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是个犟种！（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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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的眼帘垂了下来，瘫在座椅里默然无语，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对徐醉说：“你赶紧去洗澡吧。”说着起身向东面卧室走去，都走到卧室门口，夏桐又转回头瞪向徐醉：“大半夜的你给我洗快点。天天洗澡都要个把小时，这身上是有屎啊！”
徐醉白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只管自顾收拾。
洗完澡，徐醉回到房间，手机上又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石珖一定是一直等在楼下没走，看到窗里的灯亮了起来，知道她一定在家，便发疯地不停打来。
徐醉紧紧握着手机靠向窗边，透过百叶的空隙偷偷向外望去。夜色更深了，昏黄的路灯下，细碎雨丝密密急急，石珖瑟瑟站在雨里仰着头，眼里的焦灼让徐醉心口犹如压上了巨石。手机再次响起，看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徐醉眼里浮出一层水汽，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石珖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那样有磁性，听得人心里痒痒的：“你今天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石珖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吗，今天早上起来我就心慌地要命，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怎么都没法集中精神。我怕极了，到处找你，你公司我也去了，他们说你请了假，我打你电话你又一直不接，发信息也不回，你到底去哪儿了？徐醉，你说话，说话呀！”
徐醉抿紧的唇微微哆嗦了一下，咬牙忍过鼻尖的酸楚故作镇定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这样黏黏哒哒的让我瞧不上好吧。大男人就该有点爷们样子，拿得起、放得下，你这么着，难道是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吗？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乐意啊。我好好的一棵树，挂个人在上面像什么样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留点体面不好吗？”
还没说完石珖就打断道：“我不要分手，我不想分手，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脑子笨，总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对人也没有防备心，因为这个犯了好多低级错误拖累了你。这全都是我的错！但你相信我，我会改的，真的会改的！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哪有问题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只要一次！我一定会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听着电话里已然带着哭腔，徐醉不免声音柔和下来：“石珖，别这样好吗？你理智点，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差异简直不像一个物种！我像鸟，而你像鱼，你长不出翅膀，我也进化不出鱼鳍，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我不是鱼，你也不是鸟，我们都是人类，是一个物种啊，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懂吗？”
“不太懂……但我不是鱼！”
徐醉脑壳一热瞬间蹿出火来，顿了好几秒才极力压住没有发作，长长吐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是想说，我们俩无论是性格、思维方式、处事逻辑都存在着很大差异，因此我们彼此间很难共融，没法达成一致。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你不需要改，也改不了。我呢，不想改也改不了！你懂了吗？”
“不要你改，我改，我全改！为了你我当鸟也行！”石珖没有一丝犹豫。
徐醉刚压下的燥火再次蹿了上来，呼吸加重，忍了半天还是骂了出来：“为什么每次跟你说话都是鸡同鸭讲，你到底懂不懂人话啊！花岗岩脑袋吗？不会转弯吗？行行行，我也不跟你讲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呢就一句话，咱俩要么做兄弟，要么绝交，你选吧！”
“不，我不要！我喜欢你，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去长翅膀还不行吗！”
徐醉顿觉怒不可遏，对着手机大喊道：“你长什么也没用了，不怕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去拍婚纱照了，我要和程沣结婚，你没戏了！”说完掐断电话气呼呼地丢到床上，不住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雨越下越大，路灯的光晕里，原本密集的雨丝放肆地膨胀、爆裂，如豆般砸落，彻底击碎了深夜的静谧。
石珖呆在雨里一动不动，雨水湿了一脸，视线越发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如同水里的倒影，扭曲、虚幻，在昏黄与黑暗中不停切换。
门卫岗亭里的保安见他魔怔般站在那儿，不免推开窗喊道：“小伙子，这么大雨，令（你）咋还杵在那儿啊，瞧这身上湿的，要感冒的哎！”
这一嗓子犹如一缕电击将石珖彻底惊醒。他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疼痛，疼得他眉毛皱成了一团，身体微微开始蜷曲，右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不，我不要你嫁给他，我不要……”石珖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那扇熟悉的窗，转瞬间疯了般地冲向关着的小区大门，手脚并用攀爬起来。
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才冲出门快速奔上前，死命抱住石珖的腰，咬了牙地往下拉，一边拽一边大声喝道：“咳，大半夜的，令（你）这是要干啥呀？令（你）不是业主，饿（我）咋也不能放令进去。令快下来！这么大雨闹腾啥呢？令给饿下来！”
石珖哪里肯听，一边蹬脚挥手的挣扎，一边向着楼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徐醉，我不要你结婚，我爱你，你下来，我有好多话和你说！徐醉！徐醉，你不要结婚！你下来！”
从洪亮到嘶哑，极具穿透力的嘶吼声震亮了楼上一户户的灯光，照出一片众生相，谩骂、厌恶、好奇、同情、甚至有人饶有兴趣的趴在阳台上点上了烟，不时幸灾乐祸地喊上两嗓子。直到110警车划破黑夜而来。
“怎么又是你？”当闹事者被强行拖进警车的刹那，片警简钊不免调侃道：“呦，难不成是咱这警车不要钱，坐上瘾了？”说罢，他抬手抹了一把，将脸上的雨水掸了出去，又从后排座上拿了条毛巾递给前排的同事道：“小聂，快擦擦，别受凉了！”这才恨恨地看着石珖问道：“说说吧大侠，上次是帮兄弟出头，这次呢？失恋啦？你失恋也不能这么搞啊，你这是扰民知道吗？”
看对方闷着头毫无反应，简钊不由继续劝道：“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事，看开点，谁一辈不失个几次呢。再说了，现在是颜值当道，就你这长相，天涯到处是芳草啊！哎，你好歹还有的失，我这样子，想失都没机会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能因为失恋就祸祸别人啊！你看这三更半夜的，你坑了多少人啊！吵得整小区人没法睡觉不说，人家保安兄弟也被你折腾地够呛，人家打个工容易嘛，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呢？你的同情心呢？哎，我看那次你为哥们儿出头的时候不是蛮有情有义的嘛，这会儿怎么就冷漠了呢？你这样不对啊，做事不能光顾着自己，也要想想别人啊，对不对？你再看看我们，为了你都湿身了！我们这又是造了什么孽，要陪你受这样的罪啊，你说你过意的去吗？”
警车继续开着，简钊也继续叨叨着，似乎完全不介意没有回应这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说教中：“我跟你说，你今天的行为很过激，按理是要对你进行现金处罚的。但法外也是有人情的嘛，我呢，也不是个冷漠的人，知道你也是事出有因，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呆会儿啊，回警局走个过场，教育教育也就不处罚了，不过，下不为例哦！哎，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心软就可以拿捏啊，我做事那是相当有原则的，该硬的硬，该软的软，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在我们所里，我也是排得上号的青年才俊！”
石珖还是那副魂不归位的瑟瑟模样，布满血丝的眼里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雨还是泪，就那样呆呆望着窗外，身上渗出的水渍将座椅湿了一片。见他半晌不说话，简钊递过毛巾说道：“差不多得了，还没完没了呢，你看你，跟个水鬼一样，一会儿再吓死个人，赶紧擦擦！”
见对方一动不动，简钊不禁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真是个犟种！哎，还是年轻哎，没经过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