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9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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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再次送给沐阳一个难受的苏醒，他记不清记忆丢失期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眼皮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不久前也有过近似的遭遇，当时背上垫着的是发硬发冷的床垫，而现在——
水，是水声，在耳边通透地划过，温柔地像抚慰着猫咪后背一般，揉捏着耳朵，浪尖时而盖去声响，时而隐于波荡。
发尾吮吸着水分，暖意沿着黑发，沾湿头皮，反而让沐阳浑身发颤，不寒而栗。
我是被抛到哪条小溪里头了吗？
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之中，仅有一丝微弱的光，浮动于半空之中，朦胧之下，那不是太阳不是月，却透露出一股远超明日与银月的安心感——直到发现在之间有一个令全身肌肉不得不僵直起来的怪物，斩断了通往光明的道路——
上没有巨鲸般吞天吐日的巨体，下没有鬼差阎王的凶神恶煞，左不能喷火右无法结冰，却牢牢握住了沐阳脆弱的气管，令他窒息。
钻头，是钻头，高速旋转的钻头，撕裂着光影，将那本就奄奄一息的光芒化为雾纱，让急促吸入肺部的空气凌厉如冷霜，对正下方毫无防备的沐阳虎视眈眈，自己短时间内，又变成了一条被刮去了鱼鳞的白肉。
尖锐的声音穿透水的屏障，戏弄着沐阳疲倦的心灵。
“唔——！”
千想万想都不想在此地久留，但一个抬头，喉结一个顽固的碰撞，怼得沐阳说不出话来，发现脖子已被铐住，连细微的角度都抬不起来，身上凉飕飕的，到底还剩下多少遮羞布都确认不了，让人心痒。
难不成这边也——
不用抬都知道，手腕上的金属质感，让他失去了挣扎的意志，只得绝望地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不止两手，就连双脚也受到了同等的待遇，各锁于一侧，从电钻的角度，他这一个‘大’字，既滑稽，又无趣。
就他的自我认知而言，他的身体无论是里还是外，绝对没有任何值得科学狂人为之倾狂的特质，他的基因也毫不夸张的说，是平平无奇，毫无特点，所以受到这般‘恩宠’，是万万不可理喻的。
...对，我可没有这种价值啊，对吧？
当然，自我问答可没法对现状带来任何质变，幸运的是，那高速暴虐的钻头似乎还不打算对沐阳的身体进行侵略，而没有被任何限制的伶牙俐齿，说不定还能对自身的价值添油加醋，让在黑暗之中不祥的气息能免去激进的思想。
没错，由于对钻头过于恐惧，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旁边还飘着两人的气息。
“你们有听过，能日行千里路的宝马，可比一整只新鲜的马肉要金贵上百倍，铁蹄扬起的尘土，描绘出的未来景致可比海市蜃楼里的擎天高塔还要雄伟，那何止是高耸入云，成为世界崭新的基岩磐石也并非痴人说梦，而且——咦？”
从头顶狂风暴雨般袭来的鸟屎，或脚下悬于青空的钢索，哪个场景不比现在更需要去拼命，但奇怪的是，背部染点的清水，每一珠都融入了那刺耳的电钻声，像来自一把生锈的钢锯，断裂的电吉他，令人厌恶生恨，沐阳不得不拼命鼓动唇舌而战。
然而，不知不觉间，那尖锐的声音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憋笑声，听似嘲讽，但意外的少了点地沟里的老鼠油般的阴湿感，并不令人生厌，只不过自己绞尽脑汁的努力被如此嘲弄，这小仇不在脑子里起一块小纸片记下来，不就会被别人误解成真诚善良的傻瓜。
为什么钻头声会突然终止，沐阳疑惑地扭动眼球，朝悬于空中的钻头瞄去，霎时间喉咙里像是卡了十几条坚硬的鱼骨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羞耻感如岩浆喷发，始察觉那嘲笑声并无深意，单纯在笑这个四肢完好，眼珠澄清如镜，五感完整的男人又笨又傻——
原本那高速旋转，气势磅礴，以弧光断寰宇的怪物，令人心惊肉跳的电钻，剥去了残影的外壳后，显出了原形：
那不过是一连串梳妆用品的集合体，毛刷，梳子还有发钗、睫毛刷，大小各异的润肤露、保湿水等护肤品的瓶瓶罐罐，捆绑而成了让沐阳产生了被害妄想的怪兽，就连尖锐的发钗，都没有以尖头对准沐阳，反而温柔地朝外安置，就怕真的伤到沐阳似的。
这未满十周岁的小把戏，配上那稚气纯真的笑声，根本无法联想到那无比接近真声的尖锐钻头音，竟然出自同一张嘴，这或许就是口技该有的魅力所在。但沐阳必须得埋怨，这种天赋怎么降落到一个没脑子的女狮子身上。
“别笑了，滋得我脑壳发昏。”
黑暗之中，如来自洞深处虫后的远古召唤，如抹着贝斯弦在冰上滑步的声音，音质特殊而非凡，便是娼馆挂名的第一头牌女王，梦美之声。
靠着声音在房间内的回响与发散反射，沐阳脑里即刻丝滑构筑起所在地的结构框架，并锁定了梦美所立位置，当然，也包括发笑的家伙，只不过沐阳更是无奈地想搞明白，这家伙还要笑多久才可能放过他和梦美娇弱的听觉。
“笑，笑死老娘了！这小子真以为那一堆塑料垃圾是钻头！哈哈哈哈，不愧是长在我笑点上的男人哈哈哈！”
“什么叫垃圾，这都是高级货好吧，你不会用就别乱讲话。”
尽管搞清楚了，是梦美把沐阳带到这儿来的，也没法完全安下心来，毕竟她可是确切想知道沐阳那天在厨房的地下区域找到了什么，这会儿等不及了，不惜选择不择手段，委屈尊贵不打不伤与不杀品质的特乐依尔人，来行拷问这种伤害天灵的行径，这也本为人性的一面，沐阳可是非常理解的。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就充当了纯真大女孩的开心小玩具，算得上拷问的也只有她那恼人的发笑与模仿的噪音。
“我明白你想问什么，简而言之，是怕你醒来时陷入恐慌，发癫发狂，把我房间里的摆设捣乱了，让刚包扎好的伤口再遭受磨难。”
此话也算属实，肩膀的疼痛依旧，但从余光中能还能勉强看到被血水染红的纱布，在背后水波光的微衬下尤为亮眼。
“...你还怕我的头像导弹一样弹射出来攻击你不成？脖子这铐锁压根就没任何必要吧？”
“呵，有些道理，既然你已苏醒，撤去便是，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征求你一点意见。”
“...哦？”
葫芦里卖的是迷魂药还是蒙汗药，一向城府颇深的梦美，情绪里少了狂风大浪里依旧泰然的那般掌控力，是在诱骗沐阳放下戒心，还是埋了更深的坑，等着自己去踩，虚虚实实，似云似雾，沐阳难以下定论。
“有话不能等我坐起来再谈？你以为一只满身湿润的落水狗能道出什么干净的话？你我并非仇敌，好好交谈就是，何必这般羞辱于我，自践人格？”
“放屁！什么自践人格！你要不要脸，你可是睡在了大姐的沐浴过的水床上！这还不知足吗？！那可是触碰过大姐肌肤的洗澡水耶——”
“安静点，好吗。”
不威自怒的一声平淡，就把莱茵的大嘴巴堵的严严实实，就连呼吸都缩回了肚子里，慌忙拽起了连动假钻头的细布，让空中的怪物再次旋转了起了，只不过少了尖锐的声音，便也不再吓人。
“不要多想，水床里的液体会一直滤动，不过是干净的水罢了。”
说罢，伴随着蜻蜓点水般沉浮在地毯上柔软的脚步声，一具散发着幽香的人影悄然接近，带着香气罩在了沐阳面前，咫尺之间，薄荷味的吐息与沐阳的精气神糅杂一处，他感觉铐紧自己脖子的不是冰冷的铁片，而是一条细长黑蛇。
“方形的芯片？秘密基地？不如都尘封起来，化为遥远的梦幻，我已经准备好你需要的入场券，以及到时候你会用到的小道具，一切，一切，你若想得到这些宝贝，就得为我办一件事，来我的集团，当我的第二号社员吧...”
混着蜂蜜香甜的蝎毒，从幽暗的花蕊上，滴落在沐阳的耳旁，溅起小波浪。