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为上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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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兼程,重耳从曲沃赶回了蒲城。
孤零零的驷车在白雪皑皑的关山上长途跋涉,漫漫雪花使重耳心里更显得孤寂而悲怆。他对于申生坐着等待命运的安排,感到无尽的失望,尤其是临别时申生对他的重托,更使他惆怅不已,这好像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嘱咐,重耳不由得想:申生太软弱了,这个嘱咐也太沉重了。
申生如果死了,晋国势必陷入一场乱世浩劫,他一个年仅十
七岁的少年要如何承担领导晋国、图霸诸侯的重任?目前,朝中的骊姬是主要祸源,而贪婪狡黠的夷吾也在觊觎着王位。到那时,他将如何面对这个动乱的危局?他在长长的旅途中,陷入了沉思,只求君父不要赐死生。
回到蒲城的第三天,重耳的外祖父狐突派狐毛来到蒲城,并带来了申生的家臣猛足。
当重耳听到猛足带来申生的死讯,悲怆地说:“申生兄长果然被骊姬害死了。”
重耳对于这个引起朝廷惶乱不安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无比沉重,一种剧烈的悲怆情绪从他心底升起,泪水立时涌出。他想起了申生重复着太子太傅杜原款的话:“被谗言害死了也是可以的,还有好名声留传后世。”重耳想起当时的情景,深深地感受到,申生展现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殉道精神。
狐毛的弟弟狐偃走过来,拍拍重耳的肩膀,说道:“申生太子知道不出走的后果,他求仁得仁,公子不必过于悲伤。自古立君以长,晋国的嗣君以后就是公子了。”
“舅犯所说,重耳都听从。”
重耳的二舅狐偃,字子犯(一作咎犯),所以重耳尊称他为“舅犯\\\"。
重耳的大舅狐毛,此时也极为郑重地说:
“公子,现在朝廷众臣都把希望寄托在公子身上,太子身边的下军七兴大夫以及里克和邳郑二位大夫都心向公子。父亲认为主公宠信骊姬,可能立奚齐为太子,晋国将因此大乱,然大乱必须大治,最后必将是有道者为君,上苍只把国家交付给有道德的贤君来管理。据臣下所知,朝廷里还有许多大臣,都想来投奔公子。”
狐毛话才说完,门外相继来了几十辆轩车、饰车(有文饰之车),陪乘人员数十人。原来是一群朝臣前来投奔重耳。大夫们一见到重耳,都说太子申生自杀的消息传入绛都,朝野为之震动,大家顿感晋献公被骊姬所迷,朝政无望,因此离开了晋国,来到蒲城投奔重耳。
这些前来投奔的人之中,有被称为谋士智囊的赵衰,有熟读兵家的大将先,有万夫莫敌的颠颉,有文武双全的胥臣,还有介子推、狐射姑、壶叔……等等,共数十人,这批人马正是狐偃曾经说过的一派势力。
重耳看到这么多大臣来到蒲城,又喜又忧,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这些大臣都是颇具将相之才的当世英豪,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们的看重?重耳感动地说:
“重耳不才,怎敢有劳诸位大夫跟着重耳受苦受难!”狐偃闻言,喜道:
“重耳公子有此历险履难之心,诸位大夫都愿意追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诸臣选择了自己要辅佐的嗣君啊!”“公子,”赵衰稽首说:“主公年老,国家多难,妖姬惑主,奸佞当道,臣等不愿与东关五、优施等人同流合污。如今太子已逝,今后嗣君当是公子,臣等愿效忠公子,待公子他日为君,图霸天下。”
重耳扶起了赵衰,缓缓道:
“子余(赵衰之字)来了,重耳无忧矣!”赵衰听到重耳称赞,忙谦逊道:“臣驽钝之资,愿竭诚为公子效力!”重耳对家臣竖头须说:
“先让诸位大夫在馆舍安顿下来,并拨些银两,供大夫们生活所需。”
“臣下遵命!”竖头须跪地答道:
竖头须一手掌管重耳的钱财,因此,大夫们的生活起居,自然也归他统管安排了。
竖头须才刚刚离开,重耳安插在宫中的耳目就从门外飞奔进来,嚷道:
“公子,不好了!”
重耳手按长剑,“霍”地站起,问道:“何事惊慌?”
“主公听信骊姬的谗言,说公子与恭大子申生合谋毒害主公。寺人履奉主公之命,前来诛杀公子,就要到达蒲城了!”
颠颉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吼道:
“履鞮一来,就杀了他,难道还怕个阉人!”“不可轻举妄动!”重耳语气严厉,脸色凝重。
履是骊姬身边的人,曾经听从骊姬之命,在屏门(宫门当门的小墙)内,向重耳施放暗箭,好在重耳的马跑得快,才逃过一劫,没想到他今天又来了。
所有在场的士大夫全为晋献公此一举动,感到震惊与愤怒。重耳表面镇定,内心却如波涛汹涌,他没想到申生被逼死了,晋献公一点也不心疼,还听信骊姬的话,要来杀第二个儿子。重耳觉得骊姬实在太狠心了,竟如此急于赶尽杀绝。而那曾经雄才大略的君父,居然任由一个女人摆布。
重耳心情沉重,他绝不愿像申生那样坐以待毙。他看了看挤满厅内的人,知道眼前众多谋士与大夫将辅佐、跟随他,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众人都看着他,等他拿定主意,如果他死了,他们还指望什么?晋国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希望?这么一想,重耳便打定了主意:“走为上”计。他决定要逃亡出走,但他是晋国公子,“逃亡”的话,要留给谋士们去说:
就在重耳暗自沉吟之际,又有探子来报,说履已向蒲城逼近。一时之间,秩序稍稍混乱。魏武子、颠颉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许多人执起戈戟,拔出刀剑,准备一战。介子推、胥臣等人则以身挡住重耳,以防履鞮冲了进来。赵衰出言道:
“公子,魏武子和颠颉已经去召集众武士,准备对付履,公子千万不能束手就擒!”
介子推、胥臣、壶叔等几位随从纷纷出声,赞同赵衰的说法。狐毛、狐偃和先轸没有说话,等待着重耳做出决定,表明立场。
厅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狐毛是一个老实而忠厚的礼学者,他不住叹道:
“唉!这是主公的命令,主公的命令哪!主公啊!您怎能这般狠心!申生大子刚被逼死,您马上又要来杀重耳公子?他们可是主公的亲骨肉啊!”
“公子,”狐偃斩钉截铁道:“父亲命我兄弟二人辅佐公子,要让公子继恭太子申生之后,接掌晋国,图霸诸侯,公子绝不能死于奸人之手!”
“对!”赵衰果断地说:“咱们不能让履来杀公子!咱们要奋勇
一战。”
介子推、胥臣、狐射姑都说:“公子,请让臣下们拼死一搏!”
“履武艺高强,你们三人是打不过他的!”狐偃说道:“履醍应不敢下手杀害公子。”狐毛猜测道:
“不,”重耳摇头说:“履鞮曾经对重耳施放暗箭,被重耳逃了。”“上一次被公子逃了,这一次呢?”狐偃意有所指地微笑道:重耳心领神会,他心中酝酿已久的想法就是一个“走”字。“且让重耳卜上一卦,看看老天爷要教重耳怎么做。”
众人屏息以待。重耳用蓍草占卜后,郑重宣布:
“这是一个‘师’卦,意即‘走为上’计,上苍兆示,要咱们走。”“走”在古语中即是“跑”的意思。
“全师避敌,左次无咎,未失常也。”重耳说出卦辞。狐偃微笑地向众人解释卦辞的意思:
“这个走为上计的师卦说得很清楚,敌方兵力占绝对优势,我方不能战胜他,只有投降、媾和、退却三条路可走。投降,是彻底的失败;媾和,是一半的失败;退却,不算失败,反倒是转败为胜的关键。”
重耳看着厅里的大臣们,断然道:
“舅犯对师卦的解释,重耳听明白了,投降,就是让履醍杀了;媾和,也已经不可能,因为君父已下了诛杀重耳的命令;剩下的一条活路,就是全师而退。‘走为上’计,是上苍给重耳的启示,上苍为重耳指引这条出路,是为了让重耳与大夫们他日重返晋国。”
“好!”先轸大声赞成说:“公子说得对,不用打了,全师撤退!臣下立刻去请魏武子和颠颉二位将军回来!”
重耳朝先轸的背影大声嚷道:
“告诉他们绝不能出手,君命不可违,违逆和抗命就是不忠不教!”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侍卫匆忙跑进来,禀报说:“公子,履鞮已到城门外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狐偃对重耳说:
“公子,什么也来不及带了,大家赶快从南门出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重耳点头,交代狐毛去找竖头须,带上所有钱财,快点跟着出逃。狐毛答应,匆匆去了。重耳又想到,这一次逃亡他国,必须让意志坚定的人跟着走,若国内有家累的,顾虑较多,不跟着他走,他也不勉强。重耳想清楚后,便说:
“重耳即将出走晋国,前路茫茫,可能充满了危险,诸位大夫是否都愿跟随重耳?如果有谁想回到朝廷里去,重耳绝不为难。重耳这次出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望诸位大夫赶紧拿定主意。”
“公子,”大夫们同声道:“在臣下眼里,你就是咱们的主公,臣下愿追随公子到天涯海角,忠心不二,万死不辞,请让臣下随公子出逃。”
先轸快步跑进来,十分紧急地喊:
“公子决定的‘走为上’计,是转败为胜的上上之策,不必再讨论下去了,履鞮已经杀进门来了,再迟片刻,大家都出不去了!”
重耳万分激动,提高声音喊道:“徒!”
“车己套好,从后门出去!”魏武子朝众人高喊。
众人赶忙向后门鱼贯而出,就在这时,履鞮的吼叫声从背后传来:
“重耳公子,主公有令,速来接令!”
后门外已套好马匹的轩车、饰车,已全部发轫,拔去了阻挡车子前进的横木。魏武子率先跳上重耳的驷车,拉紧缰绳,等候重耳。狐偃、先轸、赵衰、胥臣、介子推、壶叔、颠颉……等人,纷纷跟在重耳后面飞奔而出。狐毛四处找不到竖头须,只好先上了车。
履冲进正厅,见厅里无人,立刻命令宫中甲士往各个后门搜索。立刻有士卒高喊:“重耳公子在此!”履鞮闻声赶至,见重耳正从南门跑了出去。履鞮拔腿追赶,眼看即将追上,便高喊道:“重耳,看你往哪里逃?主公命我来杀你,你还不停下来受死!”重耳的一名家臣上来挡住了履鞮的去路。履鞮气急败坏,一剑刺去,家臣立刻倒下。履鞮又抬脚追赶,负伤的家臣却紧紧抱住他的脚不放。履鞮大怒,又一剑挥去,直刺家臣左胸,家臣登时气绝身亡。
履醍带着十名甲士,继续追杀重耳。
重耳已跑得嘴唇发白,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但因不愿违背君命,所以没有拔剑反抗。他唯一能的做的只有逃,虽然“逃”也是违抗君命,但是他不得不逃。
重耳终于跑近驷车,魏武子见状,急喊:“公子,快上来,快啊!”
重耳手搭上车子横木,正要踏上驷车时,履鞮提剑追到,他一剑挥向重耳搭在车门上的手。说时迟,那时快,重耳奋力一跃,搭在门上的手及时抽回,整个人滚进车子里。
魏武子见重耳上了车,猛力甩动缰绳,四匹纯黄色的骏马飞速奔跑,刹那间冲出丈把远。
重耳从车子上爬起来,回想刚才真是有惊无险,低头一看,锦袍的衣袖已被履砍去了一截。
魏武子奋力甩着缰绳,转眼间,驷车已在十丈之外。履鞮只得急命甲士们,向重耳的驷车射箭。魏武子一手驾车,一手举着大戟,挡落从后面飞来的箭矢。
等到数十辆轩车、饰车,风驰电掣般驰远了,覆鞮才回头拾起重耳被斩落的衣袖。履鞮握着半截衣袖,跺脚道:
“唉!就差那么一寸,不然即使杀不成重耳,也可以断其手臂,向主公交差。”
“如果重耳被砍断手臂,势必会从车门口摔下来。”一个甲士说道:
“那咱就一刀将他杀了,我履醍就立了一功。”
履望着驷车越驰越远,无可奈何,只好回去向晋献公复命。
2
重耳一行如脱兔般向南方急驰,他们选好一条几乎笔直的路线,从蒲城正南方,直奔向柏谷(河南灵宝县境)。中间穿过火焰山的薜关、稷山,从名叫“禹门渡”(山西河津)的地方渡过了黄河,来到了柏谷。这里距离蒲城有好几百里了。
重耳下了车,这里是丘陵地,二天多的日程,他们翻越火焰山,还渡过波涛汹涌的黄河。寒风吹着他被砍去半边袖子的衣衫,使他颇感狼狈。
春秋时代,人们在寒冬时节,内着毛裘,外覆以缯衣(音增衣)或锦衣。
狐偃见重耳望着半边衣袖发呆,便脱下自己的锦衣,让重耳穿上。
重耳在惊魂甫定后,才发现掌管钱财的竖头须没有逃出来,心中十分懊恼,今后这一大队人马的生活费用将从何筹措?
介子推找到了一家农户的庄院,大队人马到庄院内休息。庄院主人热情地招待他们。一行人吃过饭后,才稍稍觉得暖和了些。
重耳和随臣们脱下了鞋子,穿着皮袜走进室内,在茵席上坐下。
重耳又琢磨“走为上”计谋。关键在一个“走”字。所谓善走者,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全师而退,而敌人尚懵然不知。重耳心想:茫茫天涯,路在何方?善走,又能走向哪里?必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国家,可以帮助他回国的国家。东边是齐国,天下最大的诸侯国。齐侯姜小白,是中原的霸主;西边是秦国,位于晋国边上,距离晋国很近,而且申生的妹妹伯姬刚刚嫁给秦穆公还不到一年,伯姬对重耳很有手足之情;南方的强国是芈(音米)姓的楚国,土地辽阔,可以前往投靠。
连续奔逃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累了,当车子一停,大家便都坐着或躺下来休息。
狐射姑是狐偃的儿子,虽然年龄比重耳大一点,却未若重耳少年老成。此时,重耳问狐射姑:
“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一天一夜不停地逃,你觉得去哪里好呢?”
狐射姑想了一下,答道:
“既然要去,就要去大一点的国家,能帮助公子回国的必然是大国,因为他们武力强大。”
重耳觉得有理,便说:
“那就要去齐国或楚国了,重耳来占卜一下吉凶,再决定究竟去哪个国家。”
重耳又拿出了占卜用的草。
狐偃见重耳要用占卜来决定去哪一个国家,阻止道:
“公子,臣下认为不用占卜了。齐、楚二国,路途都极为遥远。从柏谷去齐国,中间隔着郑、蔡、陈、曹、宋、鲁等国家;到楚国的路途也很遥远,得过崤山,渡汉水、再翻越武当山,渡过荆江,才能到达郢都(湖北江陵县境),中间要经过申、密、夔等几个小国。齐、楚二国声威壮大,咱们在困厄之中去投奔,不会受到尊重,而且这么远的路很难走得到!”
狐偃说得很有道理,狐毛、胥臣、魏武子、颠颉等大夫,都点头赞同。
重耳收起占卜用的草,神色凝重地问:
“舅犯,既然齐、楚这两个大国不能去,那要去哪个国家才好呢?\\\"
这可是重大的决策,投奔的国家选错了,就可能导致全局的失败。狐偃见重耳采纳了他的意见,放弃去齐、楚大国的打算,甚为欣喜,便接着说:
“臣下思考再三,觉得还是去翟国为妥。”“翟匡?”
“是的,”狐偃分析说:“这个国家比较落后,还没有像中原那么开化,且与邻国结怨甚深。从这里去翟国投奔,不仅容易被接纳,而且也比较近。”
重耳相当佩服狐偃的看法,欣然道:
“好!翟国国风闭塞,与晋国互不往来,是很好的隐蔽之所。这正符合走为上计的要求——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全师而退,敌人尚懵然不知。”
“正是如此,所以臣下选择翟国为躲藏之地。”
“至于翟国和邻国结怨…”重耳沉吟道:“互相结怨就不会互通往来,这样最好不过了。”
“公子,”狐偃又说:“躲在翟国还有一个好处,翟国距离晋国很近,晋国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可以很快地知道,以随时观察晋国时局的变化;此外,翟国处在各诸侯国的中心地带,咱们也可藉此监视诸侯各国。如此一来,知己知彼,则运筹大事,没有不成功的!”
狐偃对走为上计的整个走法,做了精辟的分析,重耳和众臣都极为佩服。赵衰、胥臣、先轸、魏武子、介子推、狐射姑,都异口同声,赞成前往翟国。
前往翟国也是一个惊险万分的行动。因为从柏谷到翟国,是往绛都的方向走;弄不好,被骊姬、东关五的走卒们发觉,就逃不了了。诸位大夫们经过仔细筹算,最后决定从茅津渡渡过黄河,通过东山、皋落这些历经战乱地方的路线。
经过几天的路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翟国。
3
另一方面,晋献公也派出贾华去杀夷吾。
夷吾是晋献公与重耳母亲的妹妹所生,年已十六。他长得一副长脸,三角眼,眉毛下吊,唇小嘴尖,小眼睛总是飘忽不定。他的性格与重耳截然不同,他喜欢讲假话,走旁门左道,随时等待晋国大乱,好趁机坐拥君位。
夷吾的党羽不多,主要有这么几个:公子师郄芮,以及大夫吕省、郄称、蒲城午等人。
申生死了之后,太子的位置暂时还空着,虽然奚齐立为太子的形势已渐趋明显,但郄芮、吕省也拉了一帮人,在窥测方向,以便有朝一日把夷吾推上国君宝座。这种你争我夺的局面,晋国臣民都已洞若观火了。
郄芮,四方脸,鼻塌嘴阔,一双鼓凸的肿泡眼,有点吓人。但他常常微笑,使得这张脸还不至于太可憎。他在教导夷吾的时候,更是轻声细语,有时近乎于耳语了,因为,他正极力塑造一位嗣君。他教导夷吾谋取君王之术,这一类心术只能于密室谋划。至于夷吾也是压低声音说话,一副高深莫测之貌,甚至连普通的生活用语,也表现出一副极神秘的样子。夷吾年纪虽轻,却是一个鬼头鬼脑,满怀心计的大人了。
申生毒肉事件发生的时候,人在绛都的夷吾闻讯,大吃一惊,他了解申生为人孝顺,料想是骊姬陷害了申生。夷吾心生恐惧,立刻逃回屈城。不久,申生被逼自杀,他更感到骊姬的残忍,君父的无情。后来,又听说君父派履鞮追杀重耳,幸好重耳已成功地逃到了翟国。
夷吾躺在床上反复想着,他想了很多,也看出危乱中存在着机会。骊姬的倒行逆施,已激起朝中众公卿与大夫们的愤怒,只是众人皆畏惧晋献公的残暴,没人敢说话,连那些平日勇于进谏的大夫,现在也噤若寒蝉。虽然如此,他们心里仍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替申生报仇雪恨。看来,一场动乱势必在所难免;夷吾又想,在这场动乱中能攫取政权、登上君位的,不是重耳就是他了。虽然自己比重耳小了
一岁,但在危乱之中,还顾什么“立君以长”的顺序?
夷吾总觉得心神不宁,他知道骊姬不会放过重耳,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派人来杀他了。
果然不出夷吾所料,在重耳逃亡一年之后,晋献公听了骊姬的话,派了右行大夫贾华带兵来到屈城,要诛杀夷吾。当贾华的兵马快到屈城时,芮跟夷吾说:
“主公派贾华带兵来杀公子了,臣下建议公子赶快逃走吧!”夷吾并不想走,他眯着眼睛说:
“屈城的兵力尚足以击退贾华,贾华本是吾兄申生的部将,他不会真的要来杀夷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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