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祭龙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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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桥下的桃花水涨了三分，云澈帮货郎卸下祭典用的朱砂时，瞥见船板缝隙夹着片逆鳞。赶集的村妇们说，今年鱼汛来得早，打上的鲈鱼鳃边都生着金线。

“定是苍龙赐福！“老村长指挥青壮挂起褪色的龙旗。往年春祭用的三牲换成了药草扎的假牲，雪舞正教女眷们往艾虎里塞驱邪散。

云澈的龙鳞纹退到肘弯，露出的皮肤留着淡青瘢痕。他蹲在桥墩修补破损的镇河兽，石雕爪间卡着的青铜花瓣与那夜赤芍残蕊一模一样。阿宝带着孩童往他衣领插桃枝，说是能防“水鬼借气“。

祭典前夜，雪舞在药庐熬制安神汤。药吊子咕嘟作响，她腕间的银铃随蒸汽轻晃，在窗纸投出凤形剪影。云澈削着桃木剑，发现木纹天然生成雷符：“后山那棵雷击木...“

“挪作祭坛梁柱了。“雪舞搅动汤匙的手顿了顿，“今早赵叔说树桩渗出血露。“

子时的更声混着雨丝。云澈巡夜至祠堂，见新梁上的忍冬藤开出青铜花苞。指尖触及花瓣时，神识忽见雪舞披嫁衣立于梁下，发间赤芍浸着血露。

祭典当晨，全村聚在锁龙井边。巫祝摇响青铜人偶改制的法铃，铃声却激起井水翻涌。云澈的龙鳞骤然发烫，看见井底浮起嫁衣残片——与他幻境中所见别无二致。

“吉时到——“

老村长颂完祭文时，异变陡生。三牲药草突然暴长，艾虎裂开的肚腹中钻出星髓藤蔓。妇女们发间的赤芍纷纷凋落，花瓣化作青铜小剑射向井口。

云澈挥桃木剑斩断藤蔓，雷符在剑身亮如金烙。雪舞的银铃碎成九星阵，暂时封住井口喷涌的黑雾。混乱中有孩童惊呼：“梁上的花开了！“

众人仰头，见忍冬藤的青铜花苞正在绽放。每片花瓣展开都伴随锁链断裂声，祠堂地砖缝中渗出龙血。阿宝娘突然跪地抽搐，后背衣衫裂开，脊椎凸起龙棘状的星髓结晶。

“带村民退到晒谷场！“云澈以血绘符封住祠堂大门。雪舞割破掌心，药灵血混入安神汤泼洒，暂时压制住暴走的星髓。

暗河方向传来熟悉的骨笛声。云澈的重瞳穿透雨幕，看见本该死去的大族老立于船头，黑袍下伸出星髓凝聚的龙爪：“时辰已至，恭迎龙母！“

锁龙井轰然炸裂。青铜花瓣漫天纷飞中，一具凤冠霞帔的尸骸浮空而起——正是帛书记载的药灵女。她的嫁衣下摆缠着断裂的镇龙链，心口插着那柄初代村长的佩剑。

雪舞的胎记突然灼如赤炭。当尸骸的盖头被阴风掀起时，露出的面容与她如同镜映。云澈的桃木剑应声而断，剑身雷符尽数没入药灵女尸身。

“原来我就是最后的祭品...“雪舞在狂风中轻笑，发间银铃尽碎。她转身跃入井口的刹那，云澈臂上龙鳞尽褪，化作金索缠住两人手腕。

井底并非寒水，而是浩瀚星图。药灵女尸骸悬浮在北斗阵眼，每颗命星都连着青石村民的虚影。云澈看见阿宝的命星正在被星髓侵蚀，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

暗河船头，大族老撕开胸腔，露出跳动的龙心：“三百年的药引，今日终于...“他的狂笑戛然而止——雪舞的簪子正钉在龙心命脉，那簪头赤芍沾着云澈的金鳞血。

“你们怎知破局之法？“星髓从大族老七窍涌出。云澈扶住虚脱的雪舞，桃木剑碎片在掌心拼出真正的祭文：

以真心换星移，非以血肉饲龙。

祠堂忍冬藤瞬间枯败，青铜花瓣尽数化灰。锁龙井喷出净化过的灵泉，淋湿的村民身上星髓尽褪。药灵女尸骸在晨曦中消散，空留那柄生锈的佩剑插在井沿，剑穗系着半块染血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