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碎的起点（1/2）

言情小说吧【www.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寻辉》最新章节。

那是一个阴霾密布的午后，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所笼罩，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蜷缩在狭小昏暗的房间角落里，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阻挡从外面客厅源源不断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喝酒，这日子还怎么过！”母亲声嘶力竭的怒吼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愤怒，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刺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我喝点酒怎么了？工作那么累，回来放松一下不行吗？”父亲醉醺醺的声音透着蛮横，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的声响，吓得我浑身一颤。

他们的争吵如同一场永无休止的暴风雨，一次次将我心中仅存的那点安宁撕扯得粉碎。窗外，风在狭窄的街巷里呼啸穿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似是在为这个破碎的家奏响哀歌。

在我模糊的记忆深处，小时候的家并非如此。那时，父亲会在下班后抱起我，将我高高举过头顶，爽朗的笑声能驱散一切阴霾；母亲则会在一旁微笑着，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意。可不知从何时起，生活的重压如同慢慢累积的雪山，一点点压垮了他们的脊梁，也埋葬了曾经的温馨。

争吵声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母亲低低的啜泣声。我缓缓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变得麻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狼藉。父亲歪歪斜斜地瘫坐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上还留着酒后的红晕，嘴里不时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母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掩面，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泪水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看到我出来，母亲慌忙用手背擦去眼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宝贝，吓到你了吧，没事了，快去写作业。”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我默默地点点头，转身走向那张堆满破旧课本的书桌。书桌紧挨着窗户，窗外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小巷，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几株瘦弱的野草在墙角艰难地挣扎着生长。远处，工厂的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将本就灰暗的天空染得更加污浊。

我翻开作业本，上面密密麻麻的习题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向我扑来。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拗口的语文课文，此刻在我眼中却成了逃离现实困境的唯一稻草。我拿起笔，一笔一划地书写着，试图将所有的烦恼都倾注在这一笔一划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暗，房间里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看清书本上的字。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来准备去开灯。就在这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母亲慌乱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快步走向门口。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踉跄着走进来——是舅舅。

“姐，姐夫，这是咋回事啊？”舅舅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透着关切。

母亲还没来得及说话，父亲却在沙发上猛地坐起身，瞪着通红的眼睛吼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舅舅皱了皱眉，走到父亲身边坐下：“姐夫，咱都一家人，有啥过不去的坎儿，非得喝成这样闹成这样？”

父亲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母亲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将事情的原委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原来，父亲工作的工厂最近效益不好，面临裁员，父亲整日忧心忡忡，借酒消愁，结果和领导起了冲突，工作岌岌可危；而母亲在超市打工，微薄的薪水既要维持家用，又要负担我的学费，早已不堪重负。两人的压力无处宣泄，只能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互相伤害。

舅舅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姐，姐夫，日子再难，也不能苦了孩子啊。小乔华正是读书的年纪，得给他创造个好环境。”

听到舅舅提到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强大到可以撑起这个家，让父母不再为生活如此痛苦地挣扎。

舅舅又和父母聊了许久，临走时，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给母亲：“姐，这点钱你先拿着应急，我那边也不宽裕，但是咱一定得把日子过下去。”

母亲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红着眼眶收下了。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小乔华，好好学习，别让家里的事儿影响你，知道不？”我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舅舅走后，家里陷入了短暂的平静。母亲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开始准备晚餐。父亲则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发呆，眼神空洞而迷茫。我回到书桌前，望着窗外那依旧阴霾的天空，心中暗暗发誓：无论生活有多难，我都要像那些在墙角顽强生长的野草一样，拼命汲取养分，追逐那穿透云层的光。

晚餐的气氛异常沉闷，一家三口围坐在破旧的饭桌前，默默地吃着饭。饭菜简单而粗糙，几乎没有什么油水，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

饭后，我主动帮母亲收拾碗筷，母亲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孩子，你去学习吧，这些活儿妈来干。”我摇摇头，坚持帮她洗完了碗。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打开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科普读物，那是一本关于宇宙奥秘的书，书中描绘的浩瀚星空、璀璨星辰，仿佛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我眼前缓缓打开。

正当我沉浸在书中奇妙的世界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父亲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戾气，多了些许愧疚与无奈。他走到我身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儿子，爸对不起你，今天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涩：“爸，我知道您和妈不容易，我不怪您。我会好好学习的，等我长大了，一定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父亲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儿子，有志气。”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我分明看到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书本。在这个充满苦难与挫折的夜晚，那书中的知识仿佛一束微光，照亮了我心中前行的路。我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风雨，但只要我怀揣着希望，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就一定能走出这片黑暗，追逐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光。

日子在父母偶尔的争吵和日复一日的艰辛中缓缓流逝。学校里，我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衣服，与周围穿着崭新校服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每次课间，当同学们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分享着最新的玩具、零食时，我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埋头看着书。那些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的议论，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我的心上，但我从不回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