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烬海沉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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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歌的霜华剑在颤抖。

不是畏惧，而是共鸣——当萧燃手中续魂灯的幽蓝火焰舔舐过剑锋时，剑身竟发出悲鸣般的嗡响。十五年前的雨夜记忆突然鲜活：母亲将她推入密道前，曾用这把剑斩断过一盏相似的青铜灯。

“很熟悉对吗？“萧燃指尖抚过灯身上焦黑的裂痕，“当年柳夫人就是用这盏灯，把我兄长的心脏烧成了灰。“

萧煜瞳孔骤缩。记忆深处骤然浮现零碎片段：暴雨倾盆的祠堂，母亲将匕首刺入少年胸膛，灯焰舔舐血肉时腾起的焦臭味......

沼泽忽然沸腾。

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每只手掌都攥着片焦黄纸钱。纸钱上朱砂画的不是往生咒，而是扭曲的星图。柳清歌挥剑斩碎逼近的纸钱，碎屑却化作萤火虫般的灰烬，粘在剑刃上滋滋作响。

“小心！那是命格灰！“萧煜揽住她疾退三步，玉剑在地上划出焦痕，“沾上会篡改生辰八字！“

话音未落，萧燃已掐诀念咒。续魂灯焰暴涨三丈，映得夜空如血。那些灰烬聚成漩涡，漩涡中心缓缓浮出一艘焦木船——船身布满火烧痕迹，却依稀能辨出“柳“字烙印。

“这是柳家运送生辰纲的货船。“萧燃踏浪而立，“当年你父亲为保天机图，将三百族人锁在舱内焚船灭迹......“他弹指点燃船帆，“今夜，就让你们父债女偿！“

焦船轰然炸裂，三百具焦尸破舱而出。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续魂灯火，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柳清歌的剑慢了半拍——她认出最前排那具焦尸佩着的残缺玉珏，正是儿时缠着三叔雕刻的兔形坠！

“别看眼睛！“萧煜的厉喝惊醒了她。玉剑擦着她耳畔刺入焦尸眉心，挑出团跳动的蓝火，“这些是借命傀，用至亲遗物作引......“他突然僵住，一具焦尸正攥着半块龙凤玉佩——那是他及冠时父亲所赠，本该随萧家灭门葬入火海！

萧燃的笑声混在尸嚎中格外刺耳：“我的好兄长，你以为当年只有自己逃出来了吗？“他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续魂灯灼出的黑洞，“父亲把我按在祭坛时，你可逃得真快啊！“

沼泽开始塌陷。

柳清歌感觉脚下传来吸力，无数焦尸趁机攀上她的脚踝。霜华剑爆出清辉，却在斩断第三具焦尸时突然黯淡——那些灰烬正沿着剑纹蔓延，如同血管里爬行的黑虫。

“用燎原灯！“萧煜突然抛来盏骨灯。这是他们在天机阁废墟找到的秘宝，灯油采自千年蛟髓，此刻却被萧煜用自己的血点燃。

柳清歌接灯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她看见十五岁的萧燃被铁链锁在祭坛，续魂灯悬于头顶。萧父手持星盘念念有词，灯焰突然扑向少年心口。萧燃的惨叫中，萧煜破窗而入，却被父亲一掌击飞......

画面陡转。暴雨夜，萧夫人浑身是血地爬进地窖，将玉剑塞给萧煜：“快走！阿燃已经成了灯引，你要活下去......“

最后是冲天的火光。萧燃从火海中走出，胸口燃着永不熄灭的蓝焰，手中提着父母焦黑的头颅。

灯焰突然暴涨。

柳清歌惊醒时，燎原灯已悬于半空。那些命格灰如飞蛾扑火般涌入灯罩，焦尸们发出不甘的哀嚎，化作黑烟消散。萧燃的续魂灯剧烈震颤，灯身裂痕中渗出猩红血珠。

“你以为赢了吗？“萧燃抹去嘴角血渍，“这盏灯里锁着柳夫人的残魂......“他猛地将灯砸向沼泽，“我要你们亲眼看着至亲魂飞魄散！“

续魂灯沉入沼泽的刹那，整个黄泉渡开始坍缩。

地面裂开深渊，涌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胶的记忆洪流——柳清歌看见五岁的自己伏在母亲膝头，听她哼唱安魂曲；萧煜则被拖入更黑暗的漩涡：十二岁的萧燃在祠堂角落蜷缩，身上满是续魂灯灼烧的疤痕。

“抓紧我！“萧煜在洪流中抓住柳清歌的手。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灰烬胎记突然发烫，在皮肤上烙出北斗七星。漩涡深处传来萧燃的狂笑：“七星锁魂印？你们果然是天机阁的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