而他的妻子却一点也不生气,还很温柔地向人家表示感谢。了解唐俭的人都说他是一个表面上随随便便、不拘小节,而骨子里却一点也不糊涂的人。
”唐兄,唐兄。“唐俭刚刚走过”难老泉酒楼“,便听到有人高喊,他抬头一看,却是晋阳令刘文静,正站在临街的窗口向他招手。
刘文静与唐俭正好相反,一身穿得整整齐齐,黑袍玄巾,玉带银靴,一眼便看出是一个饱学之士。而他的那双眼睛,尤为特别,炯炯有神。这是一双充满智能、锋芒毕露的眼睛,他即使在对人微笑时,也会使人感到一种嘲弄的意味。刘文静的智能与性格,注定他在这一段历史中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也注定他将成为这段历史中的悲剧人物。
刘文静世居京兆武功,与李渊可算是个老乡,他的祖父刘懿,在北周时当过石州刺史,父亲刘韶为隋朝战死,追赠“仪同三司”,他虽然以死难子的身分,袭仪同三司,但他做上晋阳令,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唐俭上楼时,刘文静已经在向南的窗边挑好一个桌子等着他了。
唐俭坐下来,发现窗外一派好风光。原来这晋阳城中引入了许多活水,茶楼酒肆大都建在水边,这难老泉酒楼,更是以水闻名,凌水而构,除了门面临街,其余的,全都水绕泉涌,别有风趣。这南面的窗下,便是淙淙流水,水对面有几株李树,正开着雪白而灿烂的花。
他们刚刚坐定,小二便泡上一壶清香的“难老泉名茶”,并问二位老爷要什么酒菜?刘文静说,就挑好的来吧。小二刚刚转身,唐俭说:
“酒要河北干和葡萄,菜要上一盘通花软牛肠,就说是唐老爷点的菜。”
小二应声而下,唐俭说:
“这酒是西域的葡萄酒,这通花软牛肠,就是牛肠内填羊膏髓做的腊肠,味道极美。”
“我倒真没吃过。”
“什么都能随便,就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孔子曰,君子远庖厨。只是不能看,吃还是要的。“
刘文静笑了笑,指着窗外说:
”你看那李花如何?\"
“说来也奇,这几年天灾不断,不是涝就是旱,偏偏这春天的桃花、李花却越开越盛。”唐俭说。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杨花落,李花开'的童谣吗?\"
”听倒是听了,也还听说,皇上曾下过不许桃李开花的圣旨。“
”花开花落,自有花神司度,与皇帝何干?\"“今年的李花还这么盛开,也不知道哪个姓李的又要遭殃。”
说着,小二已经把酒菜端上来。那“通花软牛肠”果然好吃。刘文静说:
“唐兄真是个美食家。”
“和当今圣上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听说,他摆一次御宴,要上千两银子。”
唐俭呷了一口酒,又说:
“吃的不算,还有玩的,真是别出心裁啊!听说有一次皇上在西苑的水上宴饮,让大学士杜宝撰写《水饰图经》,搜集古时水上游乐的七十二个故事,让朝散大夫黄衮用木头雕制,人物手足能动,栩栩如生;另有钟盘筝瑟,自成音曲。还听说,皇上在景华宫征求萤火,得几斛,夜出游山,放出萤火,光遍岩谷唐俭说着,在激愤之中,并没有掩盖他的羡慕之情。刘文静叹了一口气说:
“听说皇上诏令毗陵通守路道德,集合十郡军队几万人,于郡东南再起宫苑,方圆十二里,内建十六院,比东都的西苑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要在会稽造离宫······也不知道要建筑多少个离宫,才能满足,这一砖一石,可都是黎民百姓的血汗啊!\"
唐俭举起杯来,说:
”唉,时逢乱世昏君,我辈之不幸啊!\"
“未必就不幸,或许这正是你我大有作为的时候。”刘文静说。
“刘大人此话怎讲?\"
”唐兄,你这是在和我装糊涂啊!“刘文静说。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唐兄近日可曾见李世民?“刘文静说。
”不见已有相当时日了。“
”你我一道前去如何?\"
“李渊名在图录,难道老兄就不怕受到牵连?”唐俭小声说。
“此乃上天之兆也。”刘文静指了指窗外的李花说。
说着,他们留下银子,下了楼,朝留守府走去。到了留守府,门卫见是唐俭,也不通报,便让他们自己进去了。
唐俭是这里的常客。唐、李两家算是世交,当初唐俭的父亲唐鉴在戎州当刺史时,与李渊的关系很好,以后又同领禁卫。
而刘文静则不然,他是李渊到太原以后才认识的,开头也只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后来,他看准了李世民的才能,主动地往上靠。他是在剿灭甄翟儿的庆功宴上第一次看到李世民的,他简直有点吃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采奕奕的年轻人,他当时就对老朋友、晋阳宫副监裴寂说:“唐公子,非常人也。豁达神武,汉高祖、魏太祖之徒欤!殆天之启也。”裴寂报以不以为然的一笑。刘文静相信自己的直觉,把希望、把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寄托在李家。
以后,刘文静从不同的角度对李世民又有一些了解,知道左亲卫窦琮一向与李世民不和,他流亡到太原之后,常常感到疑虑不安,而李世民却主动地接近他,让他出入自己的卧室,两个人成了亲近的朋友。刘文静想,有这样气度的人必成大事。
唐俭知道李渊不在,便带着刘文静,径直朝李世民的房间走来。李世民坐在案前,却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一会儿翻翻《庄子》,一会儿看看《论语》,一会儿又拿起《孙子》,越看越觉得心烦意乱。
回到太原,他的心的确激动过一阵子,可是很快又凉了。云定兴军中他早就待腻了。刚去时看不出毛病,待久了,便发现军中无处不透着腐朽的气息,奖罚不明,有功不赏,军心涣散,每一天都有逃兵,杀一个,逃十个,累禁不止。云定兴却忙着走京城,给宇文大人送礼。当今圣上更是言而无信,雁门勤王有功人员,一个也没有得到赏赐和提升,反而杀了好些发牢骚的有功士兵。
父亲的密信给他带来希望和活力,他急走晋阳,夜上晋祠,暗移轻骑,干得很俐落。他在山上睡了两天,第三天夜里,突然接到父亲的命令,要他火速率众杀回晋阳。原来贼帅甄翟儿纠集数万贼兵正在围攻 x 晋阳城。他的任务是偷袭贼营。当他率领一千骑兵突入敌营,却发现这是一座空营,所有的贼兵正在城下攻城,杀声震天。他原以为父帅是让他偷袭敌营,心里还嫌带的兵少了,现在才明白,他的真正任务是捣毁贼营,扰乱军心。他放火烧了贼营,回兵城下。
这时,李渊已率两千轻骑冲入贼阵,贼阵大乱。甄翟儿大吃一惊,他原以为守军全在城内,没想到会从城外杀出一支这样的队伍。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他发现了白魁白袍白马的李渊,便放弃攻城,掉头向李渊冲杀过来。于是,数万贼兵把李渊的两千骑兵团团围住。李渊奋力冲杀,贼兵死伤无数,但毕竟敌众我寡,包围圈越来越小。
甄翟儿正想直取李渊,忽见大本营火光冲天,心想来者不善,又不知道城外的官兵到底有多少,无心恋战,想整理队伍,边战边撤。却不料,又是一声呐喊,只见一位小将挺枪冲入重围,他的身后又是一支生龙活虎的骑兵。甄翟儿只好迎战李世民。
这时,贼兵见烧了大本营,官兵又越战越多,越战越勇,早已失去刚才的锐气,包围圈也越来越松,简直有点圈不成圈了。
李渊看时机已到,便示意身边的胡标向城楼方向连发三箭。
飕飕飕,三根带着火球的箭刚刚飞向夜空,那边紧闭的城门,“哗”地一声响,隋兵像潮水一般地涌出来,杀声连天。王威、高君雅身先士卒,一路高喊着,杀将出来。甄翟儿哪里料到这一着?顿时,贼阵大乱。官兵里应外合,越杀越猛,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甄翟儿见大势已去,正想遁去,却被李渊一箭射中,翻身落马,还来不及动一动,就被溃退的贼骑踏成肉泥。
这一仗打得干脆俐落,实在给李世民前所未有的振奋,他原以为父亲会乘胜整肃境内,明振军威,以图大业。没想到父亲却又开始沉酒酒色,总是说:
“胜利未必就是好事,圣上多疑,且我李氏名在图录,其势如剑悬于上,稍有不慎,即惹杀身之祸。”
这话说得人很着急,也很扫兴,剑悬于上,难道就不能躲开?难道就坐以待毙?更何况,主上无道,盗贼蜂起,这正是取而代之的大好时机,却这么一味地愚忠怕死,何时是个了结?
有时,最亲近的人反而感到最陌生。李世民对李渊正是这种感觉。他对父亲越来越感到陌生,越来越感到不可理解。
晋祠的那个夜晚,李渊酒后露真言,可惜李世民没有听清楚。前几天下雨,他为了排遣心中的烦闷,登上晋阳城楼。雨洗净了天空,龙山仿佛就在眼前,山上树木,历历在目,然而当你想认真看一看时,却又树生云霞,木起烟雾,山色朦胧,变幻莫测。他突然感到这龙山就像父亲,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仿佛很亲近,可是一旦你要认真看,却怎么也看不清。这正是他的苦恼所在。李世民听到脚步声时,唐俭和刘文静已经跨进书房的门槛,他连忙起身相迎。
“好雅致的去处啊!\"
刘文静说着,目光一扫,把整个书房扫了一遍。只见四壁图书,琳琅满目,案上几本翻开的经籍,看来李世民正在用功读书。更引人注目的是案头上的那副对联,上联是”学问无涯,曾三颜四“,下联是”光阴有限,禹寸陶分“。刘文静暗暗吃惊,说:
”如此好字,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此乃公子所书。”唐俭笑道。
“请刘大人指教。”李世民说。
刘文静再仔细一看,说:
“公子所书,大有王羲之的丰采,其笔力不在钟繇、张芝之下,飞白之处,更见鬼斧神工。了得了得!\"
刘文静说的不是一般的恭维话,书法他也很内行,他从李世民的书法中,看出一股英豪之气,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刘大人过奖了。不过世民所学确是王羲之的书法。学书者,先须知有王右军绝妙得意处。真书,乐毅论;行书,兰亭;草书,十七帖。“
”公子有何体会?\"
“窃以为,字以'神'为精魂,只有'思'与
'神'会,同乎自然,才能求得化境。”\"精辟,精辟。“
”再则,字乃案上之书,世为心中之字,写字经世,其道一也。“
”尔等讨论书法,唐俭喝酒去也。“唐俭又笑道。说着,却在书案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庄子》:”公子又读《庄子》,又读《论语》,出世乎,入世哉?\"
“入即出,出即入,圣人之道,以出为入,以人为出。心系天下,则出入自然。”李世民说。
“妙,妙极了!”刘文静击掌而赞。
“坐而论道容易,真做起来就难了。”李世民转而黯然道。
“公子有何难处?”唐俭、刘文静吃惊道。
“难就难在不好说。有些事。..... \"
”公子难道还信不过我等二人,有何难处,直说无妨,文静得效力之处,当尽力而为。“刘文静说。
”公子但说不妨,刘大人乃铮直之士,不说,反倒显得见外了。“唐俭也说。
两个人都真诚地看着李世民。李世民说:
”不是信不过二位大人,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方。“
”那就到难老泉去,边喝边谈,如何?“唐俭说。”如此甚好。“
说着,三人从李世民的书房走出来,不料在回廊上碰到李渊与刘世龙从外面走来,李渊看到唐俭刘文静,兴致勃勃地说:
“二位大人来得正好,我那新进的三勒浆,正愁着没人喝哩!\"
三个人只好又跟着李渊走了进来。
李渊命在花厅摆好酒席,除了三勒浆,还有玉露团,乳酿鱼,红罗丁等,全是胡风胡味的,唐俭大叫其绝,说:
”这乳酿鱼是用羊奶烧的,味道极美。红罗丁乃牛羊奶脂加鸡血丁制成,这盘色泽鲜艳,有一个好名字,叫'逡巡酱',系鱼片与羊肉片拌酱猛火快炒而成。..... \"
“今天有了唐俭,吃起来就更有味道了。”李渊笑道,说着便叫沓玉拿出箜篌,来几曲胡歌,给大家助兴。
李世民正想起身告退,却被坐在一边的刘世龙按住。
“我也来唱一段胡曲,为诸位助兴。”酒过三巡,唐俭来了兴致,他拿过沓玉的箜篌,居然能弹能唱。唐俭唱的其实也非真正的胡歌,只是用胡调来唱民歌而已。然而却唱得很有胡腔胡韵:
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
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
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援郎臂,蹀座郎膝边。
这是一首情歌。征人临行之际与妻子相为赠答。这本来是大家都熟悉的民歌,被他用胡调一唱,倒勾起了许多无端的离情别绪。众人高声叫好。
开皇年间,突厥与中原友善,唐俭常常出游塞外,结交了不少胡人朋友,也学了不少胡语胡歌。当然,他没有想到,十几年后,他将担任大唐的使者,出使突厥,完成一件重大的使命。他做事情只是随着自己的兴致,就像现在,想唱歌就唱歌,也不计较身份地位。
“快快给唐大人斟酒,连斟三杯。”李渊对沓玉说。
“我也来一曲。”刘文静说,他接过唐俭手中的箜篌,居然也能唱出一曲胡歌,而且有别于唐俭,少一点羊奶味,多一些文人腔。只听他唱道:
高高山头树,风吹落叶去。
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
刘文静的歌,如风入峡谷,悲凉苍劲。众人又是一片叫好。沓玉不待吩咐,便给他斟了三杯酒。刘文静喝罢,感叹地说:
“战乱不止,民众之大苦矣。综观历史,胡汉和战相间,然以我之见,胡汉融合,势在必然。始毕南侵实为不明智之举,也是皇上年年征战的结果。突厥,小人也,处之以利,始毕未必不能为我所用。”\"今日只饮酒作乐,不谈政事。“李渊说。”扫兴扫兴,罚酒三杯!“唐俭接着说。
沓玉便又给刘文静连倒了三杯酒,刘文静也不推辞,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三杯酒便进了肚子。
沓玉脸带微笑,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在心里咕噜着:这些人全是老爷的心腹,没有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这么想着,脑子里便闪过高君雅那带着几分挑逗的目光。这人倒是可以利用。可是怎么和他联络上呢?人家可是副留守大人。或许可以叫胡标与他的下人联络上,再通过他的下人与高大人联络。可是胡标愿意吗?这个冤家,心比天高,却胆小如鼠。
沓玉一分神,便把酒倒到刘文静的衣服上,刘文静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迅速挪开。沓玉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转过身子,一是想掩盖自己的失误,二是想挡住李渊的视线。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出李渊的眼睛,他心中掠过一阵不快,也不知道对刘文静还是对沓玉。但他没有让这种一掠而过的不快表现出来。
刘世龙在一边给李世民劝酒,李世民只好跟着喝闷酒,他的心情越喝越坏。
不久,就喝掉了三坛三勒浆。
大家正喝得高兴,李渊却突然叹气起来。
”唐公想起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刘世龙说。
”晋阳一役,甄贼降者数千人,遣之不散。留,则又怕引起物议,非但劳而无功,且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李渊说。
”当今乱世,兵乃平安之本。万万不可遣散。“刘文静说。
”那就移交地方,由刘大人统领如何?\"
“此事不妥,事无先例。”
“如之奈何?”李渊又叹了一口气。
“我倒有一个主意!”刘世龙说:“这些人都放到城外,我找个地方把他们安置起来,请二少爷到那里,不出几个月就可以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军队。所需经费由我来支付。..... \"
刘世龙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就站起来说:
”世民正无事可做,愿去试试。“
”这个主意好。“唐俭叫道。
李渊仍犹豫不决,说:
”万一好事者张扬出去,岂不有私自储军之嫌?\"“这个好办,”刘文静说:“就说是晋阳乡长募兵自卫,当今乱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李渊又转过头来对李世民说:“此事事关身家性命,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泄露。”
说完便又叹了一口气,那意思是,时事艰难,要保住身家性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正说着,报有人来访,李渊一看,是长孙顺德。长孙顺德是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的族叔,祖上当过前朝的泰州刺史,父亲是本朝开府,他本人也是右勋卫,听说躲避辽东之役,朝廷下诏缉捕,不知何时跑到太原来了。
“你不为皇上效力,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李渊说。
“来讨口饭吃。”长孙顺德说。
“来得正好,与我到乡下为伴。”李世民说。长孙顺德不知底里,李世民简单把事情说了。众人都说,这是个好主意,那里正缺人手。
李渊看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晋阳并非净土,看来长孙大人不可久留,也不可在外露面了。”刘文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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