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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

“我这周六不一定有空。”和厉切换到手机日历，在心里交叉着盘算这工作进度和加班的可能性，“大家都好久不见了。你先算上我吧，到时候再看。”

班长发来一个咧嘴笑的表情，“好，那我先拉你进群吧。”

和厉进了群，群里处理她还有二十来个人，这些人头像各异，除了几个顶着真名的，其他的都不太清楚哪个对应之前班上的哪个，有些用真人头像的和厉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原来班上的。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阿刁吗……

“阿刁也来吗？”

“是啊。你同桌刁蛮公主。“附上咧嘴笑表情。

和厉愣愣的，自从阿刁拉黑她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互相联系过。她一时间思绪混乱，脑海里闪过的的记忆片段和疑问，混杂在一起，五光十色。她们进了同一个大学，在敢爱敢恨的年纪里，热烈地交心，温存地陪伴，但时光静抵不住流逝，命运之轮持续转动，她们的链条、齿轮龃龉，猜忌，怨恨，恶语相向，最后走到了感情的对立面，极致的厌弃。

其实无论是极致的爱或极致的恨，都是难忘的，像阿里阿德涅手里的线，无论中间隔着如何错综复杂的迷宫表象，线的两端各扯着一人，只有相信对方和自己一样坚持的爱或恨。

“你的联系方式是刁蛮公主告诉我的。”咧嘴笑表情*3。

和厉坐立起来，盯着手机屏幕，咬着指甲。

她在纠结要不要去。她大可以以加班原由轻松推掉聚会，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不愿意见那些不知道她过得不好的人……

和厉心里的小怪兽哇哇喊叫起来，她马上镇压住，最恋旧的人还留在当初的承诺里没有往前走，最恋旧的人却逃避去同学会。

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到时候再看吧。我要上班了。”进可攻退可守。

不回了，她不想再聊了。和厉再次逃避，她甚至没有问下班长的近况，随便说上几句。

同事的闹钟响起来，四下响起折叠床金属架构件互相摩擦以及帆布折叠时哗啦哗啦的声音，有人站起去开灯，灯亮得白惨惨的。

和厉觉得非常疲惫，这一次有许多暴烈的记忆片段骤然袭来——阿刁在学校附近小吃街带回的精磨豆浆，和厉初次弄坏电脑流下的眼泪和阿刁的安慰，夜里一起高声喝退跟踪狂，阿刁在公开读书会挖苦和厉……这些都没构成完整叙事，一次能保护和厉自我的合理化叙事。如同没有张好的自我结界时，以及被凛冽的风钻了缝隙，从内部瓦解了她日常坚固的立场：相忘于江湖便相忘于江湖。

当这股风暴强大到无可对抗的时候，那就不能相忘于江湖，和厉心里有个啼血一般的声音在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在这天是工作日，可以忙忙手边事，把失控的情绪搁置。当下周边能够碰到的一切事物，都可以迅速把她粘好。来递交文件的同事即使看到和厉眼红红，也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能够提供给彼此的是维持和加固工作形态的粘力，却不是修补裂缝的能力——无视裂缝，它们就不存在，于是你便从未被打碎。换言之，只要你还在运转的正常社会中，你就是健全的，因为大家认可着：正常社会的人都是健全的。

和厉坐下，撇开杂乱的思绪准备把自己忘掉地工作时，刘桁走进办公室，走到和厉桌子侧边，用指关节敲敲和厉的桌板：

“来我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