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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破晓(上)

秋雨打湿国子监新立的《同考碑》时,唐梧桐正用朱砂笔圈禁礼部送来的联名弹劾奏章。青瓷镇纸下压着东宫密探刚送来的枫叶笺,她忽然将朱砂泼向碑上“男女同校“四字,血瀑般的红痕里竟显出百年前女子科考的废诏。

“明日巳时,请太子殿下观碑。“她碾碎枫叶笺洒入砚台,看着墨汁吞噬“牝鸡司晨“的批语。掌灯时分,八十一位女学生捧着浸透桐油的《女诫》跪在碑前,火把映着她们背诵《山河策》的剪影,像一群浴火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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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破晓(中)

太子驾临那日,唐梧桐在碑前设下经纬仪。当礼部尚书斥责“女子不配论地势“,她突然转动青铜晷针。日影穿过百层蝉翼纱,在《同考碑》投下河洛九宫图。

“去岁豫州大旱,是三百农妇重测水道发现的龙脉错位。“她割开纱帐露出背后沙盘,麦粒组成的舆图正与日影重合,“殿下可知这些麦种出自被休弃的妇人之手?她们改良的旱稻,比工部粮仓的存米多收三成。“

东宫侍卫拔刀砍向沙盘时,麦粒中爆开的磷粉突然自燃。火光里浮现金字——《女学新章》修正案第一条正烙在太子蟒袍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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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破晓(下)

霜降前夜,唐梧桐在皇史宬翻出尘封的《女官典仪》。当守库太监举着“秽乱经史“的牌子阻拦,她突然扯断七宝璎珞。滚落的玛瑙撞开暗格,跌出太祖奶娘参与修订的《军户改良策》。

“原来第一个在兵书批注的女子,连名字都不配留下。“她将璎珞缠在青铜雁鱼灯上,火光忽然映出夹墙里的绢帛。百年前女史们用月事血写的联名状,正与她袖中《同考疏》的朱砂批注逐字对应。

五更钟响时,她把联名状拓印本悬在朱雀门。晨雾中浮动的血字下,三百农妇扛着改良稻种跪成“山河“二字。

------###第四十五章·惊雷(上)

大理寺卿带兵查封凤鸣台那日,唐梧桐正在教女学生们用胭脂调墨。她蘸着口脂在查封令上画圈:“大人可知这朱砂产自被侵占的女户盐田?“突然将文书掷入酸液,浮起的晶粒拼出盐铁使受贿账册。

侍卫抽刀砍向书柜时,她轻笑着转动博古架上的陶响球。十二律音波震碎瓷瓶,藏在其中的地契如雪片纷飞——正是国子监扩建女学的批地文书。

“三日前,京郊八十老妇击登闻鼓献上的《哭陵录》。“她踩住飘落的地契,“记载着各位祖辈侵占女户田产的铁证,此刻正在西市说书人嘴里传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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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惊雷(下)

暴雨夜突审,唐梧桐被锁进刑部水牢。当主审官狞笑着提起浸猪笼,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铁窗。血珠穿透桐油纸,正中外墙更夫提的灯笼。

火光骤亮瞬间,八百名女学生齐唱《黍离》。歌声震落瓦当上的铜铃,铃芯坠地裂开,露出当年太子奶娘被灭口的认罪书。唐梧桐拽动镣铐轻笑:“水牢砖缝里嵌着三十年前女囚的指骨,要挖出来比对殿下手纹吗?“

黎明破晓时,前来捞尸的狱卒惊见水面浮起万颗黍粒。泡发的谷壳裂成《女学新章》全文,而本该溺亡的人,正在城外为流民女童讲授《水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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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扶摇(上)

祭天大典上,唐梧桐捧着的玉琮突然坠地。当钦天监怒斥“不祥之兆“,她拾起碎片划破祭袍。金线崩裂处显出治水舆图,浸泡过女子经血的丝线遇雷雨膨胀,竟在祭坛拼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

“去年黄河改道能精准预测,是因浣衣妇人们记录了三十年潮信。“她割断一缕白发系在日晷,“就像这些为记水位熬瞎眼的河工遗孀,她们的观测簿比工部文书更详实。“

惊雷劈中祭鼎时,鼎身铜锈剥落显出铭文。女史们三百年前被抹去的治水功绩,正与她手中《同考疏》的批红逐字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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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扶摇(下)

腊月封印日,唐梧桐立在重开的女子书院门前。当世家子们投掷臭鸡蛋,她突然掀开匾额红绸。百年紫檀木纹里嵌着金丝,暴雨冲刷后竟显出《同考碑》全文。

“这木材出自被焚毁的贞节牌坊。“她抚过“男女同校“的刻痕,“就像当年被迫自焚的寡妇们,她们的骨灰烧成了建校的青砖。“

鞭炮炸响时,八十一位女学生展开百褶裙。每道裙褶里缝着《女学新章》残页,拼成完整法典那刻,围观的老儒生突然跪地痛哭——他们认出那些字迹,竟与自家祠堂暗格里的母亲绝笔信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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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余韵:唐梧桐抚摸书院梁柱上暗刻的八千女子姓名,对月独饮时轻笑:“怜悯是穿肠毒药,我要给她们砒霜里淬炼的刀。“)

###第四十七章·淬刃(上)

春闱放榜那日,唐梧桐站在新落成的女学藏书阁顶楼。她将朱砂混入桐油,沿着琉璃窗勾勒《山河策》考卷的批语。日光穿透血色纹路时,地面竟显出被篡改的排名——本该夺魁的寒门女考生,名字被工部尚书嫡女生生挤落三位。

“取我的点翠翟冠来。“她突然将金簪掷向琉璃窗,裂纹恰好截断冒名者的姓氏。前来质问的吏部官员还未开口,她已抚过翟冠上七十二颗东珠:“三日前琉球进贡的夜明帘,每颗珠光可辨笔迹浓淡——大人要验验令嫒考卷上的墨痕深浅么?“

暮色中,她独坐阁内将落榜卷宗缝入翟冠夹层。金线穿梭声里,八百个被替换的名字在明珠辉光中泣血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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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淬刃(中)

端阳龙舟赛突发沉船事故,唐梧桐却在御河边架起纺车。当工部指责她扰乱祭祀,她突然扯断织锦:“这蜀锦掺了岭南女矿工采的孔雀石,遇水显影的能耐——诸位的龙舟可经得起验看?“

浸水的锦缎浮出墨迹,竟是河道总督贪污治水银的账册。禁军围捕时,她转动纺锤放出淬毒银针,针尖挑开的船板夹层里,跌出用女囚头发编织的救生索。

“去年漕运沉船,三十名乐坊女用发绳捆住货箱保住皇贡。“她踩住企图销毁证据的工部侍郎,“怎么换成男人掌事,连龙舟都扎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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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淬刃(下)

秋审勾决夜,唐梧桐在刑场点燃八十一道凤灯。当监斩官呵斥她扰乱法场,她突然割破灯罩。飘落的鲛绡覆在死囚脸上,显出冤狱受害者生前最后的面容——九成都是为父兄顶罪的官家女。

“去年修订的《连坐令》有处墨渍。“她将灯油泼向刑部侍郎,“用北境战死的寡妇眼泪研墨,遇热会显出真正的修订者笔迹。“

火光中浮现当朝首辅小楷时,围观民众突然暴动。唐梧桐冷眼旁观暴民撕碎囚车,将染血的《女刑典》残页塞进袖中——那上面有她亲手添的“女子连坐需自陈罪状“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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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裂帛(上)

冬祭那日,唐梧桐的祭服突然当众绽裂。在礼部尚书的讥讽声中,她撕开内衬露出百衲衣,每块补丁都是女囚的状书:“这件衣裳用三千封血状缝制,浸过寒狱冰水就会发脆。“

当侍卫上前擒拿,她突然抖开衣摆。飘落的冰晶在祭火中凝成舆图,标注着各地虐杀女婴的枯井方位。大理寺卿的玉笏坠地碎裂,露出他妾室被迫堕胎的诊籍。

“去年雪灾,是浣衣妇用嫁衣缝成赈灾帐。“她将冰晶撒向人群,“怎么今年国库充盈,女子反而要典当裹尸布?“

上元夜宴,唐梧桐献上的走马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灯片割破贵妃衣袖时,她拾起染血的碎片:“娘娘可知这琉璃用被剜目的女巫骨灰烧制?遇凤仙花汁会显影。“

血渍在琉璃上蜿蜒成画,竟是贵妃用堕胎药毒杀宫女的全过程。禁苑侍卫拔剑瞬间,她转动灯轴放出毒烟,烟雾中浮现司天监篡改的星象记录——那些被指为祸水的妃嫔,生辰皆对应边疆捷报之日。

“三年前荧惑守心,是八十老妪观天象预警地动。“她踩碎星盘轻笑,“怎么钦天监换了男子掌事,连月食都能算错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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