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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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乱流在石月指缝间凝固成晶体,他看见每个棱面都映照着正在坍缩的胞姐。当最后一粒星砂从她发梢滑落,九重青铜巨门在虚空中轰然洞开——门后是八具与他容貌相同的尸体,正在用星辰刺绣裹尸布。

“这是第八次重逢。“第一具尸体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你总在最后时刻心软。“

石月踏碎时空晶体,脚下蔓延出蛛网般的因果线。他看见自己第九次把胞姐推入新纪元,而每次轮回都会在青铜门后留下一具蜕壳。吞天种在他胸腔发出齿轮卡死的异响,星核裂痕中渗出银蓝色液体。

“你还不明白吗?“第二具尸体扯开胸膛,露出机械脏腑,“我们不是播种者,是星宫制造的纠错程序。“

虚空突然降下青铜雨,每滴雨水都包裹着记忆残片。石月接住一滴,看见母亲跪在星宫祭坛,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进棺椁。本该死亡的姑姑手持滴血长剑,脚下倒伏着真正的药尘夫妇。

“记忆是星宫最锋利的武器。“第三具尸体发出姑姑的声音,“你以为的仇恨,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

吞天种突然暴走,石月左半身机械化,右半身妖化成龙。他撕开第四具尸体的裹尸布,发现里面封存着完整的天种大陆——每个生灵头顶都悬浮着星纹提灯,而他自己不过是其中一盏较大的灯火。

“找到你了。“星宫之主的声音从八具尸体同时传出。青铜门化作巨口咬下时,石月嗅到熟悉的雪狼王气息。他本能地抓住第五具尸体的手臂,扯出的竟是三皇子残留的狐尾。

时空乱流中亮起血色符文,石月曾在寒玉床上见过的九转锁灵阵再度浮现。阵法中央悬浮着半截玉簪,簪头“惊蛰“二字正在消融。当他的血滴在阵眼,整个时空突然陷入绝对静止。

“月儿...“真正的石轻柔从冻结的光阴中走出,她心口插着半截九叶剑草,“看仔细,这才是十五年前的真相。“

剑草叶脉展开成光幕:星宫使者将婴儿交给药尘夫妇,而真正的石轻柔被锁在神农鼎内。画面中的“姑姑“撕下面皮,露出星宫之主的面容。

吞天种突然挣脱胸腔,化作青铜罗盘嵌入静止的时空。石月看见无数自己从各个纪元走来,每个身影都在罗盘刻下血色刻度。当第九千个血痕完成时,罗盘中央浮起母亲真正的遗言——用星砂写的“吞“字。

“该醒了。“所有纪元的石月同时开口,手掌按向虚空。青铜巨门层层爆裂,露出核心处冰封的少女——那是保持着最初形态的胞姐,双手捧着未受污染的吞天种。

星宫之主的怒吼震碎三千小世界:“你们竟敢篡改...“声音戛然而止,石月握着胞姐的手,将纯净的吞天种按进星核裂痕。

时空开始逆向流淌,石月看见自己倒退回天元城觉醒祭坛。这次他抓住城主的手,在混沌青莲绽放前说出禁忌之语:“我拒绝成为圣种。“

整个九省版图剧烈震颤,觉醒祭坛下的巨兽颅骨睁开竖瞳。地脉锁链根根崩断,神农鼎从地心升起,鼎内漂浮着所有纪元被吞噬的文明火种。

“原来破局之法,就是否定轮回本身。“石月笑着捏碎心口星纹,天空降下真实的雨。雨中,他看见姑姑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正在石村屋檐下哼唱童谣。屋檐悬挂的青铜风铃,正是缩小版的圣棺。

风铃轻响时,新纪元的第一株野草顶开青铜残片。这次,它没有长出任何符纹。

青铜风铃在暴雨中发出呜咽,石月盯着檐角摇曳的铃舌——那分明是微缩的星宫之主面容。新生野草在他脚边疯长,叶片卷曲成未完成的符纹。

“月哥哥!“熟悉童音惊得石月浑身战栗。他转身看见十岁模样的青梅竹马捧着陶罐,罐中游动着星砂凝成的小鱼,“药婆婆说该去浇灌圣苗了。“

石月瞳孔收缩,掌心混沌气旋将陶罐绞成齑粉。星砂却穿透气旋,在少女掌心重聚成双鱼玉佩:“这次轮回的吞天种...很暴躁啊。“

大地突然震颤,神农鼎虚影从云端坠落。鼎口倾泻的文明火种化作流光,钻入每个新生儿眉心。石月看见自己倒影在鼎身上的模样正在褪色,而屋檐风铃的青铜光泽越发鲜艳。

“这才是真正的播种。“少女指尖星砂凝成利刃,轻松剖开自己胸膛——心脏位置跳动着微缩圣棺,“你以为逆转时空就能摆脱命运?星宫早把因果链烙在...“

惊雷炸响,九叶剑草洞穿少女咽喉。真正的石轻柔踏着血雨走来,手中剑草缠满星纹锁链:“星傀也配有心脏?“她剑指轻挑,少女躯体碎成三千星砂,每粒砂中都传出星宫之主的冷笑。

石月突然呕出青铜碎屑,碎屑落地生长成碑林。每块墓碑都刻着“石月之墓“,立碑时间横跨百万年。最古老的碑文漫漶不清,唯有用星砂补全的“第九千轮回“字样触目惊心。

“看鼎内!“石轻柔挥剑劈开雨幕。神农鼎深处,胞姐正用锁链缠绕初生的吞天种幼苗。感应到石月目光,她突然抬头露出星宫之主的金瞳:“好弟弟,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檐角风铃突然齐鸣,声波凝成青铜巨网罩住农省。新生婴儿们同时啼哭,额头睁开第三只竖眼。石月背后的混沌青莲自动显现,莲心却缠绕着星纹锁链。

“这才是惊蛰计划的全貌。“星砂在雨中重聚成三皇子模样,他手中把玩的正是石村风铃,“你以为逆转的是时空?我们不过让你见证播种者该有的觉悟。“

石轻柔突然捏碎剑草,九道血纹刺入石月眉心:“月儿,吞了农省!“磅礴记忆涌入神识——初代种师们跪拜的哪里是什么圣棺,分明是插满星宫令旗的祭坛。所谓九省,不过是星宫用来过滤文明杂质的筛网。

吞天种在碑林中央暴涨,根系穿透九省地脉。石月看见每个行省地下都埋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尸群手中共同攥着一截断裂的青铜钥匙。当钥匙虚影在他掌心凝聚时,所有婴儿的第三只眼同时流泪,泪水汇聚成星宫之主真身。

“钥匙该物归原主了。“星宫之主抬手抓向石月天灵盖,却被突然出现的机械义肢贯穿胸膛。独臂老者从虚空走出,十万傀儡大军正在撕碎青铜巨网:“别忘了,荒种核心是用第九纪元所有机械文明的怨念炼成的!“

石月趁机将钥匙插入神农鼎,鼎身浮现父亲留影:“月儿,真正的吞天种从来不是种子...“画面中的药尘夫妇正在将星核碎片植入婴儿心脏,而背景里悬浮着三百具星宫使者的尸体。

风铃突然全部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星图。石月看清星图全貌的瞬间,吞天种自动离体,与神农鼎融合成青铜巨树。树冠托起九省版图,根系缠绕着八具纪元的遗骸。

“原来我才是棺椁...“石月癫狂大笑,徒手撕开胸膛。跳动的星核深处,蜷缩着婴儿时期的自己,掌心攥着半片染血的九叶剑草。

暴雨骤停,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新生野草终于长出完整叶脉——那纹路与石轻柔破碎的剑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