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骑风尘救边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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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皇后拭了泪,强打笑容说道。

疏桐见了礼,安了坐,正在思量该如何开口,却听皇后遣散了下人,又滚下泪来。

“你可是也听说了阿墨的事?”皇后哽咽着问,“我方才看你欲言又止,便知你想问他。”

疏桐倾身向前:“我听的也不真切,未必就是真出事了。”

皇后泪眼婆娑:“陛下半个时辰前说与我知道的,说裴将军屡战皆胜,丁零人便索性后撤三十里,集结了所有军队想毕其功于一役,裴将军原要自己为先锋的,但两军对垒,还需他主持大局,所以阿墨就主动请缨,谁知道,谁知道,”皇后用手帕掩着嘴,声音有些发闷,“他们竟然设计将阿墨引进了木里山谷,那山谷两边都是碎石土沙,寸草不生,况现已入冬,北境滴水成冰,阿墨被困在里面……”

皇后小声啜泣起来,疏桐使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后来呢?”疏桐问,“阿墨陷进去之后,大军呢,裴将军没有安排吗?”

皇后摇着头,眼泪滚滚而下,打湿衣襟:“最新的战报就是这些了,陛下说,裴将军尚不能完全整合北境军马,甚为掣肘,那北境原来的守军主帅孟自忠,他,他——”

他不是皇帝的人,疏桐立刻想起了中秋夜宴那天越王的话,她安慰道:“阿墨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况曾跟着老侯爷在军中历练过,咱们要相信他!”

皇后点着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们沈家支庶不盛,人丁单薄,母亲生阿墨时难产,本该是我这个长姐照顾他,可那时我初入皇家,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能够照顾好他?后来父亲又被派去驻守南境,无暇顾他。可怜的阿墨,上无母亲疼爱,下无兄弟姊妹扶持,才三岁,就成了没人照看的孩子。幸而天可怜见,在御花园为你所救,从此才有了个安稳的所在。你不知道,阿墨每次来看我,叽叽喳喳跟我说你的事,说你哄他吃饭,抱他看鱼,陪他写字,夏天给他扇扇子,冬天给他添棉衣。我看着他白里透红的小脸,就知道你把他照顾的很好,我心里,对你是愧疚的,这本来该是我做的事啊!如今我也算是熬出来了,有心想补偿他,可他却——却——”

疏桐心里暗暗叹服,怪不得阿墨对自己感情这么深厚,哎,他若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疏桐,该多难过。

“嫂嫂先别难过,”疏桐拍着皇后的背,“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阿墨不是小孩子了,他长大了,还有裴将军呢,他一定能救阿墨出来的。”

皇后点点头,依旧难掩担心。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疏桐一直在思量,京城离北境不算太远,单人独骑日夜兼程的话,三天差不多能到,难的是,到了之后要怎么办?

第二日一大早,李嬷嬷刚起身,就被砰一下撞开房门,幽若手里捏着一张纸,是疏桐的笔迹,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我去北境。

裴铮此刻非常气愤,要不是副将陈礼拦着,他早就一刀劈了孟自忠,原本阿墨为先锋,孟自忠率右翼随后接应,即便前锋失利,也能安全撤回,可孟自忠生生比原定计划晚了一个时辰才到,致使前锋孤军深入,后路被断。裴铮在给皇帝的奏折里狠狠参了他一笔,当然这些皇帝并没有告诉皇后,疏桐也就没打听到。

玄水城的天空飘起了雪,细细密密的雪粉被北风吹着,砂砾一样打在脸上,疏桐裹紧斗篷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胯下的马叫踏雪,通身乌黑,只有四蹄雪白,是阿墨送给她的,此刻雪夜行路,倒是十分便宜。

不是裴铮不想办法救阿墨,实在是木里峡谷全是土石黄沙,寸草不生,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东西,丁零人只需派人守住出口和制高点,那峡谷简直就是有去无回。丁零人马背民族,男女都是天生的战士,若派去营救的人太少,那就是以卵击石,若派去的人太多,峡谷离丁零营地不远,他们也能迅速增援,让裴铮泥足深陷,若大军倾巢而出,丁零人正巴不得呢,他们就可以化整为零直奔玄水城,更别说还有一个处处掣肘的孟自忠,所以一时之间,裴铮十分被动。

忽有将士来报,说京城来使,并递上一块腰牌。才收兵回来的裴铮正在自己包扎伤口,闻言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是京城形势有变?忙胡乱将手上的伤裹了,接了出来。

来人身量高挑,一身黑袍风尘仆仆,离得近了能看到走路有些蹒跚,衣服下摆结着冰花,牵着的马倒是十分漂亮,乌黑油量,步履轻盈,一看便知是好马。

“裴将军。”疏桐掀开兜帽,露出做男子打扮的脸。

裴铮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是疏桐,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贸然来此是本宫不对,望将军海涵。”疏桐压低声音,使声线略粗哑,“但本——我实在无法安坐京城,现下情况如何了?”

裴铮闭上了嘴巴,喝退左右,将疏桐带入屋内,并关上了门,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的?京中可是有事发生?”

从进入军营起,疏桐便隐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进入裴铮的屋子,这种味道就更明显了,她看到了裴铮衣服上的血渍和随意包扎的手,心下默默赞叹,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惦记美人,果然是真爱。

“将军府无事,”疏桐答道,“走前我特意去看过,一切安好。”

我不是问这个,裴铮心道,但得知府中一切安好,也算安心,随即又问:“京中来使呢?殿下可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

疏桐抱歉地笑了:“就是我了,怕你不见我才那么说的,没有旨意,我自己来的。”

裴铮几次张嘴想说话,又闭上了,最后怒道:“简直胡闹!”

疏桐深吸一口气:“请裴将军收我做个亲兵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行,”裴铮断然拒绝,“绝无可能,你马上回京,我可以装作没见过你。”

“我不走。”疏桐倔强地说,她必须争取留下来,来的路上她仔细想过了,她不懂行军打仗,且势单力孤,想救阿墨,必须要靠裴铮。军中不是铁板一块,纵然只是合约夫妻,但外人是不知道的,裴铮想来也不会放心把她安排到别处,亲兵是最好的选择。

裴铮思索片刻,道:“我派一支百人卫队护送你,只要出了玄水城,便不用担心兵祸,你可悄悄返回京城,不被人发现。”

“好,”疏桐朗声说,“你要是派人给我,我就带着他们去偷袭丁零军营。”

“你敢!”裴铮万万想不到疏桐竟然敢这么胡来,可想到中秋夜宴她在皇宫中干那些事,又不敢不把她的威胁当真。万一她真的去了呢?果然——

“你可以试试!”疏桐寸步不让。

裴铮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他盯着作战沙盘上的一个点,冷冷地问:“是为了阿墨?”

“是。”疏桐没有迟疑。

“你千里迢迢,孤身一人跑到北境来找我,就是为了他?”

“是!”

一定是最近军务烦心,裴铮只觉得心里腾得窜起火焰,像一条毒蛇猛地自草丛中高高跃起,嘶嘶吐着信子。他大步走到外面,狠狠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才觉得回过来一点血,这个女人为何总能精准点燃自己的怒火?怎么办,眼下能怎么办,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