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烟试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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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在青山观前,给这座古老的道观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李天旭静静地站在观前,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带着晨露清新的空气,而后紧了紧背后的剑匣。这剑匣由玄铁精心打造而成,质地坚硬且沉重,压在肩胛上,传来阵阵生疼的感觉。然而,这份重量却让他莫名地感到心安,因为这是李三留给他最后的念想。李三,那个如同父亲般照顾他、教导他的人,虽已离去,但这剑匣和匣中的剑,却承载着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
观门的石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李天旭迈出脚步,布鞋踩在石阶上,露水浸湿了鞋面,每一步都留下深褐色的水痕,仿佛在这古老的石阶上书写着他的足迹。
“这位道友可是来参加剑山遴选?”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天旭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靛青道袍的执事弟子正站在侧殿的月洞门前。执事弟子身姿挺拔,面容和善,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少年粗麻短打的衣襟。李天旭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心中微微有些局促。这时,他注意到对方腰间悬着的木牌,木牌制作精美,镂空处隐约透出北斗七星的纹路。那纹路细腻而神秘,与南离皇朝七洲大阵的星图如出一辙,让他不禁心中一动,暗自揣测这其中是否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正是。”李天旭赶忙收起思绪,学着李三以前教过的修士礼数,恭敬地抱拳行礼。在抱拳的过程中,他的指节触到了剑匣边缘的玄玉镶边。那玄玉温润细腻,触手生凉,给他一种别样的触感。与此同时,春来剑在匣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细微的嗡鸣。这嗡鸣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李天旭的耳中,仿佛剑在匣中感应到了某种气机的牵引,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锋芒。
穿过三重垂花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九丈见方的试剑台出现在众人眼前,试剑台气势恢宏,台面平整光滑,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砖铺就而成。试剑台上,七根蟠龙石柱按天罡方位矗立着,宛如七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里。石柱粗壮而高大,柱身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剑痕纵横交错,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激烈比试。从那些剑痕里,渗出淡淡青芒,青芒柔和而神秘,竟与春来剑的色泽遥相呼应,仿佛它们之间有着某种无形的默契。
台边早已聚集了数十名少年,这些少年来自不同的地方,身份各异。有的少年怀抱镶金嵌玉的宝剑,宝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主人的富贵与不凡;也有的少年握着锈迹斑斑的铁片,虽然铁片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执着,怀揣着对剑道的热爱与向往。
“第一试,叩剑门。”
随着一声低沉而洪亮的道钟轰鸣,声音在空旷的试剑台上回荡,仿佛唤醒了这片沉寂之地的灵魂。紧接着,石柱顶端同时亮起星芒。星芒璀璨夺目,照亮了整个试剑台,也照亮了每一位少年充满期待的脸庞。李天旭忽然想起昨夜在山林中撞见的紫裙少女,此刻,她正静静地站在东北角的石柱下。少女身姿婀娜,裙摆随风轻轻飘动,裙裾间暗绣的云雷纹在星光照耀下流转如活物,仿佛赋予了这裙摆生命一般,美得如梦如幻。
“请诸位将佩剑置于天枢位。”执事弟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李天旭的思绪。
李天旭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春来剑。当春来剑出鞘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扩散开来,整座试剑台的青砖竟泛起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剑身玄玉映着晨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在石板上投下细碎的翠色光斑。那些光斑如同灵动的精灵,在石板上跳跃闪烁,美不胜收。
执事弟子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悄悄掐了个探灵诀,想要探寻这把剑的奥秘。“剑胚未醒却有灵光自晦,怪哉......”他低声喃喃自语,心中对这把春来剑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李天旭并未察觉执事弟子的异样举动。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剑尖,按照李三传授的运劲法门,缓缓将剑刺向石柱。随着剑身逐渐靠近石柱,他忽然感觉春来剑变得重若千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前进。与此同时,剑柄处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让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
在这痛苦与压力之下,恍惚间,十年前那个血色清晨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现。那时,他还年幼,一个巨大的掌印如泰山压顶般碾碎屋脊,房屋瞬间倒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母亲颈间玉佩炸开的青光闪耀而起,那青光与此刻春来剑发出的剑芒何其相似,都带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嗡——”
石柱突然爆发出刺目光华,光芒如烈日般耀眼,将围观的人群逼退数步。众人纷纷抬手遮挡眼睛,以免被强光刺伤。待强光散去,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柱身赫然显现三道环状剑痕,剑痕深邃而整齐,最深处几乎穿透石心。这惊人的成绩,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执事弟子捧着记录玉简的手微微发抖,这样出色的成绩,上次出现还是三十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前辈参加遴选的时候。他深知,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这位少侠如何称呼?”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云端传来,声音醇厚而悠远,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试剑台上空不知何时多了位麻衣老者。老者身着一件破旧的麻衣,衣袂飘飘,脚下踏着一双同样破旧的草鞋,每一步落下,都绽开青莲状的剑气。青莲剑气绚丽多彩,如梦如幻,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晚辈李天旭。”李天旭赶忙回答,他握剑的手沁出了冷汗,而春来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试中,仍在发出清越长吟,仿佛在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锋芒。
老者浑浊的眼中瞬间精光暴涨,仿佛两道锐利的闪电。他袖中枯枝般的食指轻轻抬起,凌空画符。随着他的动作,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在空中缓缓流转。试剑台四周的蟠龙柱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驱使,同时剧烈震颤起来。柱内封印的千年剑意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朝着春来剑涌去。
在剑意的冲击下,剑匣上的北斗暗纹逐一亮起,光芒越来越强。这些暗纹与南离七洲地脉产生了玄妙的共鸣,仿佛在唤醒某种沉睡的力量。
“好一个‘守得初心待春来’。”老者抚掌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在试剑台上空久久回荡。他转身离去时,草鞋带起的风十分强劲,竟掀翻了三个执事弟子的道冠。“明日辰时,到后山洗剑池来。”老者留下这句话后,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
在人群的一片哗然中,李天旭不经意间瞥见紫裙少女悄然离去。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宁静。她腰间新添的玉坠样式古朴,正面刻着道宗云纹,云纹线条流畅,富有韵律感;背面却残留半枚模糊的剑形印记。李天旭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看向春来剑柄,惊讶地发现那剑形印记与春来剑柄的凹痕严丝合缝,仿佛这玉坠就是为春来剑量身定制的一般。
暮色渐浓,夕阳的余晖洒在试剑台上,给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试剑台下,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酝酿。试剑台青砖缝隙里渗出丝丝黑气,那黑气如幽灵般飘荡,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原来,昨夜被李三斩杀的邪修残魂附着在砖石深处,正贪婪地吞噬着试剑者遗落的恐惧。其中,最浓郁的那缕黑烟,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悄悄钻进了某个落选少年怀中的断剑。那断剑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力量,微微颤抖起来,一场未知的灾难似乎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