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阳翟博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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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钉大门在子时梆子声中泛着幽光,陆昭指尖抚过门环上的饕餮纹,青铜冷意渗入骨髓。

坞堡箭楼传来三声鹧鸪啼——简雍已混入侍从队列,粗布袖中雄黄粉正随步履簌簌洒落。

陆昭指尖摩挲着青玉酒樽,盏中琥珀光映出檐角狰狞的鸱吻。

三日前密探呈上的《陈氏田册》此刻正在炭盆中蜷曲,竹片爆裂声惊起梁间栖鸦,焦糊味混着返魂香的青烟在殿中织成蛛网。

“这宅中地窖,”

曹操撕下假须,眼中倒映着火光蛇鳞般的暗红

“陈公礼老狐狸可不止藏着够喂饱五万大军的粟米,当年熔铸铜人的模具,可都刻着他陈氏族徽!”

他袖中滑出的铜匙刻着“甲三”,正是武昭父亲武元鼎当年查抄贪墨案时的密库标记。

刘备轻咳着展开半旧的《司隶舆图》,补丁边缘的麻线勾住案角:

“陈氏族长陈公礼,乃十常侍张让乳母的侄孙。”

他指尖点在颖阴西郊,羊皮地图突然被血渍浸透——正是三日前黄巾军屠村时沾染的童子血。

帐外忽起金铁铮鸣,尉迟恭目光如炬:

“那疯丫头在试弩。”

众人回首间,武昭的天青罗襦掠过箭楼,三支鸣镝破空钉入百步外的槐树,箭羽排列恰似北斗七星。

陈氏祖祠的百盏连枝灯将夜宴照得恍如白昼,武昭玉箸挑起炙肉时,瞥见侍从腕间的刺青——正是光和元年刺杀父亲的死士标记。

她赤绫忽卷东南角灯盏,青铜灯树轰然倾倒,返魂香遇热腾起紫雾。

“曹公耳后的朱砂痣,”

武昭错金匕首刺破雾气,

“怎的比未央宫药丞调的赭石还要艳?”

“曹公可知耳后朱砂痣最忌东向而坐?”

她甩出赤绫卷灭烛火,月光穿透窗棂时,曹操左耳后的假痣正泛着诡异青紫。

曹操假须遇雄黄粉泛起青烟,那道痕迹在月光下犹如裂开的虎符。

满座哗然中,陆昭的环首刀鞘击碎酒案。

简雍假扮的侍从故意踉跄,毒酒泼上刘备半旧的绀青深衣,霎时腐蚀出未央宫暗道图的纹路。

陈公礼手中玉笏坠地,刘备“不慎”打翻的酒盏正泼在其上。

鸩酒腐蚀出“甲三地窖”的血字,与陆昭袖中密令的朱砂印交相辉映。

武昭皓腕翻转,半枚虎符掷入毒酒。

青铜遇毒泛起幽绿,“光和元年”铭文在泡沫中狰狞如鬼面。

“陇西羌乱时,”

她足尖勾起翻滚的酒樽,

“武氏三百死士饮鸩踏火,可比今日之宴壮烈?”

堂外忽起骚动,当年幸存的老卒劈开朱门,九十七枚军牌随声坠地,牌上“武”字血痕未干。

曹操扯落假须大笑,颧骨在月光下似未央宫鸱吻:

“姑娘这出戏,比陛下西园卖官精彩!”

他袖中落出的《司隶校尉名录》残页,正被武昭踩在染毒的履下。

尉迟恭巨掌捏碎青铜酒樽,铜渣如雨嵌入描金柱。

陈氏少公子陈昶突然拔剑,剑锋却停在武昭喉前三寸——他腕间赫然戴着武元鼎殉职那日遗失的螭纹玉韘。

“光和三年腊月,”

武昭赤绫绞住剑身,

“陈氏商队三十七辆铜车过函谷关,载的可是熔化的铜人?”

她残破的虎符掷向铜柱,缺口处迸出的火星引燃梁间垂帛,显出一列被刮去的匠户名册。

族老陈胥突然癫笑,怀中《陈氏族谱》落地散开。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司隶校尉的缉捕令,武元鼎的画像被朱砂打叉,批注“阻铜人铸制,当诛”的字迹犹带血腥。

陈昶剑锋上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张让监造”的阴刻铭。

武昭忽然割破掌心,血染虎符缺口处显出新纹——竟与陆昭私印严丝合扣!

地窖深处传来闷响,三千斛粟米袋豁然开裂,淬毒黍稷中混着铜人眼瞳的碎片。

宴散时残月如钩,武昭指腹抚过缴获的粮仓符节。

青铜纹路中嵌着的雄黄粉突然显影,陆昭私印的阴刻纹路清晰如刻。“

好个借刀计!”

她将符节按在岩壁,铜锈簌簌剥落处露出“邺城铜雀”的凿痕。

地窖深处,陈昶被铁链悬在粟米堆上。

尉迟恭双目映着他腕间玉韘:

“当年武元鼎怕就是被这玉韘的主人,用铜人熔液浇筑而死。”

铁钳夹碎的玉片中,赫然裹着半枚刻有“张让”的铜人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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