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凡人篇(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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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书香门第，没落世家后人，幼时随父母搬迁，移居扬州城。

“你要让我去哪儿？”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求你了，说一句话，行吗？”

热闹的县城，迎亲的队伍，铜锣鼓声的奏乐，喜庆的轿子甩着窗口的帘子，人们都让出一条路。

身穿喜服的新郎官，骑在黑马上，向着父老乡亲们问好，一边拱手做礼，一边感谢着人们的颂扬。

“真是好日子，不知谁家姑娘嫁了沈家二公子。”

“那新郎官是谁？”

“这你都不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良公子，家财万贯，城里出了名的富家子。”

“可是他不是向来风流快活，经常玩弄女子感情，玩完就把人家抛弃了。”

“嘘，可别乱说，这沈公子今日成亲，相必是从良了。”

百姓们对这迎亲的队伍话语不断，各自嚼着舌根子，言语中有着祝福，也有着嘲讽。

祝福的是浪子能好好成家，暗骂的是哪家姑娘摊上这样一个人渣，指不定婚后受什么苦。

人们的看法，影响不了接亲的队伍前行，锣鼓喧天，吹着喇叭，大红花系在新郎的胸前，几十人的队伍走在街道上。

“恭喜，恭喜！”

“沈少爷，好福气。”

人声交杂着，凌乱着，拥挤的人群里，道士抬头看着这一幕，眼中亮光闪过，跟着迎亲的队伍上前。

行人的注意都在迎亲队伍那儿，无尘的步伐不由得加快，推开了挡在路上的人，即使路人叫骂着他，也不打算回头理会。

他慌了，他急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沸腾翻涌的油锅，让心的危机感由内而发，脸上也变得担心。

壮大的场面，吸引着人们驻足停留，队伍走过几条街，路过一座石拱桥，那响亮的喇叭声、锣鼓声一直没停。

秦府，内院。

一身婚嫁的红妆，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侍女站在屋外催了多次，女子依旧慢吞吞的涂上胭脂。

“小姐，时辰就要到了。”

“沈公子很快就来到府外，请小姐快些。”

金钗凤冠，绫罗绸缎，本该是一个女子喜爱之物，她却置之不理，放在一边晾着。

紧锁的大门，侍女也没有办法，只得一声声呼喊，希望女子能穿好嫁衣出门。

“老爷。”侍女看见门外的中年人忽然弯下腰，行了一礼。

“小姐，还没准备好吗？”秦老爷问她，眼中满是担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侍女为难的回答，生怕老爷责怪她。

“你和他们去收拾嫁妆，我来劝劝她，退下吧！”他没有放在心上，挥手让她去忙活。

“奴婢告退！”侍女端着手急匆匆的从他眼前离开。

府中上下贴上了红带，喜庆的红纸黑字，两箱备好的金银珠宝，再加上两箱华丽的锦衣绣袍。

侍女下人准备好一切后，站在门口等候着新郎的迎亲队伍，随着远方的锣鼓声越来越近，秦府的所有人都往那方向望去。

秦云锦是县令之女，父亲让她替他说了一媒亲事，沈家的二少爷愿意娶她，那个时代的女子又有几人能违抗婚姻安排。

她无法改变这个世道，只能遵循父亲的安排，如果她是个家室清白的姑娘，也许也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顾家少爷因为冒犯天子下到狱中，过了三日便忍受不住酷刑而死，好好的一桩婚事却变成了如今这样，顾家也不想拖累她选择退婚。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未婚夫死后，秦云锦还曾与一名道士纠缠不清，最后还让那道士跑了，弃她于不顾，让人们背地里取笑她。

“女儿……爹，能进去吗？”秦老爷隔着门开口，始终不愿对女儿太严厉。

“当年你娘走了，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我已经做到了。”

“如今给你找了个夫家，好好过日子，我也能安心。”

“你若是不嫁，爹也能退婚，不过婚姻大事，你终究是要经历的。”

秦老爷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他怎么舍得逼她嫁人，即使沈家再不好，至少日后也能安生，后半辈子也不愁吃穿。

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让儿女受罪，除非那些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母，秦老爷是读书人出身，对于礼数规矩自然清楚，从小也没有让女儿哭过几次。

他的夫人早亡，还没续弦娶妾，一个人养着女儿成人，和族人都断了关系，连后都没打算为自己留，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女儿。

作为男人，他没有对不起亡故的爱人，作为父亲，他没有让女儿受过一点委屈，关心和呵护从未少过。

“女儿……你要是不愿嫁人，爹这张脸不要也罢。”

“苦谁也苦了我的宝贝女儿，你给我一个答复好吗？”秦老爷苦口婆心的问，又一次敲了一下门。

咯咯——门朝里拉开了，秦云锦穿好婚服，走了出来，她神情忧伤，仿佛流过泪，眼睛有些红。

“爹爹，女儿不能再不懂事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会嫁人的，爹爹放心。”

“临走时，我能为您磕头吗？”她不舍的朝着父亲跪拜，磕了三个头。

“爹，给你盖上盖头。”秦老爷为女儿披上一块红布，盖在了她的头上，扶着女儿去往门口。

恍惚间，那个才到膝盖的小丫头还在花园里乱跑，突然冒出来抱住爹爹的大腿，嘟着嘴撒娇给他。

秦老爷回忆往事，带着女儿出门，每一步都沉重几分，他的脸上也想起中了举回到家乡的场景，印象中贤淑的妻儿等着他中举归家。

那个破旧的茅草屋，陪着他度过了十几年，他做了官回乡，原本以为能给妻儿带来好日子，当他回家后却发现妻子劳累过度，已经命不久矣，死前握着妻子的手发誓，这一生都要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一定会把女儿养大。

一位父亲带着女儿出嫁送到了门口，迎亲的队伍也按时辰走到秦府前，父女俩最后道别一声，看着女儿入了红轿。

“女儿，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

“爹，也是不得已才擅自替你做主，别怪我。”秦老爷摇了摇头，坐上马车去往沈府。

哒哒~不一会儿，马车穿过街道青石，沿途房屋舍瓦，他的心里始终对女儿有愧，思索的时间明明很短。

吁——马车停了，马夫掀开帘子，恭敬的扶着秦老爷下来，他一个人去亲家喝喜酒，为两位新人祝贺。

沈家老爷和他的夫人看见后，热情的行礼：“秦兄，这回我们可是亲家了，以后有什么是，都是一家人不谈两家话。”

“沈兄，我的女儿嫁到你们家，如果她惹出什么祸，还望两位多多包涵。”秦老爷似乎与沈家老爷相识，但是关系没这么好。

“那是，我自然不会让未来儿媳受委屈，老兄可放宽心！”

“多谢两位了，我们进去喝杯酒吧，许多年没和你比试酒量，不知你是否退步。”

“秦兄，多虑，我府上早就备好美酒，今日我们喝个痛快。”

“沈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