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神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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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烟别哭！烟烟你还有我们！】

【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关直播了，太虐了，心脏受不了！】

【别关啊！烟烟需要我们陪着！】

【可是看着烟烟哭，我真的好难受……】

【陆沉这个呆子！他怎么能忘了！怎么能！】

【骂他有什么用？他生病了啊！他也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心疼烟烟啊！太苦了！她真的太苦了！】

【这爱情，真的是地狱模式里的地狱模式……】

柳如烟哭了很久，仿佛要将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痛苦、不甘和绝望，都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直到泪水渐渐干涸，喉咙也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变得沙哑刺痛，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眼眶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脸上泪痕交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在经历过极致的痛苦之后，反而沉淀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决绝。

她看着面前依旧一脸茫然，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着她的陆沉，心中那刚刚被彻底碾碎的决心，又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顽强地，一点点地，重新凝聚起来。

忘了音乐又怎样？

忘了他就不是陆沉了吗？

不，他还是。

只是生病了，只是暂时迷路了。

而她，柳如烟，是他回家的路标，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她不能倒下。

她若是倒下了，那这束光，也就熄灭了。

深吸一口气，柳如烟用手背用力抹去脸上的残泪，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没关系。”

她对着陆沉，也对着直播间所有揪心关注着她的网友们，一字一句地说道：“忘了……也没关系。”

“音乐，”她重新看向陆沉，眼神温柔而包容，“是一种……能让人快乐，也能让人悲伤的声音。就像……刚才你听到的那样。”

她没有再强调这是他“最热爱”的东西，那太残忍了，对他，也对她自己。

她只是用最简单，最平和的方式，重新向他介绍这个他早已遗忘的世界。

陆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把吉他上，似乎对这个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柳如烟看着他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如同孩童般的好奇，心中微动。

或许……

或许，即便忘记了“音乐”这个概念，忘记了所有技巧和知识，但他身体里，灵魂深处，对旋律的感知，对音符的敏感，还在？

就像刚才，他能准确地哼出那段旋律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柳如烟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再次加速跳动起来。

她看着陆沉，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想……再听听吗？”她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陆沉的眼睛亮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这个干脆利落的回应，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柳如烟几乎枯竭的心田。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愣住了。

【？？？还要继续？】

【烟烟……她还要弹吗？】

【刚才打击那么大……她还能……】

【我的天，烟烟的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吧！】

【加油烟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支持你！】

【或许……或许真的还有希望呢？】

柳如烟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吉他抱好。这一次，她的手指不再颤抖，眼神也变得异常专注。

她没有再弹奏那首充满回忆的《烟》，而是随意地拨动琴弦，弹出了一段更加简单、更加舒缓的旋律。

这段旋律，没有特定的指向，没有沉重的过往，只是纯粹的，如同流水一般的音符。

她一边弹，一边仔细观察着陆沉的反应。

陆沉安静地坐在对面，微微歪着头，像是在认真聆听。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了之前的茫然，也没有哼唱，只是专注地听着。

柳如烟的心悬着，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她耐心地弹奏着，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她发现，陆沉的身体，随着旋律的起伏，开始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晃动起来。

他的手指，也放在膝盖上，如同敲击着无形的琴键一般，轻轻地点动着。

虽然依旧没有哼唱，但这些细微的动作，足以证明，他并非毫无感觉！

音乐的本能，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律动感，还在！

柳如烟的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继续弹奏着，指尖的音符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富有感染力。

就在这时，陆沉原本平静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不是痛苦，不是困惑，而是一种……深思，一种仿佛在努力捕捉着什么的专注。

然后，在柳如烟和所有直播间观众屏息的注视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依旧没有哼唱旋律。

但是，他的嘴唇开始轻轻翕动。

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仿佛呓语一般的音节，从他的唇齿间流淌出来。

“缘……未变……”

“花……散……”

“云烟……”

极其破碎的词语，毫无逻辑，也听不出任何含义。

但柳如烟的心脏，却猛地一缩！

这些词……

为什么听起来……有些莫名的熟悉？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了。

【他在说什么？】

【是歌词吗？听不懂啊……】

【感觉……好奇怪的词……】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像……更像是……胡言乱语？】

柳如烟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感，继续弹奏着。她的旋律也开始随着陆沉口中吐出的破碎词语，不自觉地发生着变化，变得更加的……缠绵，更加的……苍凉。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她的手指，在引导着她的音乐。

而陆沉，闭着眼睛，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他口中断断续续的词语，开始变得连贯起来。

不再是单个的字，而是……句子！

“隔世……缠绵……今世难续缘……”

“心依然……梦里诺言……未改变……”

当这两句带着浓浓古风韵味，又透着无尽悲伤的句子，清晰地从陆沉口中吐出时，柳如烟的手指猛地一顿，差点按错琴弦！

她震惊地看向陆沉！

这……这是什么？！

这不是她弹奏的旋律！

这也不是他们之间任何一首已知的歌曲！

这……这分明是全新的句子！全新的意境！

他……他在……创作？！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柳如烟的脑海，让她瞬间头皮发麻，血液倒流！

直播间，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卧槽】

【他刚才唱的是什么？！歌词？！】

【“隔世缠绵，今世难续缘”？！“心依然，梦里诺言未改变”？！这什么神仙词句？！】

【我的妈呀！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吧？！失忆了还能现场写歌？！】

【这……这不可能吧？！】

【但听起来……好悲伤……好有感觉……】

【烟烟的表情！烟烟也震惊了！】

【难道……难道他的音乐天赋，并没有随着记忆一起消失？！】

柳如烟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看着闭目“吟唱”的陆沉，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般不真实。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手指重新在琴弦上游走。这一次，她不再弹奏自己的旋律，而是尝试着，去捕捉陆沉口中吟唱出的调子，用和弦去衬托，去丰满。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尝试。

但奇异的是，她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总能恰到好处地找到最合适的和弦，与陆沉那带着悲伤韵味的吟唱，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仿佛他们曾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默契浑然天成。

而陆沉的吟唱，在柳如烟吉他和弦的支撑下，变得更加流畅，更加完整。

“人间凄然……不如一笑去了……烛花散……”

“尘花醉酒……轮回前尘……成云烟……”

一句句更加悲凉，更加带着宿命感的词句，伴随着婉转而忧伤的旋律，从他口中不断流淌而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失忆后的沙哑，却意外地契合了这首歌的意境，平添了几分苍凉与破碎感。

柳如烟一边弹奏，一边听着，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心疼。

他忘了她，忘了过去的一切，甚至忘了音乐本身。

可他身体里流淌的才华，那种与生俱来的，对旋律和文字的敏感，那种能将无形情绪化为有形音符的天赋，竟然还在！

甚至，在失去所有记忆的枷锁后，这种天赋以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原始，也更加……令人心碎的方式，迸发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不知道这些词句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在表达。

表达他此刻内心深处，那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巨大的悲伤和……失落。

仿佛……他弄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这种茫然的痛苦，这种无意识的追寻，被他用音符和词句，谱写成了一首……悲歌。

“霓红点点……凡间迷乱……情浅……”

“如当年幻梦间……牵手……心依然……”

“因果皆缘……不如一醉罢了……浮花散……”

“情语醉人……轮回前尘……成誓言……”

歌声继续，旋律婉转低回，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忧伤。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和不解，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泪水和“心疼”。

【我哭了……听哭了……这歌词……这旋律……太悲了……】

【他到底在唱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隔世缠绵今世难续缘”……“轮回前尘成云烟”……这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吗？！】

【他虽然忘了，但他的灵魂还记得那种痛吧！弄丢了挚爱的痛！】

【我的天……失忆了还能写出这种水平的歌……他真的是个天才！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呜呜呜！】

【烟烟弹得好好，和阿沉的歌声好配……可是……可是我好难受……】

【这简直是在用才华来自虐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唱的是自己的悲剧！】

【太虐了！真的太虐了！番茄小编出来挨打！为什么要这么写！】

【我一边哭一边想听下去……这歌有毒……】

歌曲逐渐进入高潮，陆沉的吟唱也带上了一丝激昂，却依旧难掩那底层的悲伤。

“剑如飞……心如水……也隔不断相思泪……”

“歌不悔……心还醉……究竟是为谁……”

“剑如飞……心如水……也隔不断相思泪……”

“歌不悔……心还醉……究竟是为谁……”

反复的吟唱，如同声声泣血的追问，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在问谁？

他在为谁心醉？

他不知道。

可听歌的人，却都懂了。

柳如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弹奏着和弦。

“爱若苦……心无顾……谁拿爱情一生赌……”

“翅断了……碟儿飞了……化作一世深缘故……”

当最后这两句带着浓浓宿命悲剧色彩的词句唱出时，柳如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要窒息！

翅断了……碟儿飞了……

化作一世深缘故……

这……这唱的不就是他们吗？！

因为癌症，他折断了翅膀，不得不推开她这只蝴蝶，伪造了一场背叛，将所有的痛苦和骂名揽在自己身上，只为了让她能够“飞”向更光明的未来……

而如今，他们再次相遇，却已是物是人非，他记忆全失，如同隔世……

这冥冥之中的巧合，这无意识中唱出的谶语，简直就像是命运开的一个巨大而残忍的玩笑！

歌曲回到了最初的旋律，陆沉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悠远。

“隔世缠绵……今世难续缘……”

“心依然……梦里的诺言……未改变……”

“人间凄然……不如一笑去了……烛花散……”

“尘花醉酒……轮回前尘……成云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弦的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陆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茫然，但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抒发后的平静，一种……淡淡的怅惘。

他看着柳如烟，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吉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仿佛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整个房间，连同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首凭空诞生的，充满了悲伤与宿命感的歌曲，深深地震撼了。

柳如烟看着陆沉，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带着明显的颤抖：

“阿沉……这……这是你以前写的歌吗？你……你想起什么了吗？”

她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比刚才更加炽热，也更加脆弱的希望之火。

如果……如果这是他以前写的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记忆，正在松动？他是不是……快要想起什么了？

直播间里，所有观众也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等待着陆沉的回答。

【快说！快说你想起来了！】

【是不是以前的歌？是不是？！】

【求求了！给点希望吧！】

【哪怕想起一点点也好啊！】

然而，陆沉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九天玄冰，再次将所有人的希望，冻结、碾碎。

他微微蹙眉，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波：

“以前的歌？”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想，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眼神清澈而茫然。

“不是啊。”

“这是……我刚才随便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