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圆光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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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医生递给我几个较简易的仪器，大概的作用就是对周围环境进行成分分析，气体、矿物之类的。
我接过来，看他戴上了口罩手套，到一面石壁上对那些发光物质采样。
“你猜到那两个人出事的原因了对吗？”他之前不说是怕引起恐慌，想要在猜测得到印证以后再宣布。现在让助理帮忙做这些，应该就是为了印证猜测。
老杨转头看我，虽然他带着口罩，但是透过厚重的镜片，我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出笑意。附近没有别人，他没对我隐瞒，把手里的取样管展示给我看：“之前的两个人都下过水，还是最初的......”他说到这停顿一下，果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看见老杨的眼神，莫名从中读出了一句话：你当时就不该下水。
我掂量着手里操作起来没有技术含量的仪器，想到他还专门让肖寺去找我，其实是猜到了我会因为第一批下过水遇到麻烦，所以在帮我。我感慨了一下，老杨人挺好的，就听他继续说道：
“刚才和外面沟通过了，你救上来的那个人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全面检查下来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问题不是出在湖里。”
或许因为他是医生，当听到他下了这样一个论断时，莫名觉得可信度很高，我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下来了。
老杨打开一个便携式的成分分析仪器，连接着电脑开始操作，同时说着：“他们出水后我就检查过他们俩的身体，只是轻伤，进洞的这十六个人里，除了跟着你的那个小孩，其他每一个人上路前都有身体报告，我是确定过你们的情况才让你们进洞的。”
他边说着，在我眼里的样子就变得越发可靠。
“这件事要是听那个小道士的，靠玄学分析，那可得聊很长一阵子，不过我是个医生，看问题更在意根源。”他设置好了仪器运行，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自行跳动着，老杨就招呼我把便携的显微镜拿出来，把剩下的一点样品处理过后放在显微镜下。
我凝神注意着他的动作，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慢慢调试着准焦，不多时，就听他发出“啧”的一声，之后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果然是这种东西。”
“有什么发现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康飞（死了的那个人）身上的伤口很多，我原本以为死因是撞击，但以第二个人的情况看来，这两个人更像是中毒，应该是一种扰乱神经造成感知错乱的毒，只是第二个发现的早，他还没来得及四处撞壁。但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人。
“我想先找到毒素的来源，好知道中毒的机制，也能让其他人做好防护。这洞里最不寻常的就是这些发光物，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因素，这台机子会对它的成分进行分析，需要半小时左右，这期间你要帮我做一下水质和空气的检查。不过，看这个样子，恐怕问题就是出在这些东西上了。”
说着，杨医生让开显微镜前的位置，让我过去看。
我走过去，带着好奇往目镜里看，显微镜的光圈被调的很亮，大概是因为他近视亮度高更容易看清，我适应了一下，辨别出呈现在视线中的东西是什么后，我不由的抖了抖身子，一阵恶寒。
“这是什么情况？”我移开视线去看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
老杨指着四周的“星光”，说：“你听说过圆光石吗，那是一种会发出异光的石头，传说它是指路明星的流光所化，夜晚把它悬挂在房间正中，梦里就会看到仙境。我以前见过一块拳头大小的，挂在村屋里，可主人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碰，不过有人比我幸运，得到了一块圆光石并且进行了研究，其实这种石头表面覆盖了一层有毒的发光物质，所谓梦中仙境只是中毒后产生的幻觉，而这种发光物质，是一种叫做伏萤的虫子的排泄物和尸体。
“你刚刚也看到了，洞里这些光点就是来自伏萤。如果这些东西均匀的包裹住一块石头，就变成了圆光石，这么大量的发光物，说明洞穴里一定有大型虫巢，虽然这种虫没有强大的攻击性，但这么庞大的数量，光毒性就会很棘手，之前两个人恐怕也是因为这种毒。”
其实听到“圆光石”三个字时，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种建材，但下一刻想到显微镜下密集的虫子肢体，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平时公园的小板凳不需要发光，也不需要粪便和尸体。后来听他解释，我突然想起来
自己看过相关的记载，隐约只记起一句“四边玲珑类火”，讲的是唐朝一位大官得到了一块奇异的石头，非常喜爱，给它取名叫圆光石。我原本对这个形容没什么概念，此刻看到这些光点，却仿佛整个洞穴都燃烧了起来。
我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是我哥留在蛟血珠里的提醒：远离光源。所以他知道这里有危险，也曾走过这段路吗？我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前面的队伍到过这里，是不是也有人员损失？恍惚间，我觉得自己走在一截毒气管道里，而且越深入便离毒源越近，危险环伺，前路未卜。
电脑屏幕上闪烁大段大段的数据，我看得头晕，强压下无助感，等待着分析的结果。
我们所有人行动的轨迹是一样的，吃的也一样，如果说康飞的死是因为半夜擅自离队，可第二个人却一直和队伍在一起，那么他们是怎么中毒的，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呢？或者说其他人还需要多久会毒发？我很希望杨医生能从分析结果里得到中毒的方式，以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其次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目前为止的这些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那裴佐生一路上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他刚才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却最终憋回去了，我更加搞不懂这孩子藏着的秘密了。
沉默表明了所有人都在承受着同样的煎熬。半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杨医生拿到了分析结果，所有人把目光投了过去，他拿着报告翻阅几遍，最后肯定似的点头，看样子是之前的猜测得到印证了。
“找到原因了。”第一句话是安抚大家的情绪，能找到原因是个好消息，看他的表情情况应该不是太糟糕。
“是中毒，毒源就是四周这些发光物质。这些东西来自一种叫伏萤的有毒昆虫，会扰乱神经系统，影响人的感知，中毒的人会初期不会有不适感，甚至会精神亢奋，毒发时会出现癫狂，抽搐等现象，最后心脏猝死。”杨医生给出了定论，我听到有人吸气，离石壁近的人统统往中间挪了挪。
之后他继续说：“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这种毒只要不是伤口接触和误食，正常呼吸和皮肤接触的危害不是很大，之前出事的两个人恐怕是因为身上有暴露性伤口，又让伤口直接接触到发光物才会那么严重，不过大家还是要做好防护，扎好衣袖裤脚，减少和四周石壁的接触，如果受伤一定要及时处理，注意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任何不对劲都要立即告诉我。”
他说到最后几句话时，眉宇间透露着认真和不容置疑，洪少德在一边听着没有提意见，洪氏的人都立即行动起来，检查身体状况并扎紧了裤脚和袖口。一时间，我意识到一件一直以来各种迹象都在表现的事：在这个队伍里第二话事人不是肖寺也不是林依木，而是这个掌管后勤的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半瞎医生。
我也检查一遍身上有没有伤口，应该庆幸之前阴差阳错激活了轮回术，所有伤口都自愈了，否则我应该是最早死在路上的那一个。
我的视线一扫，看见了裴佐生，他没有乖乖检查，脸色不是很好，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一番，被翟厉厉抓过去上下检查一遍，裤脚塞进袜子里，然后用纱布充当束带扎住袖口。
裴佐生发现我在看着他，投过来的目光依旧欲言又止。他刚想抬脚走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人堆里：
“既然这些症状都是因为毒，那我们之后只要不触碰发光物，就可以规律的前进和休整了吧。”
这两天走走停停亳无规律可言，确实会增加体力和精神上的负担，何况十几个大人一直听一个小孩讲玄学，难免有人质疑，此刻有人提出来也在所难免。
可这句话说出来，裴佐生整个人一顿，在我的视线里，他突然被一种慌乱感所控制，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表情难看到像吃了十个苦瓜。他故意拔高了音量，声音却还是不住颤抖：“不行！我、我是说最好还是听我的走，不然还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